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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

镜中的安娜
2006-02-16 19:08   收藏:1 回复:15 点击:3695

    他和她,两地分居,一分就是八年。
  
  在国外这样是会被认为不人性的。可这是国内,就没什么不正常了。有人问起,她总是说习惯了。什么事情习惯了就好,而人是没什么习惯不了的。她总是这样想。她从不对他说寂寞,只有一次,给他发短讯,短短四个字:我好寂寞。那一刻,她想落泪。他回短讯:你从不这样说的,今天怎么啦?有孩子在身边,不应该寂寞的。这就是他,从来不会花言巧语,更别说如何哄她了。
  
  分居两地的日子,最密切的联系方式就是短讯。总是他发得多她回得少。也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有一天部队一个家属对她抱怨自己的老公:总是说忙,电话很少打短讯也不回……她才觉得与她相比,她是幸运的。
  
  那些短讯,其实常常是他嘱咐她的一些话。有时大清早,还没起床,会收到他的短讯:该叫醒孩子给她穿衣了,穿过十字路口要减速,你眼睛不好,骑车一定要慢,当心来往的车辆,迟到了也不要抢时间……在家里上网,他也是要提醒的:玩电脑时间不能太长,经常抬头看看远方,让眼睛得到休息……星期天,带女儿去图书馆,他的短讯又来了:去图书馆记得带上水,你容易口腔溃疡都是喝水太少……总是这般絮絮的一些话,啰嗦的老太太般,走哪跟哪,让她觉得做什么都是他不放心的,其实她也不是那种不细心的人。有段时间她的手机出了问题,他打回电话,你的手机不通,我象掉了魂一样,其实也没事,只是很想你!下周我们要紧张训练十天,然后下月初去北京……他总是这样细细告诉她每一步行踪。
  
  见面总是遥遥无期,孩子上学,只有寒暑两假了,今年暑假还是等孩子补习完了才去部队的,那天恰好是七月七,晚饭时,一帮战友打趣他,是不是约好这一天会面的?其实哪来那么浪漫,巧合而已。年岁渐长,浪漫二字已是离得愈来愈远了,二个人那么长时间没见了,都想不起多看对方一眼,只是柴米油盐的过起日子来,她也没觉得比别人多些什么或少些什么,倒是旁的家属数落自家的老公:你看人家军医,嫂子做饭,他在旁边陪着,嫂子洗衣,他在一旁站着……这才知道,有些不经意的举动,就落入他人羡慕的眼中了,二十来天的光阴不长不短的过去了,匆匆已是返程的日期,计划30号回的,他说这个月月大,31号回吧,在她迟一天早一天无所谓的,他却把那一天看得很重要,似乎多留一天就多留住了一些什么。在返程的火车上,拖着女儿从这个车厢奔到那个车厢寻找座位,忙着安顿小家伙,也想不起给车下的人挥手道别,火车启动了,她才惊醒般想起车下站着的那个人,回首处,只来得及看见站台上他落寞的身影,这一刻,泪湿眼眶……
  
  春节,常常也是她带着孩子去部队过,回到家来,已是年过月尽。今年,她想给远方的友人寄些母亲亲手制作的腊肠,其实,年前就想着,只是让各种琐事耽搁了。再不寄就错过季节了,她说。这一天,收拾停当,一家三口长长短短出了门。天空一片灰暗,三三两两、稀稀落落的雪花不经意的飘着,似乎随时都会因接不上趟在半路上夭折。尽管已是春天,风吹在脸上还是有着深深的寒意。附近一家的邮局还在放着假,门严严实实闭合着。三个人只好原路返回。走至家门口,她不死心的说:要不我去大邮局吧?他二话没说,推车就走,走得急,手套也没戴。待他携一身寒意从外面回来时,她把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感觉冰得象是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冻鱼。想起他的风湿,终是有些欠疚,问他,你一路上是不是都在怨我多事?他只是一笑,说:没有,你眼睛不好,你去我也不放心,再说,人家对你那么好,寄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结婚这么多年,两人很少说那些浓情蜜意的话,两个腼腆的人,走路都隔着一些距离,更别说手挽手了。如今女儿都七岁了,有时会捉住他们的手放在一起,逗得俩人嘿嘿直乐。
  
  有一次和朋友聚会,其中一位朋友讲起这样一个小故事,一对年轻夫妇,两人都是野生植物学家,假期在原始森林里采集标本,正专注搜集,一阵紧张的空气引起两人的警觉,抬头时就发现,一只花斑大老虎正一步步逼近……俩人危在旦夕,女的呆了,男的突然跳起来向另一个方向狂奔……听的人无不唏嘘,认为那个男的做得太绝情,以为女的这下没命了。可是,那个女孩说,男人也是动物学家,他知道,在这样的时刻,动物只会袭击奔跑的人,于是,他跳起来奔跑……最后女的活了下来,一同活下来的还有女人肚里的孩子……
  
  听这个故事时,她的眼眶湿润了,因为不必求证她都知道,如果危险来时,他一定是那个毫不犹豫跳起来奔跑着把危险引开的人……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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