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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衣裳

小然
2004-12-17 09:26   收藏:0 回复:3 点击:2947

    那件粉红色的牛仔衣挂在衣行最醒目的地方。
   衣行里生意很清淡,卖服装的小姑娘聚在一起围着一个取暖器,用眼睛瞟我,似乎看定了我不是买衣服的主,所以并没有一个人上前来与我搭腔。
   正是雨天,冬季里的雨似乎格外的冷。我在睡了一上午的懒觉后开始觉着自己在浪费着自己的生命,才懒懒的把手臂套进了灰色的大衣里。
   周末,似乎一天有48个小时让我去挥霍,我挠挠蓬松的头发,撑了把黑伞走进了雨地里。雨斜斜地飘过,打湿了我的大衣,我低头看着大衣的下摆水珠闪着冷艳的亮光,想象着自己着了一袭缀着珠片的长裙。
   我自顾笑着,抬起头来,抬头的那一眼,我看见了那件粉红色的牛仔衣。
   那粉红,在冷色调的冬雨中,给我一阵暖意。
   我恍惚看见了八年前的302寝室,看见雪儿正对着镜子小心翼翼的整理着眉型,微微与红妹正忙不叠在梳着头发,一面小镜子一会朝左一会朝右的转个不停。我坐在榛榛的床边,翻翻榛榛手里的书又微笑的望着那三个女孩子。
   那一年,我还不到20岁,因为被单位派去南昌学习两个月而住在了雪儿的寝室里。每天我随着雪儿报着书本出入教室图书馆,然后又相伴着去操场,坐在高高的看台上看着英俊高大的男孩子们打篮球。柔和的晚风拂过脸颊,我常在心中感叹,青春原来是可以这样的轻松自然。
   雪儿的学校每周六会有一场露天电影,周日便组织舞会。每个周日便成了女孩们很隆重的节日。
   是的,那天就是一个周日的晚上。
   雪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眉镊,她立起身子径自走到了衣柜前,取出了那件粉红色的牛仔衣。
   寝室里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眼睛都望着雪儿的手中,好象她拿着的是件可以羽化而去的霓裳。
   我知道,那件粉红色的牛仔上衣无疑是302寝室所有女孩的挚爱。无从考察这是属于谁的,只是在某个有着温暖阳光的春日女孩们凑钱买了下来。温柔的颜色加之简单的款式,却象魔术棒一样让一个女孩子变得俏丽起来。于是有了不成文的规定,女孩们轮着在每个舞会穿上这件藏满了302寝室女生粉红色的记忆的霓裳。
   这个星期该轮上雪儿了。
   雪儿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神秘了,她朝我走过来,把牛仔衣披在了我的肩上。她大笑着揽过我的肩,头发的清香沁入我的鼻中,雪儿大声的宣布:“今天,该是我们的小然当舞会的公主了!”
   我的脸腾的红了起来。
   雪儿怎么知道,我也爱着这片粉红,在每个周末的舞会上,我不管是被舞伴旋转着带到了哪个角落,都会不由自主的用眼睛去寻找舞池里的那抹粉红。但我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可以象灰姑娘一样穿上水晶鞋,成为舞会上最亮眼的一个。
   女孩们起着哄,纷纷把我围住,开始说着我平日里的缄默。
   青春就是要张扬。知道吗?张扬!
   雪儿做了个飞的动作。
   在大伙望着雪儿笑成一团的时候,我羞涩的换上了那件粉红色的牛仔衣。
   ……
   而现在呢?
   我张扬的青春已经被压在了箱底。每日里丈夫孩子工作家庭,我灰头灰脸的为着不知所谓而奔波着。只有在偶尔知道了雪儿现在在深圳打工至今未嫁的时候,才会想起雪儿黑溜溜的大眼睛,想起她伸开双臂像展翅的仙鹤,想起学校大会议室里旋转的灯光,想起立在我的面前的男生略带紧张的跳舞邀请。
   我取下衣行里的粉红色牛仔衣,走到围在一起取暖眼睛充满疑惑望着我的卖衣服的女孩面前,“帮我包起来。”
   “你不试试吗?”女孩有些诧异。
   我冲着她微笑着摇摇头,付了钱接过衣服重又走进了雨地里。
   也许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象大多数的女人,守着一个男子守着一个孩子守着一份工作守着家里数不尽的繁琐。可是,在我以后的衣柜里,会出现一抹粉红。在我打开衣柜的时候,能看见那抹粉红,能记起我曾经有过的飞扬的青春,那,也就够了。
  
  
  
   
  
原创[文.百味人生]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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