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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不起有钱的麦兜

白云苍狗
2004-12-01 10:06   收藏:0 回复:0 点击:2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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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识麦兜的时候我是该称他解放军叔叔的,那一年我11岁,刚考上一个不错的初中,他22岁,刚入伍。好像王朔《空中小姐》中王眉见到男主角一样,我还戴着红领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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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印象中永远都是那崭新的军装下木讷的红脸蛋,仿佛冬天冻过的一样,黑色的单鞋是我最喜欢的军需物品了,因为第一次看见的那双鞋下的路是矫健轻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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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后来就给他写充满孩子般怀念和维特烦恼式的信,他也给我回信,鼓励我好好学习,做好准备,将来加入到他们的行列来,为建设祖国四个现代化添砖加瓦,致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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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段日子的三角戳带给我很大的快乐,我的同学都很羡慕常常能在显眼的传达室门口黑板上看见我的名字。升入初三的时候,班主任把一封写着部队番号盖着红色三角戳的信放到我爸手里,说这个人天天给你家宝贝女儿写信。我爸把信给摔在桌上,狠狠的说了我一通,无非强调他是个男人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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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愤恨着给他写了最后一封信:祝他以后飞黄腾达,请他再也不要给我写信!他居然就真的从此再也没有给我写过,我也从此没有再祝福过谁那么恶俗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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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年少时候的委屈一直都无法抹去,后来初中毕业,后来上护士学校,心里常常伤感,觉得自己没有能力,连份友谊都保护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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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年后,辗转有了他的消息,心里如同揭开了天大的秘密,激动的很久睡不着觉,后来终于去拨那个号码,我莫名的狂喜也不知道来自哪里,好像记忆中儿时丢失的布娃娃又被无意中发现了一样,他说来玩啊,我就认认真真的坐了九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去那个遥远的海边,那年我1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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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早就耳闻他退伍后去了南方,现在发迹了,家乡人眼皮浅,说他是走私倒军火贩毒之类发家的,我隐隐的有点不安,却也壮起胆,告诉自己他怎么发家的和我要见他没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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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后来就见到被左拥右护的他,头发竖立着,身体肥胖着,穿着花哨着,左右穿着迷彩的保镖彪汉着,让我想起电影里盘踞金三角的泰国黑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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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见到他的赌档,见到他的员工,见到他漂亮的老婆,见到他花园里的房子,见到他金黄色的轿车,还见到他在一家夜总会上面的公司,他带我去夜总会跳舞,我纳闷这个和小时候玩的“炸油条”一模一样的游戏为什么要在鬼火样的灯下进行?我还不明白那里居然有那么多漂亮的姐姐,我甚至跑到一个姐姐面前说人家好漂亮,可以交个朋友吗?你在干什么?等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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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但是那年麦兜只正式的和我说过一句话:“你这样的女孩子来了这里,不出两个月就会变坏!”他那么肯定的口气,我记住了,却并不懂得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是一直记到、思考到8年后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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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走的时候麦总忙,只是让司机送我到车站,我在火车上想到麦兜漂亮老婆在我要走时丢下的一百五十块钱,我咬咬嘴唇,想那个保镖有没有把这个钱转交给他的麦总呢?可手中,还是划掉了通讯录上找了四年才得到的麦兜电话。回家后,被家里人发现,问我:去的时候人家接你没有?我说没有;又问:走的时候人家送你没有?我说没有;再问:去了以后去哪玩了吗?我说也没有;家里人咆哮起来:那你去干什么?我一愣,醒过来,也问自己,是啊,我去干什么?
  
   8年后,我换了N个城市N个公司后的一天,手机中突然传来那个遥远的声音:你知道我是谁吗?
   我笑:当然,解放军叔叔您还好吗?
   他的声音亲切保真的说着:你来了这里一年多了,为什么不联系我?
   我说没有联系上,他说很好找的哪,你到哪里哪里一打听都知道我的。
   我笑,说来日方长,一定一定。
  
   他说来接我,8年没有见了,很是想见见我现在的模样。
   我幽幽的说,小女孩变成老女人了,没有什么好见的了。
   挂了电话给他短信:怎么想起我?怀旧了?
   他回:你现在变的好厉害,伶牙俐齿啊!
  
