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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

一池秋梦
2005-11-06 04:12   收藏:0 回复:3 点击:5141

    已经是下午三点了,那是阳光最足的时候,对于这个没有遮挡的广场来说,只能用“ 灼痛 ”两个字来表达,而更深的灼痛来自那个还没有走远的背影。
  小华坐在广场正中间那个水泥沿上,目光注视着那个曾经是自己男人如今已经属于另外女人的他走向那个大约500米的小商店,他怀里的宝贝刚吃过自己的奶水,正在安睡,粉红色的小被的被角一荡一荡的,有一只巨手在撕裂她的心,她无法面对这一切,堆坐在那里,泪水模糊了红肿的眼睛,精神恍惚的她认为自己应该死去。
  生活在一个距离县城50公里的东北普通农村的小华在20岁的时候嫁给了一个叫大军的男人,玫瑰般的新婚蜜月过后,大军对小华说等过了年要到武汉去打工,因为邻居已经有好多同龄人去了,看见那些昔日的朋友回来时候家里经济状况的改变,大军希望先去闯荡一下,等安顿下来再接小华。
  随着春节过后大军的出走打工,小华就在思念和煎熬中度过,因为小华过的一点也不快活,大军家妹妹多,婆婆和小姑一起欺负她,使得她经常回娘家去躲避那无休止的揶揄和算计,很快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小生命在腹中的悸动是她唯一的安慰。
  等到女儿出生的时候大军回来了,可是却没有想象中的温存与幸福,似乎在躲避着什么,还和婆婆偷偷的商量着什么事情,然后又很匆忙的走了。
  在女儿一周岁的时候大军第二次回来了,小华预感到了有什么事情发生,果真大军提出了离婚,因为他在外面已经有别的女人了,是城市人,大军可以在那里过着比农村好的多的生活。
  婆婆家一直不喜欢女儿,这是个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的家庭,大军不要孩子,他怎么可能要呢,城市里的那个老婆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事情的,可是小华也养活不起啊,娘家的贫穷她心理比谁都清楚,婆婆的意见是送人,于是就委托邻居在城市里的亲属给女儿找了户人家,那家人没有小孩,家庭条件不错。“女娃子送人吧,你再找也好找。”婆婆这样说着。
  就这样在那个下午,大军抱着亲生的女儿走向那个可以看见的小商店里面,小华经历了她一生中最煎熬的那个下午,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确切的说是娘家。
  做为女人她是个懦弱的不争的甚至是麻木的,做为母亲她更是...
  小华在离婚二年后,又结婚了,嫁到一个距离自己家很远的农村,她隐瞒了自己曾经生育过的事实,这个家庭给她带来了温暖,老实本分的丈夫是个勤快的人,农村的富裕也是相对没有积荒来说的,可是在小华心中始终有一种隐痛折磨着她,夜里经常惊醒,如棘在背,而此刻她已经有了一个四岁的儿子。
  悄悄的积攒了一些私房钱后,小华非得自己去县城一趟,坐了好久的汽车,离开了那个家,来到曾经记忆中的广场,顺着那个方向走过去,寻找那个小商店。
  撞鹿似的心使她眩晕,推开门后她看见柜台后面有一个老太太在那里坐着,询问她要买什么,她强镇定住自己激动而慌张的心要了一瓶汽水,坐下来和老太太聊天,眼睛四处逡巡着。“大娘,你家几口人啊?”大娘回答:“就我和老伴,儿女们都参加工作有了自己的家,节假日才回来。”小华继续询问:“大娘,你家一直在这里住吗?这个商店换过主人吗?”大娘说:“以前这里是个理发店,后来我就兑下来了,因为三年前退休,在家呆着也没有事情做。”小华呆楞楞的样子让大娘很纳闷于是问道:“孩子,你怎么了?看你的脸色这么不好,你怎么了?”小华一下子就哭了起来,和我们讲起了她自己的事情。
  我是去市里买东西,忘记买鸡精了,随便进到这个小商店遇见这件事情的,我问她是想要回孩子还是只是看一眼,她说就是想看一眼,知道女儿长什么样了,只看一眼就可以,她知道自己有罪,而这种罪在谴责着她,对女儿的愧疚,对丈夫的隐瞒一切的一切。。。。
  柜台里面的老太太劝导她,你既然当初已经把孩子给人,就不应该再来了,如果你的出现会让领养你女儿的家人为难,况且你又没有能力把孩子领回去,看了又怎么样,还不如让领养孩子的人家安心些。
  其实答案在我心理,因为小华记错了方向,是在这个广场的南边的确有一家商店,也有一个如小华说的那么大的一个女孩子,只是现在已经拆迁了,盖起了大楼,那户人家是我们单位同事的二姨家,一直没有孩子,然后领养了一个,后来就搬家了,也是为了这个孩子搬的家。
  我和柜台里面的老太太开导着小华,虽然她一直的哭泣,说只是看一眼,然后就是死也甘心了,我实在不能吐露这个秘密,因为是同事家庭的隐私,我无权涉及人家的事情。
  我能理解一个妈妈的痛和无奈,虽然她选择了错误,可是有时候生活不是数学题,答案和题解只是一个定数。生活是语文,有多种诠释和组词,可以无限量的发挥,或者悲哀,或者麻木,或者苦痛,现实有时候比传说更精彩和无奈!
  在查访好几家邻居都说不知道后,小华回到了广场上,在依旧灰白的水泥台上坐了下来,努力记忆着女儿被抱走时候的情景,还有她实在辨认不出方向,这个广场是个四通八达的公路汇聚成的中心点,从前是一些平房,现在已经是高楼林立的繁华地带,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找回自己的女儿了,泪水布满了衣襟。
  太阳西斜了,眩晕的让人睁不开眼睛,把小华离去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瘦瘦的,沉重的脚步缓慢而拖沓,好在赶上了最后一班车,车窗外天边的云被阳光映衬的在吐血。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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