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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 叽(中篇小说第七章)

欧阳丑宇
2005-12-30 14:17   收藏:2 回复:5 点击:3933

    第七章 “抓 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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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回车真他妈的够倒霉的。
   一个非常愿意嫁他并曾经“哀咕”他睡觉的,又有着长期感情基础的孔鸽终于在徐回车“机里格生”的生活里消失了,成了别人的媳妇儿了。
   这还不算,自从他当面回绝了行长女儿之后,他是从银行办公室的“香饽饽”一下子就滑落成“瘪茄子”了。连在办公室他都“不得烟儿抽”,曾经与他“对撇子”的好朋友徐敬凡也“哏咄”他:正好改革减人,你他妈给我“滚犊子”。
   徐回车“憋屈”,几次找行长“掰扯”,可行长不但“不开面儿”,还警告他:你又不是行内的正式职工,我告诉你,一个代办员、临时工说让你回家你就得回家。
   这一“嘟噜”一“嘟噜”的“过节儿”把徐回车的心弄得是“拔凉拔凉”的。
  
   晚上,徐回车“急急歪歪”的来找刘姨,说,姨呀,都说你与行长好,可我是你,你的人,为什么就,就“不得烟抽”啊。行长不但给我“穿小鞋”,就连徐敬凡也把我“搓践”苦,苦了。我就是不明白,我咋,咋了就混成今天这,这样“水汤尿裤”了?
   老爹屈屈着眼睛说:“你这个小犊子,我早就感觉你会有今天,你知道不?”徐回车摇摇头。
   “你摇啥头?‘妈拉巴子’的谁能犟过你呀,敢跟行长‘拔犟眼子’那还有你好?哼!”
   刘姨抢过话把,说:“你这个傻小子,让我说啥好呢?本来是应该好好的,可你‘彪乎乎’的为啥就得罪了行长女儿?我告诉你,作行长姑爷儿比登天还难,可你不干啊。”
   徐回车说:“你们不,不知道那行长女儿‘不着调’啊?我咋能娶她那,那样的人呀?像烈,烈马似的,我骑,骑不了……”
   没等徐回车把话说完,老爹就吼开了:“你懂个屁能炒着吃呀?妈的连老母鸡护崽子的道理你都不明白,你得罪行长女儿,行长一定会‘护犊子’式的‘挤对’你,那还有你好?”
   徐回车提高了嗓门:“我说你是啥,啥老爹?你咋能同意我娶一个‘不着调’的女,女人?行长女儿咋的,行长女儿不,‘不着调’我就得娶,娶呀?”没等徐回车说完,老爹一鞋底子打在了徐回车的脸上,咬牙切齿地说:“我让你‘犟犟’,反了你了!”
   刘姨急忙拉住了老爹,冲着徐回车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咋还不懂事儿呀,把你老爹气坏了咋办?你不知道你爹气不得呀?真是的。”
   “爹,我错了。我不过是气不,不公‘快当快当嘴’,其实,真的不,不怨我。”
   “回车,不是刘姨说你,行里一个劲地嚷嚷减人减人的,今年咱行省里就给150个减人的名额,这不,已经有18个人买断了,省内其它的行都减完人了,你咋就没有危机感呢?你瞧你老是与徐敬凡‘打恋恋’,以为你俩好,可他在背后没少‘戳咕’你。刘姨与行长好那是当时为了安排你,可现在人家是行长姑爷儿了,谁近谁远你还不知道呀?”
   “妈的,徐敬凡这小,小犊子,有话你就当,当面儿唠,干吗背后‘戳尿窝窝’?再说了,要改革减,减人你就‘嘎巴溜丢脆’的,干嘛‘磨磨叽叽’的,整得大家伙都快,快‘蹿稀’了。”
   “回车呀,这改革减人可不是简单的事呀,你搞文字工作的,头脑咋这么简单?”
   “我承认我头脑简,简单,可也‘架不住’徐敬凡这样‘掺攉’呀?简单咋了,简单更,更纯洁干净,不像他们那,那样‘埋汰’。你看那些人什么事都,都干,说的话‘埋汰’,做的事,事‘埋汰’,心里头就更,更‘埋汰’,简直要把整个世,世界给‘埋汰’了。” 徐回车嘴都“瓢瓢”了,还不停地“嘚嘚”。气得老爹“破刺拉声”地说:“你赶紧给我‘滚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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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再笨、再蠢的人,只要连续吃亏,你要让他不吸取经验教训很难。比如徐回车,从这以后,他就约定自己:做事一定要严禁,再不允许有“秃噜扣”和“掉链子”的事儿。
   徐回车除了认认真真工作之外,就是忙活着参加行里的各种各样的月考试,季考试,说是这些考试的成绩加起来最终决定淘汰下岗人员,将徐回车考得烤地瓜般“抽抽巴巴”的。虽然这一顿折腾使徐回车的家里“劈儿片儿的”,可他的办公室却每天收拾得干干净净,像得了洁癖似的。
   徐回车自从与江有水一个办公室,两人的交往就多了,慢慢的他感觉到:江有水这个人不错,“老实巴蕉儿”的,不显山不露水的还有一定的“老猪腰子”,不像徐敬凡那样“刺毛撅腚”的。应该从他身上学些东西,再不能“老黄瓜刷绿漆——装嫩”了,马上要改革减人了,闹不好自己就把自己废了。于是,徐回车就老是在中午给江有水买盒饭,隔三差五还在晚上下班后请江有水喝顿小酒,套套近乎。那一时期,江有水对徐回车颇有好感,进而在酒后谈起他的梦中情人,形容她像小猫眯眯。说她的眼睛不大,但老是弯弯的,眯眯的,什么时候看都像是在挑逗你、勾引你,再加上她那长长的睫毛,别提多撩人了。
   说来也怪,江有水原来是没人理他,他“上赶着”找人“磨叽”,可一入冬,徐回车“上赶着”理他,他却“缩脖端腔”不情愿似的,还老是跟他“甩际子”,弄得徐回车是“憋了巴屈”的,逢人便“嘚咕”江有水,说他不理解人心,说他摆臭架子。徐敬凡听了,咧嘴一笑,“不就是江有水吗?干啥弄得像死了娘似了,他又不是你爹。”徐回车低着头走了,但心里却不停地骂道:你他妈少给我“装犊子”,属“赖蛤蟆”的,不咬人“咯应”人。如果碰上这种没同情心的人,还不如不说。
  
