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七月第一天。阳光很耀眼，光斑从树叶的指尖穿进屋里。我对着镜子用睫毛膏轻轻把睫毛卷上去。把黑色玫瑰的戒指戴在中指上。心情愉悦。
　　 琨发短信说着逝者已斯这样严重的话。那时我正在车里思考采访的事情，突然想到今天是出校整一年的纪念日，于是问用不用来庆祝一下。她说应该祭悼不是庆祝。带着悲情的字眼。我说好吧，一齐来祭悼。
　　 整一年，逝去。
　　 去年的现在。我窝在六月租下的房里看完世界杯，写几篇无病呻吟的散文，还有做几天像样的菜。然后穿上那件印着卡通花纹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去上班。他们都以为我是乖的孩子。留长发。不苟言语。
　　 我跟陌生的人群慢慢熟悉，张扬开来。我跟许多人提实习和学校的事情，带着无法掩饰的稚气。我跟自己说一定要争气，把托福进行下去，到美利坚的国土上说英语。然而同事把那张转正的表格放到桌上时，我却在发呆。有时候日子就那样安静地过去，无声息。
　　 甚至忘记说过的话，遇过的人，做过的事。
　　 今天，收到猫寄来的伊妹儿。一堆豆芽，俨然是美国混得很好的女子笔触。下面是她跟男友的大照。一个穿西装的台湾籍男子，牵着猫的手。他们幸福地笑，一个很高，一个偏矮，完全不在乎身高的距离。我想猫很可能一辈子就留在那边，不回来了。
　　 猫说非典期间给我寄的伊妹儿都被残酷的Return回去，好在一切都过去了，雨过天晴。这些简单的话。让我觉得朋友心是三个很重的词。娟昨天提起，我还不怎么留意。现在知道，距离并不是问题。只要有心。
　　 911事件在美国造成巨大恐慌时，猫恰好抵美不到一个月。那时我们频繁写信，为了确定一切安好。这些友谊，起初在教学楼的楼梯拐弯处发生。期末复习的紧张日子里，两个偷懒的女子，把书丢在教室里，跑到楼梯坐着聊天，天南地北地侃，忘乎所以。依稀记得，那拐弯处还放着一个垃圾筐，四处飘香，却完全不能影响说话的情绪。
　　 这一年。渐渐跟猫失去联系。像跟许多好友一样。我用豆芽写不出任何感性的东西，除了talk to ya later，没有什么再能准确表达想继续写下去的意愿。
　　 许多人走进生活里。纷扰而没有规律。
　　 晚上吃烧烤时，我们要了蜜糖，取代辣的味道；要了冰红茶和芬达，取代啤酒的苦涩。我们说要健康和快乐。从这一年起。直至以后。不再稚气和颓废如昔。走出中大的校道，照常去快可立买沙冰，然后静静站着，等待公车的到来，分道扬镳。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写字。边听刚买的CD。萧潇的首张个人作品。
　　 干净的声音，干净的脸庞，干净的眼睛。她唱第七首我没有哭：我们的周围，隐瞒了真伪，有那么一点儿，我无所谓；你们的周围，勉强的虚伪，才隔了一回儿，有人以为；酒窝的周围，隐瞒了真伪，有那么一殿，也无所谓；眼睛的周围，勉强的虚伪，才隔了一会儿，有人解围。
　　 凌晨到来前，我跟许多人在Q上说话。终于觉得要写点什么。纪念上一年的每一个工作细胞和生活眼神。记起一句话：物换星移不及一个小孩子在一个谷仓一角沉思麻雀之死那么动人。人是需要不断总结的，就像那些自我鉴定一样，虽然烦躁不堪，但让自己明白周围、酒窝和眼睛。
　　 安。整一年。逝去。
　　 我将把地毯上的灰尘扫净，把窗台上的花瓶擦新，把所有的不理解埋在土里，生出一棵美丽的树苗。于凌晨两点正，结束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