我家门前有棵老树，我也分不清那科那种，总之应该是易活的那类，记得是我小时候从屋后的崖边采移回来的，算起来也有三十余年了。
　　随着我的求学和工作，我离家近二十年了，每次回家看望二老，总是坐在老树下陪爸妈说话，夏天午后的树阴下，常是老人提起我过去的旧帐——上树逮知了划破了裤子一类的事情，偶尔邻居二婶记起我偷她家成熟的红枣，等她抓我的时候我往往已爬上了高高的老树顶上，二婶在树下的咒骂和我喜滋滋的食枣，回想起来二婶永远是善良的。
　　树现在老了，二婶和我的父母也老了，而我再也没有爬上老树了。老树的叶子没有先前茂密葱郁了，只有那枯枝越发显得虬劲俩，老人常在班驳的树影里闲话已逝的岁月，拾缀老树零碎的故事，眷恋着，陪伴着老树的影子，所以没有砍伐老树，老树亦失去了作栋梁的机会。
　　十几年前，在老树几尺远处生出了棵小树，也许人有时候想法很简单的，总认为小树会长大的，我的父母就盼望小树茁壮成大树，这样用老树做一间瓦房的脊檩；一晃十余年了，小树还是碗口般粗细，而我家却添了三间平房，父母眼里对老树的希望同老树杆一样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而小树在老树的影子里免受了烈日的暴晒和狂风暴雨的洗礼，老树没有成为栋梁，小树也没有长成栋梁。
　　二婶唯一的儿子不孝，不进取，不争气，过早的辍学和懒惰是二婶溺爱儿子的眼流干了泪水，那无奈忧郁的眼神已黯然失神，苍老的面容和老树的杆一样满是皱折，现在的二婶和老树一样，有一天会苦死倒下，可小树还能长成什么样呢？
　　刻苦求学和勤奋工作的我博取了些须薄名，也给父母争了满脸的光彩，如老树虬劲的枯枝添了一些绿叶，可我还是在想：老树倒下后，小树能长成什么样呢？
　　一次我和二婶的儿子谈起这个话儿，他说：“老树没有用了，我把他它劈成柴烧火，小树，我砍了，给你二婶住的那间快要倒了山墙做个枝桩，它也长不成大树的.....”
　　啊？！呵！呵！......
　　我还能说什么呢？十年树木木未成，百年树人人亦非。已废。义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