   有一天,徐回车正在背题,看见徐敬凡从门前走过,就急忙关门,本能地回避。没想到,徐敬凡推门而进,“你小子看我过来怎么就关门?是不是上班时间上网啊?”徐回车急忙站起说没有,我从来不上那玩意儿。徐敬凡悄声说,你应该上网看看,特别是到“银行人在线”看看,现在改革这么激烈,这么残酷,那里可啥话都敢说呀。有一网友胆儿可够大的,他的网名竟敢叫“日照我儿”,那可是直接骂咱总行行长王日照啊。徐回车急忙说,我不懂政治,你也别跟我说政治,我只是想跟你说件事。
   徐敬凡眯着眼睛说:“啥破事?”徐回车就说江有水如何如何的变了,变得……说到一半,徐敬凡哈哈大笑,说你小子真他妈的“好信儿”,然后神经质地张望,把嘴凑到了徐回车的耳边:“你咋还蒙在鼓里?江有水多“臊性”啊,你没感觉到他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全行都‘一哄哄’的,他与网友在宾馆约会,两人正干着来劲儿,就让那女的老公给抓了,公安正在调查。你咋还不知道?”
   徐回车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舌头伸得老长,像“吊死鬼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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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敬凡开始在不同场合说江有水的事,每次都能说出一、二个精彩的细节,听得大家是笑弯了腰,流出了泪。一次,徐敬凡扯开嗓子,说江有水在省城与网友约会洗鸳鸯浴时就早泄了。有人问,你咋知道的?徐敬凡神秘地瞅了瞅四周,“哑默悄”地说,我都跟踪他好长时间了,咋能看不见。大家就骂徐敬凡:“不是人。”徐敬凡说:“咋了,谁不是人?他都做得我咋就看不得?”大家说着笑着散开了。徐回车忽然觉得徐敬凡这小子太他妈的“不是物”了。
  
