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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颜(上)

三木
2005-11-03 09:09   收藏:0 回复:0 点击:2913

    七明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的时候,黄昏黯淡的光,从十七层的玻璃窗外,映进来,散在地板上,像一层铺开的羽毛,小心翼翼得随时都可以飞走的样子。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七明每天在办公室工作到很晚,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得连滴水的声音都可以听见。其实七明每天并不是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只是自从筱月一个月前,被她的公司派到北京去培训之后,七明一个人实在找不到可以打发时间的方法,所以只好天天留下来,用工作的方式消磨时间。七明想生活也许就是这样吧。有着喜欢的人,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幸福的概念似乎就完全的被隐没掉,只剩下一些影子状的东西始末相随。
  
   一天又这样过去了。一个人也不是很难熬的样子。七明一边看着光线模糊的窗外,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七明端起冷掉的咖啡,狠狠的喝了一口。然后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当七明关掉最后一盏灯的时候,整个房间突然一下子就全部的暗了下来。七明想,夏天的夜晚来得可真早。
  
   在电梯间等电梯的时候,七明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条新的短信。打开来:
  七明,记得吃饭。好好照顾自己。我还有14天回来。我爱你。筱月。
  
   自从,筱月去北京的那天开始,每天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发信息给七明。都是一样的字句,而唯一不同的就是由最初的89天变成了现在的14天。七明想,都过了75天了。时间真是有些快呢。快得像只有这些简单的数字而已。
  
   当七明走出大厦门的时候,闷热的空气、嘈杂的声响一下子就涌了过来,像潮水一样,将七明的所有知觉覆盖。七明下意识的抖了抖四肢。然后低着头,朝人群的方向走去。
  
   七明每天都会坐23路公车,然后在第六个路口下车,去一家叫“清远”的日本料理店,吃些东西。七明喜欢那样干净而简单的食物。可是筱月却不喜欢这样的清淡。所以,七明从来没有带筱月去过。筱月是个很传统的女子。善良、贤惠、温柔、节俭。这也是七明喜欢她的原因。七明不喜欢张扬的女子。那样的女子身上有太多的不确定,永远不懂得也不会给人安稳。而七明是一个喜欢安宁生活的人,想要的仅仅是一些一成不变,对着一处风景,看一辈子的生活。而且因为一些事一些人的缘故,七明开始相信两个人只有属于一个世界才可以有长久的机会。
  
   七明像往常一样,在最角落的踏踏米前坐下来。要了清酒、蔬菜和饭团。吃饭也是打发时间的一个好方式。轻柔的音乐,简单的食物,旧时的餐具,一切都显得那样的自然柔和,没有多余。于是坐在其间的人,不会觉得是在吃饭,倒有了更多的观赏成分。所以一顿饭吃上一两个小时是很容易的事情。
  
   七明从“清远”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温度已经变得很低,那些闪烁着的灯管,在夜幕之下变得更加的耀眼。城市开始安静下来,即使周围有人经过也是匆匆的样子。有些风,将七明衬衣的衣角轻轻的掀起一段弧度。七明想,也许快要下雨了吧。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七明路过公寓大堂的时候,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然后就停了下来。原来是的管理员。
  
   陈先生,又这么晚才回来啊?!
   哦,去吃了饭。然后又随便逛了逛。
   筱小姐还没回来么?
   没呢。还有两个月才回来。
   你肯定很想筱小姐吧?!
   七明笑笑。
   真是幸福的两个人。
  
   七明打开房间门。整个屋子空空的,依然是很冷清的样子。七明想,筱月在的时候还似乎总觉得这个屋子很小呢。原来一个人的世界即使是再小的空间也会觉得空旷。以前每天晚上,只要走到楼下,就可以看见从7楼的房间延伸出来的橘黄色的光,那是筱月在等着自己回去。那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可现在七明才明白被人等待原来也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
  
   七明沉沉的吐了口气,然后顺势在沙发上坐下来,打开电话录音:
  
   陈先生你好,你前天所反应的网络故障现在已经排除,你现在可以正常使用了。对于给你带来的不便,我们表示诚挚的歉意。
  
   七明,我是筱月,北京的空气一点都没有我们那边好,我一点都不喜欢北京。都来了一个多月了,可我还是闻不惯那种带着尘土和汽油的味道。也很想你。真的好想回去。早知道当初就不来参加培训了,大不了以后你养我。嘿嘿。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在办公室给你打电话,这边的主管特变态,喜欢骂人我想是更年期吧。被她逮到,我就完了。七明,等着我回来。我爱你!
  
