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和蔬菜·胡杨林社区·尹冯秋格-个人文章

　　　　沉默够久了。
　　　　像季节下随风而落的叶子，迷失方向的零乱里，居然找不到一时回旋的言语。
　　　　于是，想做一个安静的人，关心起粮食和蔬菜。
　　　　突然很想做一个番茄鱼汤，让乳白色的鱼汤上面，漂浮起煮透的橘色番茄。
　　　　那一定是一种很美的景致。
　　　　挤过神色匆匆的人群，挑选好好看的番茄，并要了几朵细葱。看着摊主在清水中快速捞起并杀戮的货物很快便揣在自己的提袋里，会觉得，细碎的蛰居也许更匹合这份时间里的生活。
　　　　却，并不是很适合吃鱼。
　　　　将“适合”这个词语用在生活细节的时候，常常有种避重就轻的心虚。
　　　　性格里粗糙，没有具体的挑剔，却连小至鱼刺都不善于剔除的囫囵，每次都会让自己刺鲠在喉，甚至某几次为此夸张的生出过放弃吃任何一种复杂食物的念头。
　　　　记得是在木丰家里第一次吃到上面漂浮着番茄的鱼汤的。那个时候，菜肴鲜美的姿色与木丰妈妈接受我由衷赞誉以后脸上流露的喜悦相映而成了趣。
　　　　而此刻心里突然泛起强烈的欲食鱼的愿望，我不知道是因为对远走的木丰的想念还是希望在平淡如斯的生活里再习惯性的刺痛自己一次，还，或者其他。
　　　　回家。
　　　　发现家里的厨房少有干净如新的模样。
　　　　常常因为萌生出在里面正正经经大动干戈拼凑一顿晚饭的如此念头以后，突然发现，这个时候原来这里需要做的先该是打理搜寻的工作。
　　　　原来，厨房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具体的概念。
　　　　我常常在意识里将厨房疏漏，让它在我日常的生活细节里被无声的演化为了家庭的储藏库或者其他一个没有重要用途的只供应开水的地方。总之，它不太会是个意义上有烟火的地方。
　　　　我知道，所有这些念头都只证明一点，那就是，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我确实疏懒的无药可救了。
　　　　或许，对于这样的设想，我需要远而避之比念念不忘的好，虽然我一直无法设想自己什么时候才会爱上摆弄那些芹菜和芋头，就像无法设想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兴致高昂的爱上了一种家居的鲜明生活每天崇尚着闲碎和零星一样，但我知道，自己或许只是疏懒，而不是讨厌。
　　　　也或许，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没有时间。
　　　　总之，很多时候，面对那样一个空间常常有种空荡荡的感觉。自从取走冰箱里的所有的食物拔掉相关的插头以后，午夜饥肠辘辘，冲进厨房，却只能给自己倒一杯开水的片刻，常常觉得自己就是那时出没而没有着落的饿鬼游神。
　　　　而事实，厨房的地界似乎本就不是我的地盘。虽然我并不拙劣的技巧尚且可以应付好几个饿坏的胃，但也并不是经常被要求着下厨。乐得清闲的庆幸之余下，我也会突然愤愤然迸发出一种奇怪的想法，感觉自己或许并不真正属于这个家。因为属于家的女人应该最多的出现在厨房里。虽然，这仅仅大概又是我迂腐脑子里滋生的一个偏误的想法。
　　　　距离上一次吃鱼的经历该有两个月吧。
　　　　那根顽固的鱼骨曾牢牢地扎在我的喉口。为此，我诅咒般的往已经饱食的胃里继续塞着一碗又一碗的白饭想让它滑落，无济于事，更以至于那样的戳疼最终让我将所有的晚饭都倾吐了出来以后，它仍旧牢固的安于本位。回家能想到的就是连皮带果肉囫囵了一个甜梨。喉咙肿胀起来，鱼骨就滑落了。那时候，我绝望的想着，我不能吃鱼，也或者更有许多不适合我的东西。
　　　　我折服于一根鱼刺之下，曾那么耿耿于怀。
　　　　而黄昏,特地从市场提一尾鱼回家，走进被疏漏的厨房,忘却它曾带来身体与思想上的苦痛，准备用拙劣的手艺与圆润如泽的番茄烘托出它的美味,做一个安静的人，关心起蔬菜和粮食，这大概又只是这个冬天里一个小小的意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