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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迹(8)--繁重的家务劳动

jlyjlwh200
2004-11-10 15:38   收藏:9 回复:12 点击:4817

   
  2004年11月10日
  
  穷家的孩子懂事早,温河也毫无例外,从10岁开始就承担起比较繁重的家务劳动了。
  夏季的主要劳动就是挖猪菜。那时的粮食人都不够吃,更不用说喂牲畜了。每家那点糠养一二头猪根本不够吃,只有挖野菜来补充猪食。
  温河每天放学后都要挎起大土篮子,手持小镰刀到大地中去挖野菜。平原地区野菜的种类很少,主要挖的就是曲麻菜。生产队的地侍弄得差,有的地块曲麻菜遍地,有半个钟头就可以挖一大筐。菜都得装到筐梁上,塞得没满满的,大约有十五六斤重。用胳膊趔趔趄趄地挎回家去,扔到猪圈内,猪就大口地咀嚼起来。曲麻菜幼嫩时人可以洗后蘸酱吃,大了奇苦,据说有药用价值,祛火。怪不得猪对曲麻菜情有独钟呢?似乎什么菜也没有曲麻菜吃起来香甜。
  小孩子的胆量终究有限,庄稼长起来时,到野地一个人去,害怕得很,总要结伴而行,也有找不到伴的时候,自己也得硬着头皮去。
  到了秋季,温河的家务劳动主要是拾柴火。那时生产队分的秸秆十分有限,烧柴十分短缺,有一年,人们都将牛粪晒干了烧。煤很难买到,即使能买到,也没有那么多钱,只好千方百计地想办法拾些秸秆,聊补缺柴之难。
  秋季拾柴是从搂豆叶开始的,生产队的豆子割倒拉走后,地垅沟内全是豆叶子了。人们起早去抢占地盘,抢到地盘的就占上,算赢了,否则就没你的份了。
  温河那时只有12岁,可是干起活来十分顶架。天伸手不见五指时就抢先来到豆地等着,豆子刚一拉完,立刻上去搂一推,就算占上了。占够二十几垅基本够搂的,也就罢休了,不能太贪,贪得过多,容易引起众怒的。
  搂豆叶的耙子是用木把穿铁丝子做成的。用耙子将豆叶搂成一大堆,用耙子刹平,然后用两道绳子捆成一大捆,将两只胳膊分别伸到两道绳里去。
  这一大捆足有三四十斤重,没有技巧还背不起来,各人都忙个人的,谁有功夫帮你?温河的办法是将胳膊伸到两道绳子中后,猛力向后一挺,再猛地往回一较力,就使自己先跪着的俩腿顺势站了起来,一口气背四五里地才能到家。十月份都已穿上了棉衣裤,通常是大汗淋漓,将棉衣裤湿了个半透。
  搂完豆叶后,就是拔豆楂。这是个磨手活,没有手套戴,每年都拔得满手血泡。还得往学校交很多,班级生炉子用。
  拾柴火的活不到大雪封地就没个完,地里的秸秆拉完了,星崩地落些柴火,就成了人们的抢手货,甚至拾柴的人比柴火都多,但终究还能拾到些呀,总比一点没有要强吧?幸运的时候,碰到一块被大家忽视的地方就大有收获了。
  一次,温河在屯南的地中发现落了不少高粱秸,大喜过望,对父亲显示说:“我今天可以拾十背柴火。”父亲高兴地说:“好哇,你要是拾了十背柴火,我给你五角钱。”温河激动极了,小孩子哪见过钱啊!五角钱能办多少事啊?一块大豆腐才二分钱。于是一上午温河就拼了命了,不为别的,只为那五角钱。一上午,温河真的没费多大力气就完成了五背。
  可是老天似乎也和温河作对,午间却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后地里泥泞,再也无法去拾了,五角钱的奖赏自然也就泡了汤。
  温河心里自然不痛快,没完成任务是客观情况,凭赏也得给两角五分吧,可是父亲像没这回事了似的。温河也有怨说不出,自己毕竟没完成任务啊!
  冬季的劳动就更为艰苦了,总是要冒着严寒去拾粪。平常的日子就是利用放学后,温河放下书包就得挎起土篮子,手提个小镐向大道上溜去。粪的主要来源是在大道上,行车后马拉的粪。拾粪的人也很多,人多粪少,有时能划拉些粪渣子就不错了。最好的拾粪时机是寒假,这时温河不用上学了,每天就可以很早起来去拾粪。天刚现鱼肚白,别人没起来,路上的粪就都归温河了,有时可以拾到两大筐。但那是极艰苦的,尤其是三九天,哈气成霜,鼻涕成棍,穿个空心棉衣裤,寒风刺骨般地钻入体内,那种滋味就无法形容了。还没手套戴,手冻得像木棍样硬。回家得用凉水缓。
  那时,各家拾粪的多数是老头和孩子,但论战果谁也不是温河的个。一冬下来,总要拾两大马车粪。除了自己家上自留地外,其余的还可卖给生产队,收入个三四十元钱。现在看三四十元钱算个啥,须知那时一个好劳力一天工分才十分,值几角钱。一个职工工资也不过二三十元钱。
  除了拾粪外,就是推碾子拉磨了。生产队分到各家的都是带皮的粮食。叫做“够不够、三百六”,去了皮,不到三百斤粮食,平均每人每天只有几两粮食。年景好的时候,可以分到四五百斤,但那时副食极差,人特别能吃。
  最好的食粮就是小米了,人们誉为细粮。谷子分回后,放到睡觉的炕席下面炕,待水分去掉后,用碾子压去皮,再用手摇风车将糠吹出。高粱米、苞米馇子都用碾子推。玉米面用碾子也可以,但多数是用磨拉。拉碾子和磨都用骡子或毛驴。人工负责放粮、收粮、吹糠和筛面。一年得搞几次。各家都得先扔把笤帚“占碾子”,就是排号的意思。
  八九岁时,温河根本干不了这活。可是父亲从来不放过他,不会干也得跟着去,一会儿指使你回去拿笤帚,一会儿指使你回去取撮子。总是能把你指使得脚不沾地。来回走几步路倒没什么,经过人家狗劫道受不了,小孩子哪能干过狗?可是父亲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
  十三四岁时磨米的活温河一个人还是难以胜任,但是磨面的任务就完全落到了温河的肩上。一场磨面下来,浑身全是糠土,吸进肺内多少就无法计算得清了。
  冬季屋子冷,温河见母亲冻得直咳嗽。就用小爬犁拉个破铁盆子到生产队扒火回来取暖。
  当然家务劳动不仅仅是这些,父母亲临时交办的任务还很多,如买取灯(即火柴)、买每月供应那二两豆油、年底供应那二斤散装白酒、年节买点酱油什么的,自然都要由温河来完成。种自留地里的菜更少不了温河,夏季摘菜是经常的了。
  实践证明,活是累不垮人的,也累不死穷苦的孩子。大概正是温河从小这些艰苦的劳动,不但使之有了强壮的体魄(一生中从未住过院,只是去年脚坏打了五次针。现在是病没有),而且也很好地磨练了他的意志,在他此后的人生中,一般的苦难在他眼中都算不上什么。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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