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苜蓿花开

那年那月
2004-11-19 15:01   收藏:0 回复:2 点击:2995

    若干年以前,这是一种很常见的植物。我至今也不能确切地把它归为是草还是菜,因为在我的记忆里一直固执得认定,它是一种能救命的菜。然而事实上它就是草,一种给牛羊牲口们当饲料的草。
  
   干旱贫瘠的黄土高塬,一年到头难得能看到一些绿色,而饥饿却越发的能让人对绿色产生丰富的遐想。那时候生产队里种植着成片的苜蓿,我五岁,大姐十三岁,二姐9岁,我们常常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挎着草茏去挖野菜,也趁空去偷苜蓿,晨间的露水把脚上仅有的一双布鞋打了个湿透。我年龄小,任务就是站在地头望风,两个姐姐手脚麻利得去捋才一寸来高的嫩苜蓿芽,这时候的苜蓿芽是最好吃最新鲜的,也是生长的好时节,通常在两三天之内就窜出了茎来,老得人吃不得,只有喂牲口了。我在望风的闲暇,总是忍不住会扯一把来塞进嘴里,全然不顾呛人的青草气息和顺着嘴角流出来的绿汁。也常常会因贪嘴而忘记了本职工作连累两个姐姐被看守的三春大大(伯伯)抓住。三春大大一边大声呦喝,一边佯装发怒的示意我们赶快离开,这时候两个姐姐会飞快的牵着我撒开脚丫逃去,辛辛苦苦偷来的苜蓿也在逃离的路上撒得所剩无几。
  
   回到家,母亲看着我们的狼狈样儿,心疼之余惴惴不安起来,她是个循规蹈矩的女人,从不会因为生活的窘迫而做不该做的事情,于是就拉着我们去找三春大大认错。三春大大是队里的饲养员,兼管着看守苜蓿地的责任。母亲提着半笼苜蓿去认错,回来草茏里却是满满一茏的荠荠菜苦絮菜加杂着一些零星的苜蓿,三春大大非但不会承认我们的盗窃行为,反倒会大声的自责自已吓着了挖野菜的我们。母亲的眼里含着感激的泪水,她知道三春大大是故意这么做的,父亲因为给队里种植苹果树而被隔离审查,母亲拉扯着我们独自支撑着艰难的日子。三春大大暗地里帮助我们,他的理由是父亲是为了大家才变成这样的。
  
   母亲用少得可怜的面粉合着这些野菜做成了野菜疙瘩,又用苜蓿做了一锅香喷喷地苜蓿拌汤,在这饥荒的年月,这是我们难得吃到的美味啊,也是这些美味,填充着儿时那饥肠辘辘的幸福。
  
   秋后不久,苜蓿地里开满了紫色的小花,等花儿开过后就该收割苜蓿了,在晒场上抖落下黑褐色的籽粒后,这些干黄了的苜蓿就成为了牲口冬天的饲料。母亲一直为我们的那次行为耿耿于怀,于是在收割苜蓿的时候收集下了少许苜蓿籽种在了自留地里,于是春天头茬的嫩绿就开在我家的房前屋后,苜蓿拌汤也常常出现在了我们家的饭桌上。
  
   前些日子和二姐通电话,她突然告诉我,母亲在屋后种下的苜蓿开花了。我惊诧于苜蓿竟然不择地生存,姐姐说,苜蓿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植物。母亲还在种苜蓿,我们却再也感受不到苜蓿芽的鲜嫩了。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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