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儿子送上幼儿园的车，就往凤凰山上去。决定这是我以后每天的必修课，活动活动肌肉，吸收新鲜空气，也为了不使自己的感觉在家里坐得如身体一样的麻木。
　　 把穿在外面的牛仔衣用袖子拦腰拴在腰上，我一路往山顶走。前一段时间天气暖和，自己上山的时间比较晚，不知道早晨的凤凰山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一路都能遇到晨练的人。一个两个的站在路旁平地上做深呼吸，或者五六个七八个的一起跟着录音机里的音乐跳舞，做操。路上早一点上山的下山来，象我一样晚一点上山的上山去，来来往往的人连续不断。没有了山上坏人抢钱杀人的担忧，只有一天之计在于晨的苏醒后的生气。
　　 一路走，看见的都是四十岁年纪以上的人，六七十岁的老人占大多数，没有遇到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人。身上穿了一件大红的紧身内衣，更加使我年轻和青春起来。也因为自己象老人一样的悠闲心里感到惭愧。在山顶以前整理平地的地方，看见挖土的两位老人正在和三四个老人在他们已经整理好的地上站着说话。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不让他们把：“你也上山锻炼，没有上班呀？”这样的话问出口就匆匆地溜走。
　　 从山顶翻到下面的三叉路，更是象赶集一样的热闹。一辆小长安车停在路边，车上装了很多的胡柚在那里卖。另一边有十几个老太太手拿缀着金色珠子的枣红金丝绒手帕在跳舞，分外的醒目。在长安车和跳舞的老太太中间围了一圈人，地上铺一大张纸，纸上写着字，旁边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么东西，一个男子在人群中说话。其他的地方都分散着坐着休息和来往的成群的人。这样的情景让我惊奇，感染了它的活力也欢喜起来。下坡来，钻进围成一圈的人群里，一心要看个究竟。
　　 纸上堆着的东西有一个红色塑料袋，还有一堆裁成小小的正方形的纸，样品似的在两张纸上抹了一层胶状物。这一堆东西旁边的纸上写了治疗风湿，肌肉劳损等病的字样。这一大张纸后面是一个中号铝盆，里面是大半盆咖啡色的粘粘的药膏，架着放在两块砖上面，底下点着酒精灯烤着。那个一身深蓝衣服的男子正在一张张的往一个老人的膝盖上贴药膏。
　　 “……这样贴下来，几块钱还不够了，要几十块了？”老人的膝盖因为风湿，已经肿起来，说话带着笑。
　　 “几十块？你那样贴要上百了。”我旁边的一个人窃窃地说。另一个人接过话说起来：“你先少贴几张试一下，觉得好一点了再来贴嘛。”
　　 卖药人手麻利的用一根棍蘸了药在小方纸上一转，贴在老人的膝盖上。老人并没有叫他停下来，少贴几张的意思那男子手在动，嘴里不停的说：“……您就第一次付钱，以后来换药免费，一直到您腿好。……我就三分钱一贴，您的腿不好，您也不愿意呀……要说三百块一次就把您的病治好了，哪也是骗人，是吧？……”他的药三块钱一贴。
　　 一个看热闹的人叽咕着说：“要真是能治好病，那点钱也没什么，就怕贴了药病不好就……”
　　 卖药人接过话：“我在怎么说也抵不了我的药，您看，他就是来换药的，您让他说，怎么样？”那个换药的老人笑笑，没有开口。
　　 “我的药不管用，我能一天天的在这里卖嘛？……”他接着说，“您要是觉得病好了，给我做一下宣传打一下广告……”那如果药不管用的话，就总是不说了。
　　 来一个第一次贴药的人，他就把换药的人先等在一边，去贴头一次贴药的人。等那换药的拍一下他，说：“呀！你快点。”他就说：“我不叫您在这里给我宣传一下嘛。”又回头来贴换药的人。这样药摊子旁总是热热闹闹一大圈人。
　　 我站在那里看见有五六个人来换药，私下里还是说贴了药还是起作用的。也有个老人在那里说贴了药更加痛。那卖药人也面不改色地说：“病好是有个过程的，那是一种反应……病也有不同的嘛……”如果旁边站着一个观望态度的人，卖药人就总是这样问：“您哪，哪里疼？让我瞧瞧，瞧瞧不要钱的。您上医院看病不也得花钱嘛，我给您瞧不要钱。用得上我的药，您就贴；用不上我的药，您就不贴……”那口气态度和电视上的表演如出一辙。其实生活不就是一个舞台嘛，做个什么样的演员？演个什么样的角色？全在自己。
　　 卖药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旁边的人说话：“……我老家是安徽的，您说话慢点，快了我一句不明白……狗皮膏药？您一根狗毛也寻不着。真的狗皮膏药，您没地买去。在天津有一种膏药三十几块钱一贴……我是早上六点到九点半在这里，下午四点到七点在……”
　　 站在那里看了半天，来去有七八个人换药，也看见他收了四十五块钱的首次贴药的钱。没有动身上渐渐冷起来，就离开他们往大路朝山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