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拖拉机在街道中穿行而过
　　远古的河水弥漫整个城市
　　人们如鱼虾般成群游走
　　姿势优美，色彩眩目
　　成串的粽子挂在他们的腰间、脖子和手上
　　包装漂亮，叮当作响
　　微风送来几片阴云
　　粽子们开始相互打量
　　你来自何方？
　　将到哪一家的厨房？
　　一个年老的声音传来：
　　我们的使命怎么能忘？
　　我们要去保护一种信念
　　我们要去填满一河的贪婪
　　就在两千多年前的今天
　　屈原抱着石头离去
　　他顺着河流漂到他所不知道的一切地方
　　就像我们今天如此确定所知道的一切
　　他不是一个诗人，虽然他就像荷马
　　他是一个精明的政客
　　虽然他后来问天，问地
　　然后带着问题和绝望沉没
　　诗人不需要粽子来纪念
　　我们只纪念辅佐君王的高士
　　
　　年轻的粽子们茫然如城市里的空气
　　什么人能如此重要
　　竟然要他们去献身
　　而且要象他们的前辈那般心甘情愿
　　
　　他们渐渐有些恼火
　　
　　看着身上光鲜的衣服
　　看着外面华丽的包装
　　想着逐渐抬高的身价
　　想着香甜的味道
　　他们开始愤怒而且骚动
　　
　　这时候满街的鱼仍然优雅地游走
　　正午的阳光缓慢打量着这一切以及被打量着
　　空气并没有因为这一天而美好起来
　　初夏已经露出了粗糙的皮肤
　　树木们开始化妆保护曾经嫩绿的颜色
　　鲜花们看着阴云离开，做作地把脸挤成一团
　　粽子们没有在意天气的变化
　　分成两派对峙着
　　
　　年老的粽子讲着命运的道理：
　　我们都是软弱的
　　我们必须接受我们的使命
　　用粉碎来表达保护真正宝贵的意愿
　　用香软提醒人类的愚蠢与薄情寡意
　　我们既然存在了如此长远
　　几乎可以和人类的历史相提并论
　　那么只能以如此的方式
　　才能继续我们的生存
　　我们接受命运
　　命运才能让我们活
　　
　　年轻的粽子大声质问：
　　那是你们的事情
　　凭什么剥夺我们的权利
　　凭什么将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强加到我们身上
　　我们热爱这里的亮丽世界
　　我们将为这个世界贡献香甜
　　把食物、爱好、习惯送给城市的每家每户
　　他们将为此团聚、欢笑
　　这欢乐将洋溢在整个城市
　　痛苦将暂时隐藏在角落
　　眼泪将留到夜晚
　　这就是我们值得看和做的一切
　　将来的事情不用担心
　　消失了，人类又能造就我们
　　我们不会让历史的幽魂侵袭
　　把虚无的意义夸张
　　把莫名其妙的感情放任
　　我们不会如此愚蠢
　　人类能存在，我们就能存在！
　　
　　这时候时空颠倒在一条著名的河边
　　一个人戴着高高的帽子，穿着干净的衣服
　　他仰望天空，泪流满面：
　　我已经走过了一千条河流
　　翻越了一千座大山
　　各处的人们仍然陷于苦难
　　我已经丧失了我的一切
　　但为什么现在还在思考
　　我已经清醒了几个长月
　　为什么现在还郁郁直到天明
　　我已经在无数个夜晚看到黑色的力量
　　为什么我现在还如此悲哀
　　一根树枝就能给我抵挡阳光的灼伤
　　为什么我还象风一样飘荡在茫茫大地
　　身体已经象石头一样僵硬
　　为什么我的心仍然象沸腾的开水
　　莫非这眼前的河水就是我的良药
　　解除我里面的烧灼
　　停止我的思考
　　石头啊，借助你的力量
　　让我安详！
　　
　　当登场者已经谢幕
　　2003年的人类也到了午饭的时间
　　粽子们如退潮的水突然散开
　　他们的问题已经没有时间探讨
　　他们将随着千千万万的鱼
　　在城市里消失
　　在自然中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