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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三章

空香
2005-10-30 14:21   收藏:0 回复:4 点击:4226

    风狂雨横八月中
  
  
  八月底,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摧残了已从当红巨腕开始渐走下坡路的晚夏,前一天还骄矜不可一世的毒辣日头,转眼就穷途末路,叫人徒生沧海桑田的感慨.
  
   一觉醒来,噪蝉停鸣,秋声呢喃,阴阳倒转,乌云翻卷.夏尚未甘唱罢,秋已不耐登场,新季节的急欲上任招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夏的强烈不满,一场权利的更替转变在莫测的风云中杀机暗现.
  
   厚重阴沉的乌云压抑氤氲,意欲积聚剩勇追穷寇,胜券在握的秋漫不经心,冷眼旁观,片刻的对峙后,未见闪电穿云,未闻响雷震天,刹那间风狂雨横,夏不顾江湖道义.突展奔袭偷击,旨在一剑封喉,挽回前辈脸面.
  
   风嘶叶吼,看树木的枝叶被狂风逼迫的前仰后合,一下被抻直拉长,一下被压缩扭曲,推来搡去,直至筋疲力尽,不得片刻的清闲,疏枝散条的杨树在风中张牙舞爪,狰狞如海洋里的大型章鱼,茂密如伞盖的洋槐前拥后挤,无数的小巴掌劈吧的拍击,癫狂的全没个处变不惊的模样.
  
   看暴雨如注,倾巢而出,如千军万马持戈而行,那雨,打在身上,必是生疼的,大粒大粒的被摔落在玻璃窗上,象千万个活蹦乱跳的小蝌蚪,生机活现,那雨,跳落地上,又迅疾的弹起,大地仿佛是游乐场里展开的巨大坚韧的弹簧床,接待天外飞珠争先恐后的嬉戏和狂欢.
  
   很快的,地上如蓄满了的水的海绵般迅速外溢,渐渐的埋没了草林路迹,地面的水在狂风不知疲倦的大力鼓吹下涌起一片片轻浪,从路东到路西.荡起义无返顾的涟漪.
  
   这场暴雨,我隔着半掩的玻璃窗看了许久,看流云飞渡,看树梢生雾,看群草劲舞,看水泥漾路.
  
   猛然觉得背心发凉,那凉,不再是舒爽的清凉,令我不禁的打了一个寒战,原来,秋,已然悄悄躲在身后.
  
  等待一场秋雨
  
  八月的一场大雨后,秋便隐了行迹,猜测是躲在幕后,暗自策划,揣度力量的对比.夏已渐露疲态,阳光也有气无力.聒嘈的蝉声渐次黯哑,昏黄的月光失去锐利.
  
   树的绿一点点晕入暗淡,久不经雨的叶灰头土脸的,搀杂着零星斑驳萎黄的老叶,有点垂头丧气,有点无能为力.
  
   月桂树强劲的芳香在对晚夏的一番提携安慰后,经不住冷露无声的侵占,终于飘散无迹,这种八月开放的植物注定只能带来一场诡丽肤浅的邂逅,没有延伸,没有结局.
  
   菡萏是否香消?纵然强呈红颜,怕也摇曳的累了,粉嫩娇润的脸巧笑的太久,渐渐失了本色,表情呆滞绻缩,好在她尚有早作绸缪的莲子鼓涨着慰熨平生.
  
   谁家种的丝瓜,一不留神逃出瓜架,向着相离最近的杨树急攀而去,忽忽悠悠的就飞窜上到了梢顶,在杨树黑绿的枝叶间点缀蓬勃鲜明的金色花朵,给夏回光返照般的回哞一笑.
  
   越是风光一时的,衰败起来的也就格外的迅速,清晨,走过曾经华盖如伞,清荫浓密的法国梧桐,地下到处散落着脆弱失色的残叶,叶的委顿导致了它的坠落,又因坠落加速了它的颓败,一夜之间,层叠平铺,纷踏杂乱.刚有点老态的树叶被并不强横的风轻易的扯落了.
  
   夏的老去缓慢而迟疑,秋的步履轻巧却坚定,仍然等待一份菊的盟约,仍然等待一场宴的散去,然后凄风苦雨,然后黄花堆积
  
  秋风秋雨愁煞人
  
  . 这场缠人的秋雨已经拖沓了两周,到处湿溻泥泞.闷坐在家,持伞出门,穿的再厚,骨子里都渗透着寒意,这寒意并不凛冽,不足以令人畏惧瑟缩,却七零八落,纠缠不断.一点点的飘散着,把暗淡,失落丝丝入扣,层层演绎.这演绎也是欲言又止的,犹豫着,似含难言之隐,支支吾吾着不肯叙说.
  
   心上有秋,如何不含愁,这个季节,诗人寻愁觅恨,行客天涯归舟,秋闺女儿怨薄暮,枫叶荻花辗转秋.一切被斥责为无病呻吟的散漫思绪,在秋的氛围里都找到了理所当然的依托.
  
   花朵的凋谢早在意料之中,引不起人们过多的怜惜.这些娇嫩脆弱的生命,在阳光春风小心的呵护下尚不免乱红飞度,憔悴败落,何况这一阵阵的抽丝剥茧的秋风,一场场的招愁惹恨的秋雨.
  
   菊花已然开到盛时,只是这淋漓不止的秋雨迟疑了寻幽的步履,那单枝独秀的金黄花瓣,垂髫着,披挂着,泽畔东篱,清氛酝籍,可感到几分寂寞吗?这种绝不落瓣,荣枯相携的花特例独行,是秋风最忠实默契的伴侣.
  
   树是越见萎缩了,这些阳光下骄矜了一春一夏的叶子,禁不住秋雨一番番推倒重来,风刀霜剑的威逼,终于丧失了幻想,那破灭却是欲拒还迎,百般迟疑的,它们无论如何不肯相信这曾在耳边轻歌慢舞,吹开蓓蕾,滋润饥渴的柔风细雨,何时转换了冷酷无情的面容,嘲弄着最初的誓言.忘记了耳鬓的私语.
  
   偶有风停雨住的间隙,阳光在层层薄云之后亦喜亦嗔,树和草们一时欢喜起来,它们或在想,昨日的冷淡与暴戾都是一场梦吧.于是招摇着雨后润泽发亮的残绿试探着,讨好着,察言观色,小心翼翼.
  
   阳光却再次躲藏起来,于是风急雨催,照样变本加厉.心力交悴的叶子彻底失望了,一堆堆,一群群在夜雨中无言的离去,它们该有许多的不甘吧?在风雨中可曾挣扎着做最后的舞动?因并无观者.故而无可验取.
  
   紧贴于大地胸怀的小草们仍然坚韧的绿着.雨水蜂拥,时时的漫溢了它们的腰际,头顶.草儿们纠缠的根却牢牢的团聚在一起.大地母亲奋力的接纳着饱满喷薄的雨水,一面安抚草儿的浮沉隐忍的畏惧,一面劝慰雨儿的烦躁难解的狂荡.
  
   或许,唯有她才明白风的心事.这骤然变幻的凄风冷雨本源于它心中的深思熟虑,不甘于平庸琐碎,一眼望到尽头的千篇一律.于是行使生杀予夺,打碎一切,再破再立.
  
   冰冻麻木的思念,再草长莺飞,再花繁蝶舞,也不过隔着短短的冬.而世界,将再度惊喜!!! 
  
  
原创[文.心路心语]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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