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在新兵连被分配在一排三班，二班是女兵。整个连队一百多号人，连队不大，但我们来之五湖四海。人的情感是很怪的，在家乡的时候，我们一同来的老乡互不相识，在车上互不往来，到了军营，就像一家人一样，关系非常密切。我们班分来两名河南兵，我最反感那个出口带“操”字的吴俊义，他说话好多人听不懂，总爱耍奸溜滑，爱做面自上的事；他的一举一动把我们每个人都搞得紧紧张张，生怕被班长遗忘或批评。其实，新兵生活就是人生的一个小舞台，什么样的角色，什么样的戏都会登台亮响，五彩缤纷，我在这个小小的舞台上也演出了精彩的一幕。
　　 我们班长姓刘，陕西富平人。新兵连的班长都是从步兵团抽调来的训练骨干，他们都有一身过硬的军事素质，属于有培养前途的骨干分之。刘班长就是预提干部，听说他已经是代理排长；他不仅在我们面前、而切在三班的女兵面前总是表现的牛皮哄哄，我们在背后就叫他“牛班长”刘班长今年22岁，个子不高，喜欢说：“熊兵、刁毛灰。”之类的词。我们同乡李伟在六班，我常去他那里玩，听六班长说关于刘班长的许多故事；说刘班长刚入伍的时候，工作非常认真，为了练习好下达口令，常跑到山沟里对着大山喊口令。
　　 三班长郭婷，是从师医院抽调来的，兰州市人。年龄随小，可训起新兵来很厉害。她对我们甘肃兵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有时她来我们班和刘班长闲聊的时候，总会问问我的情况，并一再叮嘱我有事找她，我不好意思地只好点头。那时，我真想不出有什么事呢？她比我们早当三年兵，长得并不漂亮，但五官很协调，皮肤白净，属于让人过目不忘的那一类。她工作非常严谨，对班里的女战士管理很严，从不让男兵到女兵班乱窜。听说她年底就复员，这次来带新兵，是为了离开医院的岗位，新兵训练任务一结束，就回家探亲。
　　 我认识三班的陈小菲是那天我俩同时担任小值日。晚饭的时候，十几个小值日拥挤着打饭，使陈小菲无法靠前，站在外围气闹地观望。我在回头的瞬间看到她那双求助的眼光，顺手将自己抢到的一盆馒头倒在陈小菲的盆子里，轮到我再次挤进去的时候，笼屉里剩下的馒头都是被蒸馏水浸泡得发嫩，那晚，我们班的战友讽刺挖苦我，说我献殷勤有点过头。尽管班长没有说什么，但我心里很清楚，我的所作所为并不是真心地帮助陈小菲。那时，我也说不清出于什么动机，也许是我想接近异性得原故。在那个青春的岁月，在男性的世界里，女兵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我们常常无法控制自己的眼光，总会对那道亮丽的风景多看几眼。记得，在一次队列训练中，三班就在我们班十米之外，我们在队列里控制不住自己目不斜视，在班长下达了“向前看”得口令后，依然无所顾及地向右看，也许是女兵们矫健的英姿太具有吸引力了。刘班长愤怒之下下达了“跑步走”的口令，我们绕着操场的边缘足足跑了20多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在我前面得吴俊义连续喊了几声“报告”，正在气头上的班长装作没听见，吴俊义终于跑到第25圈的时候自动出列了。这时，我看到全班像驴粪蛋一样洒满了操场。当我听到“便步走”的口令时，喉咙里已像塞满了东西，想呕又呕不出，女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震惊，惊恐地议论着。我看到陈小菲那双汪着湖水的双眼愣怔着朝我们这个方向瞥来。班长刘强再次下达口令整队后，开始训斥：“你们看见什么了？”
　　 队列里鸦雀无声。我只感到耳膜发胀大脑轰响。
　　 “你们看见鸡巴毛了？说话呀？都成哑巴了？”班长刘强怒斥着。
　　 “新兵蛋子。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一个个都像刁毛灰。”
　　 那天，我们班被罚站到开饭过后。这是我在军营里第一次体味到“违纪”的滋味，我才知道“纪律”这个词所涵括的特定意义，那就是作为军人，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要一切行动听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