   然后麦兜就是有事没有事、有意无意的给我发个短信,问我在哪里?周末休息吗?
   我就回,在健身在看球在喝酒在逛街周末比平时还忙。
  
   再然后他突然就喜欢在半夜给我打电话褒粥了,说你现在怎么样啊?变漂亮没有啊?男朋友是哪一个啊?
   我就有一茬没一茬的和他咕哝着,碰到在QQ上聊的正带劲或者打铁的正 舒畅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我就和他胡扯,问他现在有几房老婆,天天去哪里找小姐,身体35岁了心脏多少岁的话。
  
   他还和我说男人可以爱无能不能性无能,女人可以性无能不能爱无能之类的话,还告诉我他总结出一个词适用于部队到地方,地面到床上,说是摸爬滚打。有时候还说想当初如果一来就去找他,说什么也不会让我受罪吃苦什么的,我就哈哈大笑起来,说麦总,我的电话费招架不住了,挂了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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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手机被打暴了几次,如果中间断粮了就只有停着电话,麦兜就发短信来说对断粮处境表示同情。
   我就会想起麦兜说这些年他上网见了大约十个左右的网友,结果每个都和他要钱,他对给了其中一个女孩子一千块钱回家的事情悔恨至今,说不知道这些人天天拼了命的去搞钱到底为了什么?说人活一辈子这些都是虚的,说他的钱养个十个二十个孩子都没有问题的,我就爽朗的笑起来:麦兜啊,您老就放心我不会和您借钱了,现在好多人排队等着借钱给我呢,就你?离插队都差的远呢!
  
   后来他给我越来越多的电话,每次都说要我去,说你来我给你准备海边别墅休息,准备笔记本写字,带你去吃那甜甜的小虾,非常好吃的!我就会在这个时候听见他的口水唰唰的流着,我问麦兜网名叫什么,他还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品味男人。我就立刻震耳欲聋的笑话起他来:就你?叫饮食男人还差不多!
  
   麦兜天天说要见我见我,我就说等我变成美女再见吧,麦兜就说我真的很想见见你,我不会因为你不是美女而对你怎么样的,那年你来看我,我表现不好,这次一定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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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起住的小妹妹经常被半夜麦兜打来的电话吵醒,问我这人谁啊?
   我学巫婆神汉状夸张的的告诉她:江湖上传说的成功人士,也称大款。
   小妹妹说多大款难听啊,叫什么名字啊?
   我说麦兜,就是全世界最著名的那只……
  
   后来一天入睡前,小妹妹在我们下榻的席子上蹭的坐起来,梦话般清晰的说:让麦兜给我们买个床吧!
   我一愣,你说什么?
   她依旧梦呓样重复:让麦兜给我们买张床吧!
   我不解的看着她,她脸红了,说天凉了,地上睡不住了,麦兜不是大款嘛。
   我仰天大笑,骂她:你个傻子!
  
   小妹妹有天肯定的对我说:“我知道,你一定是看不起麦兜!”
   我笑:“妹妹何出此言?”
   小妹妹一板一眼的说:“你肯定是看不起他的,我知道,你嫌他俗。”
   我大笑,对她放电,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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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个燥热的下午,麦兜说几个老乡在一起吃饭,你来吧,也见见。我说不。他就不停的发来短信,又搬出一个熟识的故人来说情,一直持续到半夜短信还来个不停,我叹气,好吧,时间?地点?他说他在夜总会等我,离我家很近的那个,你打车来起步价就可以了。我说你们喊小姐,我去就不方便了,他说他不喊,就和我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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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把小妹妹包里的钱都抖出来,一把全拿走,就走出去,拦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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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个1号包厢里满眼都是镜子和那颜色很重,大花的墙壁和地毯,称为“少爷”的服务生推门带我进去的时候,只看见满桌子酒瓶纸巾和冰块还有一群东倒西歪的男人,麦兜坐在最里面,他站起来,看见我发呆了,我走过去,他边上的男人赶紧往边上挪,我就坐下,看着麦兜居然一时语噎,有人给我倒酒,满屋子的男人就一个个来碰杯,我就一杯杯和他们干,“少爷”鱼贯着拿酒进来,拿酒瓶走,我看见跪在地上倒酒的两个女孩子穿着雪白多层带丝蕾带纱的裙子,那是我小时候心底一直渴望却终身都没有拥有过的“公主裙”,我还看见一个长发低胸满眼媚狐的便衣女子坐在旁边那个男人的身边,视线里她满眼的肉让我眩晕,那个男人也显然有口水流到那明显露出来的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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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后只剩下没有和麦兜喝了,他们开始起哄,麦兜涨红着脸说这个是我当年连长的外甥女,我们8年没有见了,他们就起哄说那更加要喝,麦兜说:好,管他什么糖尿病、脂肪肝呢,今天喝一杯少活十年也要和你干了这一杯!
  我们于是就仰脖。
  