   晚上,徐回车来到了江有水家,想跟他好好聊聊。江有水一看见徐回车脸就红得像猴腚似的,低声说:“你咋,咋来了?”
  “知道徐敬凡咋说你了吗?”
   “知道,咋不知道。”他咬了咬下嘴唇,攥得紧紧的拳头用力地砸着大腿。
   “这么说,他说的是真的了?”
   江有水点点头,“徐敬凡这小子太犊子了,啥都想知道,啥都爱打听,‘欠儿欠儿的’,心比蝎子还毒。他是故意地跟大家伙‘戳戳咕咕’的在‘搓践’我。”
   “有水,这么‘砢碜’的事你也能做得出!?”
   江有水极力地躲闪着徐回车的目光,将脑袋快“嘀溜”到裤裆了。他把声音压得很低,“笨笨咔咔”地说:“你也用,用不着跟我‘吵儿巴火’的,我也不是那,那种‘不着调’的人,只是,只是我,实在熬不住了。如果是,是你,也一样熬,熬不住的。”
   “你当兵,谁不当兵呀?我不是已经熬过来了吗?”
   “你那算熬?你又没睡过女人。要知道,我当兵八年,提干后回家结婚,晚上刚入洞房,还没弄几下,急电就把我召回了。要知道,我面对的可是一个仙女呀。”
   “那你现在不是也天天搂着你的仙女睡吗?咋就熬了?”
   “你没结过婚懂啥?自从新婚夜里突然停下来之后,我就再也没碰到过她,当兵的得服从命令呀。三年多的时间里,你嫂子就得了性冷淡的病,别说做了,就是听了都恶心。”江有水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不,整天不乐意和我在一起,老是往娘家跑。这,这不又走了好几天了。”
   徐回车一时有压气的感觉,就换个腔调说:“嫂子一定老漂亮了吧?”
   “‘那可不’,眼睛不大笑笑的,屁股结实翘翘的,胸部丰满跳跳的,可招人稀罕了。当兵前,一有空儿她就找我出去,一出去她就老乐意撒尿,一撒尿她就蹲在我的旁边,拉着我的手,让你不看都不行。这些年来,一到晚,晚上,只要我闭上眼,她就来了,就像撒尿一样露着白白的屁股。太难熬了!”
   徐回车终于知道了还有比自己难熬的人,想不到他是这样的生活。徐回车被他说得浑身瘫软,一处坚挺,然后说:“你得有思想准备呀,徐敬凡说公安局正在调查你呢,单位减的第一人可能就是你呀。”
   江有水听后,脸“刷白”,浑身“嘚瑟”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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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第三天,江有水都没有上班。行长找他没找到的叫喊让整个走廊回荡着徐敬凡“急头掰脸”的“嚎唠”声。徐敬凡叫上徐回车来到了江有水家的门口,用力敲门,敲了许久都没把门敲开,把徐敬凡敲得“火刺棱的”,徐回车预感到事情“大扯”了,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门踹开。
   江有水穿着一套“嘎嘎新”的西装直挺挺地悬挂在屋中,舌头伸出了老长,两眼不但没有闭上还向上翻着。后来经法医鉴定,说是自杀,起码已经死了近五十个小时了。火葬的那天,包括徐敬凡和徐回车,单位没去几个人。江家去了一堆人,他们哭成了一团,哭声一个比一个长。在他的家属中间有一个漂亮的女人,从她的穿戴上看,可以判断是江有水的媳妇儿。她走过来,伸出右手,声音很低沉地说:“你一定是徐回车吧?有水跟我提起过你。”徐回车愣了一下,赶紧“借由子”握住了人家的手,这一握就老长时间没有放开,左手还顺便拍着人家的肩膀。江有水的媳妇儿“咯应”他这样的举动,抽出手转身离去了。人家离去半天了,徐回车的心里还感觉“热咕嘟的”。
  
   江有水的办公桌始终没人敢坐,徐回车闷得发慌时就故意在江有水的办公桌坐着发呆。渐渐地徐回车感觉到自己变了,变得比以前胆儿大了。有一天徐敬凡正咧开臭嘴,跟一些人说江有水“臊性”的事,徐回车当即“不开面儿”地吼开了:“徐敬凡,你这是啥领导哇?你知道不知道,江有水上吊是与你的臭嘴有直接的关系!”
   徐敬凡一时“触杆儿”了,没了声音。
   徐回车“气性”正足,“嚎嚎儿”地吼着:“天天晚上我都能听到江有水的哭声,他一边哭一边嘟囔,说你老是跟踪他,找他的小脚;是你到处说,到处‘埋汰’他,要不行里怎么能决定减的第一人就是他?他的哭得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瘆人,他经常在半夜里把我给哭醒。”
   徐敬凡不知道是咋了,抑或是吓的,脸都白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小徐子,你这‘神神叨叨’的是,是不是在搞封建迷,迷信?”
   “咋就迷信了?要不你到江有水的办公桌坐一坐试试!你敢吗?”
   徐敬凡抡起拳头,咬牙切齿地叫道:“徐回车,你他妈的是条狗,‘欠揍’!”
  
   第二天晚上,徐回车根本没有想到的是,徐敬凡拎着水果来他家看他,弄得徐回车直“抓瞎”。徐敬凡把水果放在床上,慢慢坐下,“回车,我们别在‘呛呛’了。信不信由你,反正自从江有水死后,我是没睡过一个好觉儿,老是从梦中惊醒,浑身老是冒凉汗。后来呢,你又说江有水是我害死的就更让我没法儿睡觉了,心里那个虚呀,成天提心吊胆的。我是不应该说他的坏话,但是,你呢,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就是有一‘嘟噜’的原因,到头来江有水的死还是你造成的……”
   “如果你是来说这,这个的,就马上给,给我‘滚犊子’!”
   “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你想想,其实,江有水早就有轻生的念头,只不过是没有导火的捻儿,那么这个捻儿是谁给他的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如果你不找他谈起公安在调查他的事,不告诉他单位要让他下岗,他肯定不会上吊。你认了吧,别再让我老受折磨,睡不好觉了。”
   徐回车猛地站起,侧身一个“扁踹”,将徐敬凡和他的水果一起踹出了门外。

作者签名:
读书是眼睛在吃饭,吃进血脉里,哺育智慧;读人是心灵在吃饭,吃进经络中,滋养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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