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舞会上的死人
　　
　　 蓝墨天来接我的时候，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阴风回来了。”他听完显然一怔，然后马上追问道：“你见过他了，人呢？”我耸耸肩膀，摇头道：“他的确来找过我，不过一个小时后又走了，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蓝墨天也摇摇头，说道：“这小子，还真是神出鬼没。”
　　 我们坐着一辆乳白色的宝马很快来到舞会现场，那是一间装潢考究，气派非凡的私人别墅，别墅的主人当然也就是这场舞会的举办者，我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可以想象，一个能够请动国际级军火头子的人，必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蓝墨天打算把别墅的主人介绍给我认识，我挥挥手，表示没有多大兴趣，因此直到舞会结束后我才知道，这里的主人原先是个黑社会的头目，在江湖上还颇有些名望，而且跟浮克的交情也相当不错，后来他拿钱出来搞房产生意，生意是越做越大，而自己的年纪也越来越大，渐渐地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就把帮会上的事务交给一个手下去打理，自己则专心做地皮买卖。时间一久，他在众人的心目中也就由一个黑社会老大，变成了一名成功的商人。
　　 我在舞会上转了一圈，发现大多是些西装笔挺的商界巨头，心里正感到十分无聊，忽然瞧见角落里有条黑色的身形十分诡异，他笔挺的站在阴影当中，如果不是非常留心的去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那里会有个人在，而这个神秘人的目光，正停留在一个欧洲老外的身上。
　　 那个老外的面貌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奇特之处，他似乎在与一个年轻漂亮女人调笑，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别人给盯上了。
　　我闷的发慌，正打算找点事情来做做，看到这种情形后，便打定主意要瞧瞧这个鬼鬼祟祟的的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拿起一杯香槟，状似不经意的朝那家伙走去，在离他大约还有七八米远的时候，他眼角一扫，似乎发现了我，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太阳眼镜，带好后转身匆匆离去。我笑了一笑，这家伙的反应的确相当灵敏，可是想要摆脱我的话，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
　　 然而正当我准备跟上去的时候，蓝墨天这小子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一把抓住我，唉声叹气地道：“我刚从舞会的主人那里得知，原来今天浮克临时有事，来不了啦。”说完摆出一种痛不欲生的表情，好像要叫我好好安慰安慰他。
　　 我皱了皱眉，问他道：“你刚才有没有看见那儿站着一个人？”说着伸手向角落一指。蓝墨天摇摇头，说道：“没有啊。”然后又笑了笑：“你干嘛疑神疑鬼的，是不是卫斯理看多了？”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我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蓝墨天“哈”地怪笑一声：“想知道他是谁还不容易，我去问问主人不就行了。”我猛然一省，道：“不错。”
　　 可是蓝墨天又突然摇头晃脑，说道：“可是你认为有这种必要么，来这里的人自然都是客人，就算他站在一个别人不注意的角落里，那也只是他的个人喜好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
　　 我一边听蓝墨天说话，一边目光四下环扫，恰好看见那欧洲老外在向一名侍者问话，然后他点点头，转身朝一个回廊走去。
　　 蓝墨天显然发现了我对这个欧洲老外的注意，他说道：“这是吉罗，也算一个小有名气的商人。”我点点头，将那个神秘人的大概样子向他描述了一遍，说道：“你去问问看主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蓝墨天莫可奈何的叹口气：“唉，欧阳啊欧阳，你可真是有点多管闲事啊，好吧，我就替你去问，不过，你可千万别指望他会是什么非常有意思的人物，嗯，我看顶多也就是个性格孤僻的家伙罢了。”
　　 蓝墨天走后，我向那侍者招了招手，他走过来恭敬的道：“先生，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我问道：“刚才在那儿跟你说话的先生哪儿去了，我们大半年没见，今天还没来得及向他打招呼呢。”侍者回答道：“那位先生刚才问我洗手间怎么走，我想他现在可能是在洗手间吧。”我点点头，笑道：“谢谢。”
　　 大约过了一刻钟，蓝墨天回来了，看他的表情好像很有收获，于是我连忙问他：“怎么样？”蓝墨天一瞪眼，道：“什么怎么样？”我吸了口气，说道：“当然是那个人怎么样，他到底什么身份？”
　　 蓝墨天哼哼道：“还能怎么样，早就告诉你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生意人罢了，你却偏不信。”我挑了挑眉，追问他：“真的？”蓝墨天清清嗓子，说道：“姓名：陈昌，性别：男，年龄：39，婚姻状况：未婚，职业：云龙电器集团的老总，这样总够清楚了吧？”
　　 我“哦”了一声，不觉十分失望，原来那个男人并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只是我自己疑神疑鬼，神经有问题罢了。
　　 蓝墨天居然十分得意，他哈哈道：“我不知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老把自己当成卫斯理，那只是小说，不是现实。”