   麦兜说:你现在变了好多啊,我记忆里你还是那个黑黑小小戴着大框眼镜的小女孩模样,没有想到都变成个女人了。
   我说:去你的吧,你儿子都8岁了,我还能不变成女人嘛!
   他说是啊,真是快啊,一晃怎么就8年了呢。
   我说:麦兜啊,我怎么看你现在好象个小孩呢?感觉还挺可爱的,我老了,你却年轻了。
   麦兜摸了摸憨憨的平头说,都告诉你我保养的很好的,人家都说看不出我35岁的模样。
   我对着他微笑,想到的却是人难道到了一定程度都是要返老还童的吗?
   一定是,我告诉自己,因为老年痴呆症就是证明。
  
   麦兜把我拉到他身边坐下,说你今天怎么打扮的这么性感?我不屑的看着他,告诉他我一直都这样打扮。他把手放到我的大腿上,我轻轻的把他拿下去,他胳膊从前后一起过来使命的抱我,让我坐他腿上,我狠狠的低喊:“你干嘛啊?”
   我和他打岔:“麦兜啊,我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这些小姐都要多少钱啊?”
   他立刻认真的对我说::“你看啊,这个便衣的是小姐,做台一次是300――500,要是出台呢这里的行情是800――1500,那两个穿白裙子的“公主”一次50。”
   :“公主?”我迷惑。
   :“就是那两个穿裙子的,是这里的公主,一般不出台的。”麦兜的解释象极了诲人不倦的老师。
   :“哟,她们真是本事啊,我天天熬死一个月才拿二千四,还不如她们几天挣的多啊!”我做惊讶感慨态。
   :“是啊!”麦兜认可。
  
   要走了,我问麦兜谁买单啊,他说那边那个,我看过去,外面的一个男人拿了一沓肉色的票子,哗哗的响,旁边来了两个领班数钱,好像不够,少爷又拿来了刷卡的密码盒。
   我起身出去,麦兜和我一起下电梯。“你家这么近,你不回去吗?”我问麦兜。
   “早就定了酒店,和他们一起,不要我送你了吧?”也许午夜的风是凉的了,麦兜的口气显然是冷淡的。
   我扬起头,说:“不用了,先走了!”我转身到钻进的士,都没有再回头。
   回到家,我把剩下的10块钱放在桌子上,对小妹妹说,就剩下这么多了,你明天就坚持吃便宜点的快餐吧。她说那你呢,我说不用了,我减肥。
  
   第二天我一脸坏笑的给麦兜发了这样一条短信:昨天后悔没有和你去酒店开房,下次吧,等我身上带够开房的钱的时候。
   足有5分钟,我感觉到有人在惊讶后想怎么回答,我手机上出现了这样的字幕:我不会的,我们之间是纯洁的友谊。
   紧接着,又一条短信过来:和我在一起,不会让你花钱的。
   我迅速冲进卫生间,吐,再吐。
   一吐纯洁的友谊,二吐钱。
  
   一段日子后,小妹妹说:最近没有听到你提起麦兜啊?
   我赶紧找来手机,翻看半天,麦兜?
   “我和他见光死了。”我背过脸去,表现出嘻嘻哈哈没有一点正经的说。
   :“我知道,一定是你看不起麦兜。”小妹妹依旧坚持她的观点。
  
  

作者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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