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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我所有的爱

三木
2005-08-07 16:41   收藏:4 回复:7 点击:3316

    如果有一天我告诉你,我要走了,请你不要难过,即使你真的难过,也要欺骗我说,你一点都不难过。那样,我转过身去的时候就可以安稳得掉不下泪来,而留下的你,也可以装得若无其事,独自面对剩下的这个一直庞大却从此安静的世界……
  
   只要你可以记得我的名字,而我可以简单的画出你的样子,你和我,就一直在一起。
  
   盛夏的六月,微蓝的树荫并着厚重的阳光,在我的低头与仰望之处,肆无忌惮的招摇过市。于是我不低头也不仰望,一副脱臼的姿态,任凭最近之处的纠结,层泛褶蔓。有人对着一个背影响亮的叫着谁的名字,我没有听见;有人向着一个方向久久的挥手,我没有看见。我安稳得像只不知年月的猫,蜗居在人散风漫,此来彼往的广场,闭着眼睛,沉沉的做梦。如果可以,我会希望这个梦能很长很长,长得我可以还没到最后就已经忘记了是怎样的一个开始,长得我可以把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当作是入睡之前响亮的恰当的晚安语。可我的梦还是不能很长,而韶光终究还是低了我的晚安语。于是我仓皇的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一地的的碎片和久远的尘埃,还有那么多手背之上依然温暖的雾气。只是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
   总是会在天气适中,时间适中,地点适中的时候遇上一些人。一切都命中注定似的刚好经过,也再好不过。而这些人以后就留了下来,让我的世界扩大再扩大,让我的青春蔓延再蔓延。于是不管何时,只要在意念里浅浅的想起这些气息清醇的人,四周的颜色都会快速的淡下去,变成舞台背景的最底层。而唯一鲜明的是从传唱着的歌谣里不断冒出的人物。他们对我着我笑,对我着我哭,对着我说,亲爱的,你看我们都还在呢。可都过了这么久了,他们还是那么的吵,吵得我的眼睛,生涩得湿润,吵得我的胃,疼得安谧。
   其实都已经忘了是多久的事了。对着一个人,脸微微的红;对着一张试卷,笔不停的转;对着一片天,眼睛酸酸的疼。这些干净似乎就像一场月蚀,一点一点的被掩盖成周围最普遍的颜色。于是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以忍受的不是拥有了却不知道珍惜,而是不管怎样的珍惜到头来都只是一场替代,一场我们看得着却够不到的开始,一场我们够得着却看不见的结束。可在我们避风港般的年月里,我们都那样的自以为是,幼稚的为我们的那些逝去找了完美绝伦的借口。于是,彼此之间就有了最常熟悉的言辞,反正,还久呢。
  
   可真的还久吗?从一数到四,我却已看不见你。
  
   似乎就只是一个转身与再转身的间隙,一段闭上眼睛与再次睁开眼睛的罅隙,凤凰花就蔓了所有的来路,树荫就凝重了所有的去路。于是那些抬头仰望的人,就沉沉的低下了头,那些低下头的人,就不敢再说一句话。六月的门。关上的灯。不见的人。黑了的城。
   我们都有太多的悸动。对于拥有永远像在漠视触不及的彼岸,于是即使是那些美好曾经就站在我们触手可及的身边,依然无辜的得不到一个瞬间。对不起,那些我错过的,对不起,那些我没有争取的。我想以后的日子,我会走得更坚强。因为,一个人的路,走得再难也不会有人知道。
   开始盼着下场雨,下场很长的雨。这样就有理由安心的留下。似乎我们都成了那个讲故事的人。在些清涩的面孔前挥霍我们最后的矫情。其实讲得都无非是些沉封却平淡的东西,根本就无关痛痒的,可还是有些东西就还是那样轻易的沿着呼吸蓬勃而上。于是,转过身去,就湿掉了脸。哭吧,为了我归零的四年。哭吧,为了开始想要却记住的脸。
   不敢再看手腕上的那块表。开始害怕,怕只是最小的那粒指针轻轻的跳动,所有的光线就会错过最深的幽谷,所有的呼吸就会忽略成最软的呓语。于是明明知道那是最准确的时间,依然愿意把黑夜当成白天,而把白天就当成永远。这样就一直都不会有人在看不见的时候,真的变得不见;这样即使有人说了晚安,依然可以在黑下来的城市里看见所有熟睡着的人。所以,时间,请你原谅,请让我不记得你,因为只要不记得,末路的轮廓就可以平整静憩,终点的开场白就会少了幽怨的序。而那些我爱着的人,就会一直在我不远不近的距离里,暧昧透明,明媚生灼。
  
   应该留下些什么吧。至少证明我们是有来过的。于是一大群笑容泗开的人,对着镜头,齐声的喊:茄子!
  
   不管是辉煌还是平庸,那些宽阔的柏油路上都有我们单车划过的痕迹,那些高大的教学楼里都有我们低着头飞快写字的影子,那些食堂的塑料上都有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那些青草离离的土地上都有我们偷偷走过的弧线,那些彻夜亮着光线的宿舍里我们都是在硝烟里躲闪的警或者匪。那些,那些。我们。我们。我们的那些,那些的我们。年华剔透,青春无悔。
   什么都有终点的。七路的公交,从终点开到另一个终点。期间的我们都是无能为力般的渺小。我们唯一可以做主的,就是,记住哪处风景,遗忘哪个站点,看谁和谁的脸。这些,那些,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不闭上眼睛,还是会想起。就像我永远都无法摈弃你的微笑,无法消融你的泪角,它们已经死死的潜藏在我的心底的某个地方,而这个地方,以后我都再也无法达到。
   既然,一切都已经是透明的姿态,那,我们不说再见,好不好?我们就当作这是一场梦,一场醒来就已经站在别处仰望的梦。这样你走的时候,我不会难过,你也不会掉下泪来。
   那,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走在近处,轻轻的呓语:
   晚安
   晚安,我所有的爱……
  
   那时候我们为自己流亡
   那时候我们简单而明亮
   那时候相爱是一场明媚的阳光
   那时候阳光是无数温暖的翅膀
  
   如果世界是我们选择的游乐场
   相遇或分别都是快乐的观光
   如果生活是我们追求的梦想
   歌唱或沉默都是坚定的信仰
  
   那些讲述经久不止
   那些注视了无生趣
   那些秘密沉入心底
   那些往事尘封记忆
  
   很多年后的一个冬季
   我们喝咖啡看升腾的雾气
   你安静地讲了一个故事:
   那年的六月
   没有再见
   只有晚安
原创[文.浮 世]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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