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狂晕的蚂蚁-个人文章】
近在咫尺的心跳和远在天边的呼吸【终结】
□ 狂晕的蚂蚁
2005-07-25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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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时间还在?
在我意识沉睡的过程中,地球还在继续的转动着亦或者已经转动了无数次,不得而知。总之,睁开眼睛,博格达那高耸入云的身姿又出现在面前。
我们不敢耽误时间,实际上是害怕因为自己而耽误大家启程的时间。
我和同伴将所有集中在一起的食物确定了一下,按照三顿计算,方便面还有多余,光靠方便面可能还存在一些问题。对于我来说,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我们已经度过了很艰难的时刻。往下,坚持一下也未尝不可。
我在一个为登山而失去生命的女子而立的衣冠冢前站立了几分钟,看那些已经枯萎的山花和由很多没有生命的石头堆砌起来的坟墓。为理想而献身的人往往会受到大家的尊敬,可我的理想在哪里?我环顾此周,关于理想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有零上9度的来自博格达深处的凉飕飕的风徐徐的从我身边吹过。
接着我们所有的队员都在大本营的石碑旁拍照留念,看得出没有一个人不开心的,我也是如此。
在博格达那穿透千年眼神的注目下我们再一次的启程了。
........
沿着一条不清楚的马道,我们离开了【大本营】。
一路上坡,我很快气喘如牛。当然,心跳也急不可待的加速到了180。只不过头痛相对好了很多。
我们缓步经过了俨然被采摘过花朵的像是死亡了的雪莲花身旁。陆陆续续,大概有二十朵左右,无一幸免。即便它还有来年的花开,但心情依旧沉痛的如同目睹着火葬场里静静的即将等待焚烧的死者的遗容。——真的是很沉痛。
为什么会是这样子,怎么会是这样子,或者难道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么?显然想这么多已是毫无用处,看着光秃秃的花蒂,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成。只希望那些没有采摘和即将采摘的人能够有所顿悟,那些因为好奇心而已然采摘的人有所醒悟。——毕竟这个世界不仅仅属于一个人。
我们背着【被采摘的雪莲花】心情,爬上了一座较之先前爬过的碎石大阪而言比较好爬一些危险度也很一般的我不知道名字的大阪。
靠在天然的虎口处,北边是通往天池的道路,南面是博格达圣洁的殿堂。我望着依旧是高达无比的博格达,望着围绕在她身边的朵朵白云,望着蓝天深处的某个位置,凉爽的风吹过我惬意的笑容上。只一瞬间,被剥离的意识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再见了………】我由衷的说了一句。是说给博格达的,也是说给我自己的。
稍作休息,我们开始真正意义上的下坡。
下坡的感觉可能要比上坡的感觉好的多了。我们一路尘土飞扬,很快就到达了【小天池】—— 一个好似坐在大学阶梯教室里某个安静角落座位上性格内向的长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乖巧女生一样的小小的水池,泛着丝丝涟漪,岸边平坦的草地延伸至很远的地方,我坐在草地上,吸着烟看一只长腿的灰色蜘蛛爬进沾满红色苔藓的石头缝里。如果【大本营】是这番模样,估计会更加完美。
看着水池边陡峭的岩壁,我又感觉到那个自始至终都在跟随着我的莫可名状的东西了。它是什么,有着什么样子,或者像什么类似的东西,一概不知。甚至连为什么要有这个感觉也是一无所知。只觉得有东西在看着自己,想必如果夜晚说给胆小的女孩子听,可能还真要吓得她睡不着觉了。但现在看来,它像一块伤疤一般的张在自己的背上,就那么既不痛也没有不痛,既不存在也没有不存在。
怎么想都是个矛盾啊。
接下来的路程既不费劲也不省劲,只要腿脚有力,你尽可能想走多远就可以到达那里。并且,一路的风景也较之先前上山时好了许多。顺着一路,我看见了对我们的路过已然见怪不怪的肥的一塌糊涂的马,看见了含着【无暇顾及】我的眼神的大嚼特嚼的母牛,吃午餐的时间还看见了俨然有着喝得过了头的白酒眼神样子的驼队从我们身边踏步而去。见得最多的当数羊了,大大小小的羊,各种颜色的羊,有看见我们就逃之夭夭的小羊,也有看着我们也觉得莫名其妙的留着小胡子的山羊,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如果可能的话,我倒真的希望变成一只羊来着。
山的线条也变得好似电视机里减肥产品广告中美女的曲线,那种恰到好处又急剧诱惑力的曲线。成片成片的松树林也点缀着如诗如梦的风景画,黑色的鹰张着翅膀盘旋在这风景画的上方,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一切又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就连中途休息时候遇到的凉爽的阵雨,似乎也是来势汹汹去也匆匆的,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穿过幽暗的森林,我们顺着河谷前行着。接下来我们涉过了一条不宽不窄的清可见底的急湍湍的河流,又跨过了一座由巨大松木搭建的木桥,而后走在宛如林荫大道一般的平缓的泥路上。期间,我接到了两个和工作相关的电话和一个崔缴电话费的短信。看来现实距离我越来越近了。既然已经到了现实中,我也发了两个私人短信,内容不外乎报报平安什么的。不一而足。
此后的道路比较乏味,因为是在河床上,大都是些隔脚的石子路,脚底板难受的要命。
身侧咆哮的河水,无休无止的流向未知的前方。而我们也将同这流水一样,踩着无数人踩过的脚印,踏向其不知何处是自己终点的归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终,当我疲惫的歪在游艇的椅子上时,天空也被西下的余晖染成了美丽的颜色。也就是在我欣赏着被船体揭开的反射有红彤彤天空的天池的水面时,我明白了,那个如影随形的称之为莫可名状的东西竟然是一只眼睛。——一只有着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的眼仁。
我回过头来,看着消失在山峦中的博格达。她就是那只目空一切的眼睛,从那近乎完美的眼睛里,一个从另外的世界里而来的,已然耗尽几万年光阴才抵达的眼神,无不绝望的看着同样以绝望眼光看着她的如蚂蚁渺小可怜的我。
——我仿佛置身钢筋混泥土的丛林,迎着不知其方向的风,被不知其何去何从的人海淹没。
狂晕的蚂蚁在游荡
2005.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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