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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魂

枫向
2006-01-05 11:27   收藏:0 回复:3 点击:2683

    村子种在了山间,最初的理由是这里有风水。
   有风,确实有风,村子的晨炊暮烟,缭绕着四季的风向。
   有水,确实有水,门前的溪流泉井,映印着乡村的景象。
   我站在村口,不是选择走进还是走出,因为村子问我问题是,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站在村口,是为了那山风,为了那绿水。因为村子是凭着“风与水”才写下了族谱。
   我走过田野,不为庄稼的长势,而想拔起田中的草,在根须的每一关节中,辨识着一代代临风人的脚印。
   我浸在溪中,不为鱼儿的欢畅,而想摸起圆溜的鹅卵石,轻轻地敲击,仔细辨听着一代代涉水人的欢笑。
   我走到了山间,俯身捧起一把清水,在泉水的涟漪里,我看到了无数如同自己一样的身影。
   我倚靠在树边,听到了风的声音,亘古不变。就如“风吹越墙,摇扇过凉”的童谣一直唱到今天。
   登山临风,淌溪听水,村子里的人说:人是世上的活宝,我说风是活宝的灵,水是活宝的精。正因为“精灵”,祖上才选择有风水的地方种村子。
   风从四野进村,又从村弄走出,水从村头绕进,又从村尾摆出。乡村里的一切她知道的比谁都清楚。哪怕怀春的姑娘,躲在小阁楼里编织香囊,也会被吹出一弄芳香,哪怕小阿哥,匿在牛栏边自制小短笛,也会流出一溪笛声。
   秋月当头,山让落叶捎信,溪凭浅流传音,让村子知寒知暖。
   秋月当头,风吹禾香,让村子有了醉酒的冲动。
   秋月当头,水泊落英,让村子有了中秋的思怀。
   含羞低头的稻谷,饱满的金色,闪烁着丰富的内涵,秋风中一波一浪的摇曳,仄出了千古的风韵,村子里的汉子一醉,便是一个季节的折腰。稻谷填满了老屋的粮仓,心仓也填满了豪情,站在秋风中,解开了衣襟,对着秋风说:你吹吧!我在你侵肤入骨后,便用厚厚的棉衣裹上,和着芳醇的米酒,我让你和我一样体温。让你锻造,我也要有和你一样清瘦的骨格。
   就要脱蒂的瓜果,满载着春夏陈酿的香甜,飘逸着耕耘的喜悦,秋水中波光粼粼的倒影,漾出了成熟的诱惑,村子里的汉子咬上一口,站在溪边,对着山梁,那流蜜的嘴,唱起了:“樱桃好吃树难栽!”的自豪!咬上一口,甜透了的心,对着蓝天大声吼:“种下苦瓜连根苦,我种甜果连蒂甜!”
   秋风里,山,清洗自己,一个劲蜕下树叶,让枯枝瘦鞭,昭示着的春夏绿肥红艳的筋骨;一个劲驱散雾霭,让枝瘤节疤,诉说着芳香甜蜜的沧桑;一个劲染红秋叶,而以叶当花,又绽放出秋的豪放和烂漫。秋风里,水,不喜欢张扬。耕牛用舌浅浅地舔着,彼此间成了相互的安慰。清清流淌的水,仿佛对着老牛在轻轻的说,春草夏绿许多的苦涩,铸就了你反刍的习性,这清凉的水,你就多吸几口。溪水中的小鱼大概没有躲藏洪水的经验,总在不停的游来游去。停在溪边苇杆上的小鸟,飞飞停停,它的巢近水只咫。……秋风里这一切都写着安详。
   几十个秋天,我看着秋风大笔写意,写过庄稼一笔金色,写过枝头满纸甜汁。我看着秋风精雕细琢,她画山,画的是骨;画水,画的是髓。画山水,画的是魂。
   山有了这魂,霜雪,成了开在枝上霜花,严冬成了大山缄默的一刻。水有了这魂,冰冻,成了凝结秋里的四季玉佩,严寒成了溪流谦逊的一面。山水有了这秋魂,才伟岸地守着村子,轻揉地爱抚着村子。所以村子里的人总在中秋前把乡村走向四野路整修一番,好让这秋魂回村一路好走。
   多少年来,我如村子山上一棵小树,守过了四季,守过了千年。我终于在八月的一天,守来的秋魂。 我秉承了村子山水秋情。我用文锄字耕,在心园里,垒山开渠。
   秋魂永远住在这片园地。永远永远!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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