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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苦二月

那年那月
2004-10-29 09:43   收藏:0 回复:3 点击:2958

    慧姨来到村子里时,家家的饭碗已经端上了桌,北方晌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有男人蹲在自家门口,碗里的剩汤撒出来也全然不知,那眼睛一直盯着跟在炳叔身后羞涩的低了头的慧姨。慧姨讲一口好听的四川话,那声音细细的,甜甜软软地。
  
   炳叔在三十开外后终于成了家,慧姨是他下四川带回来的一个四川妹子。慧姨在那个夏天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大襟布衫做了人家的媳妇,那是那一年这个乡村最亮的一个热点:慧姨被村里的男人们暗里标上了最漂亮的桂冠。
  
   婚后炳叔依然走南闯北,慧姨努力地做着西北人家的媳妇儿。
  
   第二年慧姨生下了大女儿,第三年生下了二女儿。慧姨的肚子太不争气了啊,阴沉的脸色总是挂在慧姨婆婆的脸上。
  
   炳叔归来的时候,就常常能听到慧姨婆婆无中生有的某些关于慧姨的小报告,炳叔的眼睛里便没有了温柔的目光。他盯着慧姨看,慧姨的脸盘怎么还那么白嫩?慧姨怎么老喜欢穿得干净整齐?难道这女人真的很风骚?
  
   有了第一次的打骂,接下来的日子便全是哭泣。无论生活上怎样的重担,也挤不走慧姨内心的悲哀。
  
   生下儿子后慧姨生了一场大病,病因是婆婆在炳叔面前说这孩子不像炳叔。慧姨不辩解,不吭声,她知道自己的解释无论如何也不能使丈夫在她和他的母亲之间选择相信她。而儿子,也在出生后的第二个月从她的身边被人强行抱走。
  
   那一年从正月起,慧姨就拼命的砸着坚硬的苦杏仁,整个房间都充满了苦苦的味道。通常这些砸掉外壳剥得干干净净的杏仁是要卖到药材站去换钱的。二月的时候,慧姨足足攒了满满一筐的杏仁果,白晃晃地很是耀眼。
  
   院子里那棵老杏树花开得特别早,早春二月便已是繁花满枝了。屋子里没有听到有节奏的砸杏仁声,直到中午,慧姨的房间门还没开。慧姨的婆婆骂骂咧咧的踢开房门正准备扯开嗓子叫骂,一下子呆住了:慧姨穿着结婚时的那件粉红大襟衫子,整齐得躺在坑头,嘴角挂着平静的一丝笑意。炕桌上的碗里,残留着半碗还没有喝完的杏仁水(苦杏仁食多可中毒身亡)。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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