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的时分，空气中有桂花的甜味，风扫过来微微有些凉意。这个九月的最末一天，我二十三岁生日的后一天，菲在杭州。
　　 我来听她的演唱会。
　　 临行前，我在群里和版上大嚷要去见我的菲了，从买到票那天起，便守着份菲比寻常的期待。
　　
　　 七点半刚过，场外已摩肩继踵急着入场，几大入口更挤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荧光棒在闪烁。这样的季节，本是落叶纷飞清冷的气息，因了这样一个不平常的女人，所有人的心都扑通扑通跳到热切。
　　
　　 就要见到她了，我在位子上坐定，取出相机和望远镜，手忙脚乱，微微颤抖，见她，真是一个太久远的梦，远到我觉不出真实。
　　
　　 歌声终于响起，菲踏着迷雾缓缓升起。光着双脚丫，雪白的蓬蓬裙，像极了落入凡间的天使，感谢熊猫望远镜，让我清晰地见证菲每一个唱腔表情。
　　 奇怪的是在两边的大荧幕上看菲，非常瘦，其实她本人还好。是现在胖了点了？或者是我对胖瘦的要求太高？菲不能算是皮包骨头，以我侧看过去的角度，小腿甚至有点小萝卜。
　　 我很高兴，以往在荧幕上或是相片上见一次心疼一次。
　　 要乖，多吃点，再养胖点。
　　
　　 一直以为梦只能是梦，以为不可企及，突然这样实现了，心里面就有什么东西空了又涨满，涨满又空了，及至清醒地意识到我是真的真的亲眼见到菲了，多好。
　　 虽然并非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但毕竟也是亲眼见了，菲菲，我的菲菲，这样想着，心里的欢喜直如煮沸了的水，想要呐喊，想要蹦跃……终究只是抬抬微麻的手臂，抱起肘把下巴抵在包包上面微笑着目不转睛继续看她。
　　 怕漏了一个瞬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圆了这一场人间天堂音乐盛典。
　　 没有嘉宾，没有助兴节目，甚至连中间的歌名也没有报，一首紧接一首，从《天空》起至《人间》终，整整二个小时，如是清亮的嗓音，行云流水般贯穿始终，毫不逊色于清亮的月光，余音丝丝缕缕徐徐……
　　 这才是天后，这才算实力。什么叫做天籁之音，什么叫做绕梁三日。这便是了，这便是。
　　 每一首歌都是经典，哪怕是翻唱的《那些花儿》，说不上来最喜欢哪首，我都喜欢。
　　
　　 她还是唱了《当时的月亮》，是因了这首歌爱上的她。那样的岁月里听她感觉她，是有了寄托的心有戚戚，收藏起来，不与人说。
　　 当时的月亮，曾经代表谁的心，结果都一样，回头看，当时的月亮，一夜之间化作今天的阳光。
　　 菲菲升上高台，有数不清的五彩泡泡升上去萦绕在她周围直至破灭……碎发散乱在她眼睛周围，表情不快乐，她闭起眼睛。她想到了什么，我又想到了什么。我眨眼，不让泪水纷飞。
　　 曾经欢天喜地以为就这样过一辈子……不争朝夕不弃不离原来只有我自己。为爱痴狂，可是为爱所伤，眼看着她这样一付瘦弱的身子骨慢慢坚忍起来，冷到出尘彻骨。
　　 她还相信爱情吗。感情是脆弱的弦，容不得大起大落。只愿她终可以幸福，我们大家都幸福。
　　
　　 这短短一瞬，世界都为她一个人顿住，所有的喧闹纷扰仿佛都消失了，声音逐渐的低下来，低下来，时光倒流回去，倒流到那一年那一天……我像是出离着站在远处看自己。看着我曾经的眉眼青青。
　　 少年子弟江湖老。
　　 回头看当时的月亮……其实月亮就是这样……不知那时的疼痛，竟然蔓到如今。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旋转的木马让我忘了伤……就这么一忽儿，时间过桥，许许多多哭过笑过的曾经都已哗拉拉过去，回不来了。
　　
　　 中间喝水换衣补妆，衣妆是她一直的风格，华丽奢靡，但也有令人意外的惊喜，她依然保有难能的本真，稚气地摇头晃脑，蹦蹦跳跳，一付小女孩子样。我相信这一刻她是真的快乐，不用装。菲菲，至少你还有我们，别怕。
　　 不知为什么菲菲的发型特意遮掩了眼部不少地方，使大眼睛看上去显小了。中途换上的眼部贴金妆容非常适合她，可惜发型没有配合变化，可能是换发型太浪费时间，傻菲菲，对歌迷认真如此。
　　 此外没有任何首饰，她根本不需要用这些珠光宝气衬托，只那根密宗的红绳仍系在骨结突起的腕间。
　　 喜欢她光着脚丫，就怕她踩到杂物。不是很喜欢第二套全黑的衣服和十公分的高跟鞋，但是比起林忆莲为SK II做宣传的十公分松糕鞋，菲胜出。
　　 话还是不多，加起来没有超过十句，包括谢谢。
　　
　　 唱《雪花飘》时，菲在东区，平摊着手做着飘的动作，有些歌迷可能误会了以为她要荧光棒，便拼命想递给她，递不到便轻掷上去，有一根越过菲飞到了舞台后面，她连连摆手示意不要，大家立刻停止了投掷。我很欣喜，天下菲迷是一家，很高兴能拥有你们。
　　 保安拦不住激动的歌迷，大家攀着舞台边缘向菲菲致意，菲也弯腰顺势握了几个幸运儿的手，甚至接过一支前面造型是一颗心的的荧光棒，这支棒被她握着直至离去。
　　
　　 感动于她最末的谢幕，九十度的弯腰低头姿势在三个区各维持了整整二十秒。谁敢再说她高傲和对歌迷冷淡，我看到的是那样真诚而平易近人的一个菲。
　　 她对我们笑，朝我们挥手，整整一个晚上心和我们一起跳。
　　
　　 有没有一首歌会让你轻轻想起我……但愿你以後每一个梦不会一场空。
　　 这一场完美的音乐盛放，永志不忘。
　　
　　
　　 2004．10．2 02：13 莫裳青衣 于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