　　我翻翻白眼，说道：“是，蓝大少爷，那么浮克今天既然不来，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一听到“浮克”两个字，蓝墨天马上跨了脸：“唉，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哇……”
　　 我们正说着，忽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插了进来：“不会吧，蓝墨天大少爷居然会说自己命苦，这可真是千古奇闻啊。”我顺着声音打量过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她身材高挑，五官精致绝伦，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然而却增添了一种病态的妩媚，让任何一个男子见了都会忍不住怦然心动。
　　 我还没有开口，蓝墨天已经叫了起来：“小雪，你也来了。”那名女子笑笑，唇边露出一个可爱的小酒窝：“是啊，我很早就来了，不过刚才一直没有看见你……”她望了望我，好奇道：“这位是……”
　　 蓝墨天马上介绍道：“这是欧阳，我在圣安德鲁认识的好朋友，他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就疑心病特别重……”我瞪了他一眼，他哈哈笑道：“还有，这个人的脾气不太好，只听好话，听不得坏话，总之，就是个混帐家伙。”
　　 他不等我发作，又指着那名女子说道：“这是林雪，她爸跟我爸是老同学，所以我们两家算是世交，不过我跟她也只见过两次，今天算是第三次了。”
　　 我礼貌性的点点头，伸出手跟她握了一下，当她的指尖碰到我时，我几乎忍不住浑身一颤，天哪，我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冰凉的手指，根本没有一丝热气，仿佛那是一双死人的手。当然，我这么比喻是很不应该的。
　　她似乎察觉到我有些异样，于是解释道：“对不起，我最近身体不太好，总觉得常常发冷。”
　　 蓝墨天说道：“那你应该多注意休息，要不要我介绍一个医生给你，他是我的好朋友，医术十分高明。”
　　 林雪摇摇头，感谢道：“不用了，我休息几天就会没事的。”蓝墨天还是坚持道：“不行，有病就必须马上医治，不然会有很多后遗症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道：“这就是那位医生的联系方式，你收好。”
　　林雪只好接过名片，笑道：“谢谢。”
　　 蓝墨天竟然脸上一红，有些忸怩地道：“你不用那么客气，咱们是朋友嘛。”
　　 我在一边看的清清楚楚，蓝墨天这小子分明是对林雪有意思，不然决不会这么殷勤。于是我乘机调侃道：“那咱俩也是朋友啊，我生病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那么关心？”
　　 蓝墨天的脸又一红，斥声道：“你别胡说！”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有了意中人也不告诉我，哼，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然后故意暧昧的大笑几声，那林雪的脸仿佛也红了起来。
　　 我还打算再说几句俏皮话，可是舞会大厅突然人声鼎沸，嘈杂起来，屋外传来阵阵警铃声响，有人惊声呼叫道：“不好了，死人啦……”我一怔，与蓝墨天对视一眼，他摇摇头，显然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我顺手抓过一个侍者，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者脸色惊恐地道：“有人死了……好可怕。”
　　 我吸气道：“谁死了，死在哪里？”
　　 侍者一边喘气一边道：“是……是吉罗先生，他被人发现死在洗手间里。”
　　 我浑身一震，就是刚才那个被神秘人盯上的欧洲老外，他居然死了！我朝蓝墨天看看，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然而他却犹疑道：“应该跟那个陈昌没什么关系吧。”
　　 我摇头道：“不，一定有关系……别问我为什么，我只能说，是一种……直觉。”蓝墨天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我继续问侍者：“是不是警察也来了？”侍者点点头，说道：“负责此地刑事案件的杨警官刚刚到。”
　　 我跟蓝墨天打算过去看看，可是林雪却犹豫道：“你们别去了吧，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蓝墨天指指我，说道：“你不知道，这家伙好奇心最重，你如果不让他去插一脚，他一定会急得发疯。”然后又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不过女孩子的胆量比较小，你就不用去了。”
　　 林雪闻言一跺脚，昂首道：“谁说女孩子胆小，我这就去给你看。“说完，当先往回廊那边走去。”
　　 我跟蓝墨天相视苦笑一下，看来争强好胜并不是男人的天性，就连女孩子也很不愿服输呢。
　　 我们来到洗手间外，这时警察已经将洗手间重重包围了起来，许多看热闹的人围在门口，令我吃惊的是，那个叫陈昌的神秘人居然也在，他看见我，竟然还伸伸舌头，向我做了个鬼脸。
　　 这时候一个四十多岁警官模样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用手机打电话：“是的，我们已经查到死者的身份了，不过情况好像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我希望能够调派国际刑警部的人过来。”然后他“嗯嗯”几声，又接着到：“好的，我会在这里等凯恩警官的。”
　　 我听到“凯恩”两个字不觉十分熟悉，刚要开口，蓝墨天已经非常兴奋地抢先道：“凯恩警官，天哪，那不就是凯恩学长么？”
　　 我这才想起来，原来凯恩是我在圣安德鲁时认识的学长，他出身于一个警官世家，从小就立志要做一名优秀的国际刑警，后来靠着他父亲的关系，在二十四岁那年时居然真的进了国际刑警总部，但那时候他只是一名小小的警员，经过若干年的不懈努力，想必现在应该已是一个高级警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