   七明,你小子别装不在家,快接电话。靠,你还真不在啊!我说你小子也太窝囊了吧,筱月一走,你就不知道怎样活啦?!成天就把自己关在家里,你想造原子弹啊。不管怎样,今天晚上晚上9点,部落酒吧,你小子必须得来!否则,下次让我碰见你,有你好受的。
  
   七明笑了笑,然后低声的说了句,这个家伙!七明回想起来,才发现,似乎这么久以来就只有城这个朋友。两个人大学在一个班,毕业以后又分到一个公司,两个人又常常粘在一块儿。以至于很多人都怀疑他们是同性恋。就连现在只要七明多提几次城的名字,筱月也会用怪怪的眼神看他。七明看看表,已经是十一点了。心里在想,现在去也晚了,不去了,大不了明天被威胁请吃饭。
  
   七明,是我……
  
   一瞬间,某个地方,传来熟悉的疼痛。那种疼痛,似乎一直就有,只是在等一个机会,然后就开始重新主导一切。七明,从沙发上,坐立起来。呼吸在那刻变得缓慢,时间也似乎也在拧着汗。
  
   七明,是我。司南。我回来了……
  
   司南,司南,这个七明曾经喊过多少次,写过多少遍的名字,七明以为只要那么久不再遇见,自己就可以忘记,不再想起。可,过了这么多年了,仅仅是再听到声音,眼泪就掉了下来。
  
   四年前的时光,四年的记忆。像浓烈的阳光,突然间就封住了七明全部的视线。所有的细枝末节,一线排开,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突然一切停止。听见有人在笑,听见有人在哭。然后,有个人回过身,一瞬间,暗了全部的色彩,亮了所有的来路。有些疼过的人,永世不忘。
  
   那时侯七明上大三。每天上完课,七明会骑着单车去校外的一家叫“蔷薇”的书店做兼职。书店,是七明在很久以前发现的。七明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干净的房间以及光亮的木地板,让人觉得似乎永远都没有尘埃的样子。而那些长长的木质的书架周围,是随意生长的藤蔓以及在落地窗前四季生长的蔷薇。一切都显得自然而没有一点的娇柔的成分。蔷薇,七明第一次看见,就喜欢上了这种植物。它们,总有种柔软的香。不远不近。不冷不暖。恰到好处的温润。七明记得他第一次去蔷薇的时候,就被书店里种种若有若无的声音和一线线圆滑的味道,深深的吸引。然后七明走到柜台前对老板说,我想留下来做兼职,即使不要工资也可以。只要可以让我留下来。我喜欢那些蔷薇和这里的安静。而这种喜欢只要了我一瞬间的时间。
  
   七明对城说,我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有蔷薇花的味道。城不搭理他,然后用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又摸摸七明的额头,说,没发烧啊,怎么竟说些听不懂的话,还蔷薇味道的女孩子,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有花仙子啊。我看你小子是最近看小说看多了。七明仰起头喝了口雪碧,然后坚定的说,我知道会有的,一定会有的。总有一天我会遇到。城回过头看七明,看见七明眼里满眼的光亮。
  
   今天七明他们班下课很早。其实也不是下课很早,只是那位被城称作院士大叔,不知道为什么没来上课。然后全班同学本着虚心向老师学习的精神,于是很自觉的提前下课了。七明正准备拿车去蔷薇的时候,被城叫住了。
  
   七明,你上哪儿去啊?
   去蔷薇。
   靠,你还真把那儿当你家啦?!
   不跟你小子贫,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七明跨上单车,做出要走的样子。
   好,好,你跟我去见个人。
   谁啊?干嘛让我去?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是为你小子好。
  
   我看还是算了,你的好意,我又不是没领教过。上次你说什么跟我介绍一女孩子,我不肯去,可最后被你死活拉去。结果呢,最后我倒成了电灯泡,而且那顿饭还是我付的帐。你的好意,我可不敢再领了。再说,我又不像你,没女人就不能活!!
  
