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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店
2003-06-20 22:34   收藏:0 回复:2 点击:4302

    闷热。湿热的空气水妖般紧紧地裹在汗乎乎的皮肤外面,人就像一个巨大的,吸饱了水的海绵,无论多轻微的举动都会往外冒水,就连喝水也可以引起一阵潮热,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喝多少下去就会冒多少出来。
  
   教室里很安静,因为再过两天就是考试了,平时再轻视学业的人也不敢不临阵磨枪。同样的安静,同样的闷热,于是想起了高中。
  
   记忆里的高中,总是无聊且无用转动的吊扇搅动一屋的热浪,老师讲课的声音穿过热气传到耳中时显得空洞遥远,比天气更能引人入睡,窗外高楼间支离破碎的天空阴暗得发黄,像一张搁置了多年的老照片,蝉趴在树上,在大雨将至的下午声嘶力竭地叫嚷。空气总是闷热的——这是成都盛夏的一贯风格。就像被谁用看不见的绳索缚住了手脚,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烦躁。考试的利刃随时悬在头顶,从来没有远离视线半步,一次过了总还有一次,似乎永无出头之日。那时候,未来就像贴在玻璃窗上的苍蝇,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没有的。
  
   高考结束后,我曾笑着对即将迈入高三的表弟们说,我们都是一口锅里熬着的稀饭,我已经煮够了时间化做水汽从锅里飘出来,正伏在透明的锅盖上向里张望:同志们还熬着,我先出来了。一年过去了,事情却调了个个儿,我还熬着,同志们先出去了。
  
   教室某个隐蔽的角落燃着蚊香,那股久违了的香味儿扩散在整间教室里。高中时没有这种气味的回忆。那时候每个人都热得发狂,若有谁还敢在教室里点火升温,他一定死得很难看。没有了蚊香,驱蚊就只有靠花露水,汗味与花露水味混合在一起,成为高中时代除了“热”以外给人印象最深的东西。
  
   没有一丝风。教室里不仅没有空调,连风扇也没有。是学校要节约,还是自信这幢教学楼修筑得极为科学合理可以冬暖夏凉?白天的曝晒让整个天地成了一个蒸笼,而我们就是其中的人肉包子。
  
   汗不停地往外涌,即使不喝水了也不见减少,难道要把原尿中重吸收的99%的水分都消耗在这上面?我不停地看表,一方面希望早些结束我为自己安排的自习时间回寝室冲凉,另一方面又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考试的脚步越来越近,可要复习的东西减少得可以忽略不计。
  
   又有一个人受不了热离开教室。高中时曾写过一篇命题作文:《人,又少了一个》。昨天我一个读大四的朋友跟我说他毕业了,我对他说恭喜。其实我们都知道毕业意味着什么,但我们都闭口不谈,于是他笑着说同喜。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有形的考试少了,无形的考试多了,而且这样的考试挂了红灯就不只是重修这么简单。
  
   其实,无论熬多久,我们都熬不出“考试”这口大锅。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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