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今城轻寒-个人文章】
从此戒酒!
□ 今城轻寒
2005-12-01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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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共缠绵,但愿人长酒
(一)
知酒味那年我还小,小到连一瓶酒都拎不起来。那年我3岁,我爹33岁,我23岁的小舅罐我3杯酒我还能稳迈30步,我为此赢了3块钱。这是本人平时第一次靠身体赢来的阿堵物。因此名声大燥,每逢相邻有过寿过生之事,我必当前往助兴,可谓“不醉不归”。当然,所有细软都落到了我监护人口袋里。在我4岁以后,这门绝学已被他人替代,我成了我们村最年轻的仲永。
那年头3块钱等于10斤羊肉。
很小的时候并没有见过啤酒,直到7、8岁光景时看到在兰州上学回来的二叔拎着的青岛啤酒感到倍儿稀奇,讨要半杯,铆足一口喝下,说不出来的怪味直涌胸口,饱嗝一个接一个的往脑门窜,留下二叔在那笑翻了天。从此便认定啤酒不是酒,啤酒是“整蛊水”。
15岁那年求学在外(高中),月余方能探家一回。偏那个年龄喜极了古大侠,金大侠。熏陶的久了,平时难免暗比李寻欢、杨过之流。在月黑风高之日,拉上一帮狐朋狗友,从可怜的生活费中挪用块把钱凑足一两瓶甘洲大曲。也人模狗样的学侠士刀客一样在宿舍里么五喝六。
青年的激情经过酒精的燃烧后立即沸腾,所有的隐私在酒精面前全线崩溃,相见恨晚的感情只有在酒精面前显形。该说的,不该说的,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伴随着呕吐物迸发,这个世界就不再干净。
自由言论、豪言壮语更是冲破宿舍楼直抵保卫科。保卫科的胖子科长就会发起新一轮的“反酒打鬼”行动。行动过后,一片狼藉,一片秽物,加上精神萎靡的我们构成学校操场中心最恶心的风景。
那几年,我记得最清楚不仅是学校最漂亮的女生,还有保卫科那根2寸6分宽的木头板子。
那几年我的百米越跑越慢,酒量却越来越好。
高中三年是花的季节,是年轻人蓬勃向上的时代,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滋生了对幸福的向往和追求,我身边的同学们个个发展得白白嫩嫩,春风得意,我却总在阴暗得角落里躲避训导主任得搜寻。套用当下最时髦的说法,他们的高中三年是左手执笔,右手才华,而我是:左手甘洲。右手茶花(烟)。
俗话说:“种豆得豆,种瓜得瓜”,我本该青春飞扬的日子被酒精的麻痹之后所剩无几,等到醒悟的时候我已经走远。
(二)
30年来,喝醉无数,却最难忘这一遭:
那年我19岁,在冬天,三九的冬天,三九的北方,呵气成冰。我最好的朋友要去服兵役,在送他的的最后一个晚上,除了羊肉,还有酒。我和他,还有他的女朋友三个时辰内“连下三瓶”还神采奕奕。当所有能赋予对方感情和冲动的话语表达结束后,都不知道这酒还能不能喝下去,感觉好像世界就在明天要结束了,所以一定要衔着它的尾巴。
筵席在高潮中结束也许是最美丽的,待到他人散尽之时未免乏味,苍白。19岁那年我还太年轻,在经历了落榜,朋友远行,足球队的解散之后就似乎再也看不到前景的光明。
那天,除了羊肉,还有酒,当我打开第四瓶酒的时候并不能预感到死亡的来临。
死——我并不怕
我以为它是我灵魂旅行的一个过程。
我怕的是
过程中少了你。
那晚,我应该是12点半回到家的,毕竟路灯还亮着。酒瓶见底的时候我离开了,我清醒的从朋友家跑到我家门口。我甚至到现在还能回忆当晚刀子一样的风从我脸上刮过的感觉。河西走廊的西北风很有将帅风度,让你感到紧迫和压力。
我清醒的跑着就这样清醒的跑着,我却从清醒的状态中一下子滑到无知的深渊里。思维就像风筝断了线,一下子空白了。我不知道其他的人是不是和我一样——酒醉酒醒总是在一刹那间?
也就是说我在触摸到我家那扇大门之前还是清醒的马小小,还能分辨出味道、颜色,还能听得到声音,就在接触后的一瞬间我变成了睡着了的马小小,这听起来很滑稽,但事实经常背你的愿望而驰;而且我也没有必要去模仿王晓波的风格来叙述这件事情。因为这样对一个死人不敬。
如果那不是三九的冬天我也承认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夜晚,银河在夜空中格外明亮;如果那不是在家门口席地而睡我也承认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夜晚,至少这个季节还没有蚊子。可是我选择在一个糟糕透顶的冬季在家门口渡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于是,我被冻僵了。
噩梦从早上开始,我可以看到,听到一个曾经死去的人在对我的呼唤。那么是否可以得到这样一个结论:思维在冰冷的季节或者环境下都无视于身体的反应而不会被冻僵。我在感受到那个召唤后被吓坏了,我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推那扇从里面插上的大铁门。我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在渐渐变冷,在当时我没有想过我是否死去,我唯一的信念就是推动铁门让我妈妈听见。庆幸,我的一只手还能动弹,就这样,死神在手指和铁门间跳动。上帝也许就在旁边发笑。
冬天,北方的清晨天亮的晚,母亲打开了那扇们,我进来后,死神就出去了。
母亲看着摊在地下120多斤的我,实在无能为力。她喊来我姐夫帮他把我抬进屋去,又喊来邻居曾当过赤脚医生的陈大姐。其实我姐夫抬我这段路也让他受益匪浅,我辈子都要欠他一个人情,不知道他老喜的时候,我还不能抬的动他庞大的身躯,他现在160多斤,老了缩水一半,还有近百斤。这么多年来,我横着走路横着生活,见到我这位姐夫,还不乖的向孙子一样。嗨,扯远了。
我任凭他们把我抬在床上,我任凭他们把我翻来覆去,我任凭他们脱下我得衣服裤子。他们脱我衣裤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麻烦,因为门口有冰,而我又在冰上酣睡一夜。前半夜体温有余使我融化了冰,后半夜体温不足,冰又冻住了我。之前他们很费力气的将我和冰分开将我抬进来,现在又要费一番周折将我和冰裤子剥离,这是一个繁琐的工程。有过冻伤的朋友知道,冻伤得人不能马上转移到温度过高的空间,这样会引起脱水。我就着样被他们又抬到外面的沙发上,而母亲去收集外面的碎冰和雪,裤子在冰块与身体摩擦产生的热量下融化,才慢慢的从我身上蜕落。这个工程才算告落。我躺在那里,虽然不能动,却能睁开双眼看到这一切,我不能控制我身体做任何动作,更无法控制眼泪留下来。
我的目光始终落在我家那块钟表上,那块87年抢购风中妈妈买的奢侈的马蹄表。它从我被抬进来的7点钟转到了10点半,我似乎在3个钟头中经历了3年那样的苦难,陪着我的还有三个无辜的人。
10点半的时候,有个声音终于从我喉中轻轻的吐出:妈……
陈大姐心头的那块石头落地,我的警报解除!
后来,我妈因为惊吓加上风寒病倒了,病了一周。
那一年我哪都没有去,那一年不知酒是何味。
作者签名: 如果再次相遇又会是什么情景?如果边上没人我们会像朋友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倾诉衷肠、也许会凄然泪下,然后默默走开,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不久就会回头彼此无可奈何的看一眼因为再也回不到当初,而那一刻,心是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