   好哇,你小子还记仇呢。再说,那次也不能怪我啊,谁叫她一眼就喜欢上我了呢。
   切,你把主语和宾语弄反了吧。是你一眼就喜欢上她了吧?!
  
   好了,好了,不管怎样,这次肯定是为你好,你也知道,现在娜娜她管的我那么严,我做什么她都知道,好像她在我身上安了摄像头一样,我哪还敢去招惹别的女生啊。再说今天给你介绍的这个,是我表妹。她最近刚刚失恋,而且我看你最近也很郁闷,所以,就想给你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
  
   这种事我可不干。不跟你罗嗦了。我走了。回头见!
   七明说完,使劲一蹬,骑着车就走了。然后听见城在身后一个劲儿的喊,七明,你小子给我回来!!七明,我都跟人家约好了,七明……七明举起手向后挥了挥,然后骑着车,消失在拐角处。
  
   七明去蔷薇要穿过五个路口,和一条长满梧桐的街。在那条街上,梧桐树的枝叶在街道的上空覆盖起来,以至于这条街上总有阳光无法达到的地方。七明趴在单车上等绿灯。有些阳光穿过树荫,散在七明的手上,不冷不热,浅处的柔软,像是有羽毛在手上飞舞。七明想,夏天里的时光似乎总是这样明亮,让人总想握起来,圈在手心,不放开。
  
   绿灯亮起,就在七明踩下脚踏板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影闯了出来。碰到了七明的肩膀。七明差点就要摔倒。等七明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人影已经穿过了马路,消失在对面的车群里。七明唯一看见的,只是一个红色的背影。七明,揉着被擦疼的手背,轻轻的说了句,真是没有礼貌的人。
  
   七明到蔷薇的时候。已经是五点了。蔷薇里已经有了些人,散落在宽大的书店里。有些阳光从落地玻璃外,穿进来,落在光滑的地板上,变成温暖的颜色。
   七明还是像往常一样,拿起喷壶,给蔷薇浇水。那些雾状的水,在绿色叶与白色的花之间,飞舞而下。七明总会莫名的想起一句话来,青春如花,和着夜色,绚烂一起下……
  
   七明,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丁姐。我们今天下课比较早。
   不是下课早,是逃课吧?!
   七明不好意思的笑笑。丁姐,就是厉害,这也被你看穿了。
   呵呵。
  
   被七明叫作丁姐的人,就是蔷薇的老板。一个沧桑的女子。去过很多地方。七明曾经问过丁姐为什么要开蔷薇。丁姐当时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窗外。脸上有些东西在低低的旋转,然后又消失不见。那是七明第一次看到丁姐那样安静。安静得像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然后回过头对七明说,你知道,等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么?七明,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等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呢。七明没有经历过。七明说,也许会很疼吧。空闲下来的时候,七明总是看见,丁姐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的看着来往的人群。七明看不见丁姐的脸,不知道那张脸的颜色。只是七明很想知道,到底等一个人是怎样的滋味呢,就只有疼么。
  
   七明,给你介绍一个新同事。她也是你们的学校。司南。你过来一下。
  
   时间在一瞬间透明,像是安上了耳朵,听得见所有季节与季节之间的呓语。于是谁看见谁的脸,就记住了谁的眼。这样的深刻,那怕是再长的岁月,当初所篓刻的呼吸与心跳,只要想起来,依然觉得脸庞微热。有种味道只有一个人可以有,而有种味道也只可以一个人闻见。七明想,夏天里的光线是不是在这一刻都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只剩下些毛茸茸的部分。不然,怎么就那么轻易的想起,云朵和云朵下舞动的花梗来了呢。
  
