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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迹(25)--小荷露出尖尖角

jlyjlwh200
2004-12-06 08:31   收藏:8 回复:11 点击:3757

   
  2004年12月6日
  
  大岗子五七中学坐落在公社所在地东面,三面环山;前面是平川,校园远离住户。西面濒临一条小河,河很窄,只要一步就可跨跃过去。但由于它发源于山洼里的一眼清泉,因此河水清而又清,而且冬季也很少结冰。
  大自然赋予了中学极妙的环境,可是校园内却不能令人恭维了。高低不平的操场上光秃秃的,既无花草,又无树木;后面一栋破草房是“文革”前老农中留下的;前面新盖了一栋土洋结合(土墙瓦盖)的房子。
  当时全国尚未恢复高中教育,初中缩短为二年。五七中学每学年收了3个班,全校总计6个班;教职员工按每班2.5人配备,共计15名。包括校领导全部在土洋结合这栋房最东面的一个大教室里办公。
  学校实行的还是贫管校制,党支部书记兼革委会主任由公社派来的贫下中农代表朱某某担任。此人只有小学文化程度,“文革”中造反起家。
  温河被分配做初一.三班班主任,并教一个班的语文课。这时,因为中学刚刚恢复,多少又上来点“文革”前抓学校工作的劲头,各班实行评比;也经常搞一点公开课。
  有一次,全公社10所中学的语文老师来个教学大比武,都是讲同样的课程,是古典寓言《矛与盾》。各校的老师都将自己的学生带到了五七中学,教育组组织听课评审组。
  面对这次活动,温河心中很没底,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搞过公开课,而且听说各校参加这次比武的都是老教师。论水平论教学经验都要超出自己。但转念一想,老的有老的经验,年轻的有年轻的闯劲,只要下功夫准备,鹿死谁手也未可知,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于是温河摩拳擦掌地上阵了。
  公开课一搞完,温河的名声就轰动了全公社,他与本校的吴淑娥老师并列第一名。但吴淑娥毕竟原是老排号中学在全县都出名的老教师,并且比温河大10几岁,真正的赢家当属温河了。
  于是尽管本校的老师都是老大学毕业生,也不得不对温河刮目相看了。因为他们虽然是满壶水,但在讲课时却如茶壶煮饺子,倒不出来;而温河虽只半桶水,讲课时却能洋洋洒洒满地淌,深受学生们的欢迎。
  作为老师,必须具备管理班级和讲课两大能力,才能算一个完备的老师。温河的另一才能就是管理班级,无论多么混乱的班级,一到他手就变为先进。
  当时的二年二班“五七”战士子女多,“五七”战士都是从吉林市和长春市下来的“文革”前的领导干部,不少都是高级干部。他们虽然失去了原有的权力,可是作为子女优越感还是满大的。从大城市来此,哪里能将个小山沟放在眼里。因此二年二班成了老大难。连续换了三个班主任,都以失败告终。
  学校再也没有其他人选了,领导才突然想到了温河,温河刚参加工作,领导心中也没底,也就得死马当活马治了。
  温河的特点就是愿意接乱班,好班搞得再好,人家会说是基础好,不是你的功劳;只有乱班治好了,才能体现出个人的价值,于是就高兴地走马上任了。
  尽管有思想准备,接班后还是令温河大吃一惊,学校分到各班的桌椅本来就是破的,可是这个班全让学生弄碎了,根本就无法下坐了,只剩下个空教室了。
  面对这种情况,温河就将在北极时的做法来个重演。组织发动学生从自己家拿来木杆和木板(因为各家烧柴有都是),大干了一周,做成了20套固定在地面的简易桌椅。
  接着对班级实行了纪律整顿,不到一个月,班级面貌焕然一新。学生们主要服了温河三点:一是口才极佳,无论讲话还是讲课都是既生动又赋予哲理,让人服气;二是温河率先垂范,要求学生们做到的,自己首先做到,和学生同劳动、同娱乐;三是抓典型,抓两头带中间,以点带面。
  后来那两个班管不了的,领导就将其调到温河班,到了温河班学生就转变。使温河成了深受学生和家长欢迎的教师。
  那年温河班级保送出去两名学生上了中专,一名去了省水电学校;一名去了市财贸学校。这是全国自1966年以来首次中专招生,大学还没招生,那就比上大学还荣耀得多。
  但是人生绝不能是一帆风顺的,可以说每一步都充满了艰辛,在五七中学的温河也绝不例外。尽管温河工作稍显春风得意,可是这一年另外一件事却使他刻骨铭心,永生不得忘怀。
  还是刚到五七中学时,学校搞勤工俭学。春季时,公社林场雇人植树造林。生产队的活都干不过来,上哪里去雇那么多人栽树?只有五七中学是公社的最高学府,人多势众。一个愿雇;一个愿干。学校就把栽树任务全部承包过来,六个班分别深入到六个地方去栽树。
  温河的儿子才三个月,妻子如下去孩子就成了大问题。于是向学校领导提出是否能照顾一下?这一请求不但没能被批准,朱某某还连夜召开了个路线分析会,发动全体教师对妻子的这个想法展开路线分析。教师们都会捧臭脚,纷纷踊跃发言上纲上线,归根结底就是说你怕困难,发展下去就会变成修正主义,多么危言耸听?路线分析是对你最大的拯救,是对你政治上的高度负责。
  所有老师发言完毕,朱某某还点名叫温河发言,对妻子这种思想进行帮助。温河说:“你让我说什么?听从你们安排不就不能变修了?”说完摔门而去。温河是个新老师,没啥可抓的,朱某某也无可奈何。
  胳膊拧不过大腿,栽树还得下去,于是妻子打电话将她有病休学在家的13岁的小妹妹叫来,陪伴她下去栽树。
  温河全家下去栽树时,一次学校老母猪闯入了屋内,将温河从家中拿回的两个大酱块子吃个精光。那时没有卖酱的,东北人没菜吃可以吃饭,没大酱是万万不行的,结果害得温河全家一年没吃到大酱。
  温河是去北极栽树的,栽树结束后学校下令休息两天,温河在北极人熟,就与生产队长说好,准备在此山片打两天柴禾。本班有个叫李某某的学生,非要帮温河打半天柴禾不可。温河见他身小力薄,不愿意用他,可是李某某坚决不走,一下午帮助温河打了5捆柴。
  1970年底,又搞起了“一打三反”,有点“文革”初期的味道。学生们也写起了大字报。李某某毫不犹豫地给温河写了一张大字报,题目是《拿学生当奴隶》,虽然是小事,可在温河心中促动很大,感觉很不是滋味,因为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大字报的滋味。当然这也是他今生唯一的一张大字报。
  人从小看大,李某某后来在司法工作,因为好搞小动作和贪污公款,而被开除公职,差一点进监狱,此是后话。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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