   七明突然闻见一种香味。很熟悉的样子。可却想不起是什么的味道。是什么呢,这么的柔软,钻进肌肤,不断的游走。那种感觉就像小时侯外婆给的糖果,吃下去之后,过了好久,都还觉得甜。可还是想不起。然后一切的视线与触觉都被封住,而唯一光亮和敏锐着的,是在近处不断清晰的红色以及一张微笑着的脸。
  
   司南,这是七明。他也跟你一个学校哦。七明,这下好了,你以后就不要老担心下班晚,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害怕了。丁姐回过头对七明笑笑。
  
   丁姐,我什么时候说一个人回去害怕了?!七明在一旁小声的说。耳根有些微微的红。
  
   你好,我叫司南。以后请多多关照!
  
   七明抬头仔细的看了面前说话的人。该怎样形容那张脸呢。好像不染尘埃的样子。大大的眼睛,瞳孔里全是幽怨的蓝色。头上扎着一块粉色的方巾。让人想起商店里的洋娃娃。七明想应该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子吧。
  
   你好。我叫七明。听丁姐说,你也是理工大的。你学什么的?
   我学新闻。今年大二。你呢?
   我学建筑。我今年大三。
   是学长呢。呵呵。以后多多关照了。司南浅浅的笑。
   七明想他是见过这个笑容的。干净得像荒置在田野,可依然盛开的花朵。在那一刻七明记住了那个微笑,记住了那个弧度。而这一记就是十年。
  
   什么是最丰富的光亮,什么是最庞大的色彩。都不记得。原来这个世界暗下去之后,只要记得你上扬的嘴角和明亮的眼眸,就一点都不可怕了。就像那么久以后,遇见了那么多的人,可都没有人可以陪我回家……
  
   丁姐,你闻见了什么味道没?七明悄悄的说。
   什么?什么味道?
   你没闻见吗?那样的明显啊。
   你用香水了?!我闻闻。丁姐往七明的身上靠靠。恩,好像有,是沐浴露的味道吧?!
   丁姐!我没有说我身上!我是说……算了!七明不好意思说出来。
   那你说谁啊?
   你真的没闻见吗?
   没有啊!
   哦。
   也许是我的幻觉吧。七明想。然后七明向书架的后面望过去。看见阳光中的女孩子,明细的侧脸。
  
   七明把最后一本书放回书架的时候已经是就点多了。似乎在蔷薇的日子总是过的那么快。七明整理好衣服,背起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丁姐,我走了。
   恩。路上小心点哦。今天辛苦你了。
   恩,丁姐,再见。
   再见。
  
   七明推开玻璃门,夜色一下子就覆盖了七明的视线。道路的两旁有很多的路灯。在城市的上空变成一道光亮的城墙。七明喜欢这样的光影。惶惶忽忽的。让人觉得浑身都是想飞的欲望。七明去车棚推单车。有人叫了声,七明。七明回过头。看见光的背面有个人影。看不清脸。但是七明看见那个人的眼睛很亮,以至于七明都怀疑,湖光应该就是这样的吧。然后那个人越走越近。是司南。
  
   你叫我吗?七明还是不太确定。
   恩。
   有事么?
   我们一起回去吧。说话的人眼睛明亮。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晚回去呢。我怕找不到回去的路。这个城市的楼似乎都一样。总让人找不着北的样子。
   恩。反正一个人走,也怪无聊的。七明低声的说。可脸已经是很红的样子。七明想幸好现在不见光亮,否则真是丢脸呢。
  
   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不说话。从从城市的北边穿过一条长满梧桐的长街和五个路口,回到城市的南边,一路上都是默默的样子。路灯一盏一盏的走过,影子就一明一暗。脸上似乎一直都是一样的色彩。不见深浅。可只有七明知道,心跳是以怎样快的速度在牵动脉搏。总是可以闻见香味。有些远又有些近。像在周围旋转。七明突然想起是什么味道。是啊,也只有这样的味道才会那样的熟悉。才会在一瞬间阻断所有的触觉。
   七明想,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带着蔷薇香味的女子。
  
   司南,你喜欢蔷薇么?
   你是说书店么?
   不,我说,蔷薇花。
   恩。喜欢呢。不过是在书店里见到的时候才开始喜欢的。那么大的花朵,那么细致的叶。有些刻骨的样子。你干嘛问这个?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因为,我也喜欢蔷薇呢。尤其是蔷薇的花香。淡淡的,不着痕迹。可却在很久以后依然清晰的记得。
   恩。这样啊。我还不知道呢。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蔷薇呢。一个男生可以这样喜欢一种植物真是不容易呢。
  
   两个人熟悉起来的时候。彼此的话也多了起来。可每次七明总是安静的听着。听着司南讲她的那些在宁夏的朋友,以及在宁夏发生的所有快乐和不快乐。听着那些故事,七明有时浅浅的笑,有时微微的皱起眉。
  
   七明,你看,我手指上的戒指好看么。我在一个小店淘的,很不容易呢;七明,宁夏离山东好远呢。我在那里的朋友好多,可在这里似乎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七明,蔷薇里的蔷薇花,为什么总是开得那么好,是因为那里有喜欢它们的人么;七明,我喜欢王菲的《不留》,你呢;七明……
  
   从蔷薇下班之后,有时两个人也会去看场电影。都是些司南喜欢的片子。七明总是在想,那么大的人,为什么还是喜欢动画片,而且会跟着小声的哭泣。
  
   司南很喜欢一些小饰品。从银耳钉到大大的棕色太阳眼镜。然后司南会把那些淘的东西,全部带在身上。走起路,身上都会叮叮的响。
  
   司南有时会说脏话。七明是最讨厌女孩子说脏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司南说脏话的时候,竟然没有什么不雅。司南说,我不想像有些女孩子那样,在人的面前,像个淑女。装得跟兰花一样。可是在人后,说起脏话来竟然可以让我都觉得不及。
  
   司南也有安静的时候。而安静下来的司南似乎是另外的一个人。遥远得无法接近,就连样子都是模糊的。七明看见司南总会用手指轻轻的触摸右手无名指上的那枚银戒指,那枚司南一直没有取下来过的戒指。望着很远的地方,眼睛里是忽明忽暗的光影,像有翅膀扑扇的样子。七明没有问过司南什么。七明想,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而那个故事也许永远都不会让人知道。因为,有些故事就只能属于一个人或者另外一个人。
  
   七明我上课的时候喜欢坐在最后一排。然后把窗帘拉起来,藏住自己。然后边听摇滚,边用信纸叠纸飞机。司南坐在七明单车的后座上对七明说。
   上课干嘛不好好听课。
   那些课我都不喜欢。七明,你知道吗?我飞纸飞机的时候,我从来都不看。因为我知道它可以飞很远。
   以后不要这样子。好好听课。
   七明想,真是个调皮的女子。嘴角轻轻的上扬。
   七明,这条红绳给你。我辛辛苦苦编了一个晚上哦。
   干嘛给我这个东西?
   你不是说,你最近老掉东西吗?这个可以转运的哦。
   我才不信呢!
   不管你信不信,你都得给我带上,不准取下来,要是哪天我看到你手腕上空空的。你就死定了。
   有人在恐吓哦。
   把手伸过来,我帮你带上。
   我在骑车啊。
   快点!
   七明没有办法。只好把左手伸了过去。伸回来的时候,手腕上已经多了一圈红润。很温暖的颜色。有些幸福,在心底,冉冉而上。到了嘴角就成了一个微笑。
   谢谢。七明回头对后座上的人说。
  
   好好坐好,不要摇,小心一车两命哦。
   司南不理七明,依然在后座上飞舞着双臂。对着七明大声的喊
   七明,骑快点啊,要飞起来了呢!
   七明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开始快速的踩着单车。
  
   耳边有风,越来越远。七明听见,周围的风景在消失前,被拉着往后退时的声音。七明看着手腕上的那圈红润想,也许真的要飞起来了。

作者签名:
一切的一切,我以为都可以忘记,一切的一切我以为都可以不再想起,可只是看见你的名字,转过身,眼泪就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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