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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十八)

葆儿
2004-09-10 01:38   收藏:0 回复:2 点击:3678

    叶辰走了之后,我爸来了.我直接披着毯子就下了楼.蔫蔫的坐在椅子上,他一脸严肃又带着点忽明忽暗的心疼.
  “晓晓,爸爸要带你走.”哟~这老头还自称起我的爸爸来,我还没承认呢.你要是我爸那怎么不履行你该负的责任哪?我想起我妈含辛茹苦的把我拉巴大,想着就辛酸.
  “你不是我爸爸,我干嘛要跟你走?!”我那语气强横的就像一被抓住的革命党人.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是你爸爸,这是铁打的不争的事实!”我爸突然站起来,盛气凌人的看着我,那威严的劲儿完全就是一装甲坦克.
  “你是我爸又怎样?你爱我妈吗?你如果真爱她这些年你都到哪去了?你就忍心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你的良心呢??你有心么?!!你以为我是一只狗阿,现在养狗也不能想扔就扔阿!你…”我越说越气,越说越伤心,伤心得话都说不完全了.我看着我爸满脸涨得通红,我知道我说的过火了,那一刻我还以为我爸会刮我一嘴巴,骂我不孝子之类的,可是他没有,红色褪去之后他只是一脸无奈和悲伤.
  “我爱你妈妈!我们的事情你不会明白,明天我来接你,我不想你变成野孩子.”我爸说完转身就走了,利索的连衣袖也不挥一挥.我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野孩子,这个词听起来多侮辱人啊,可他说出来的时候却带着痛心.不过我还是恨他,彻彻底底的恨,一想到这么几十年母亲一直暗暗的隐忍着,为一个这样忘恩负义的男人守活寡,我就恨得咬牙切齿.心底的火焰扑扑的燃烧着,灼疼了双眼,我揉了揉肿的跟鱼泡一样的眼睛,推开了画室的门.
  下了几场雨之后,画室里弥散着淡淡的霉味,我将母亲的画从地上摞到了高处,我摞着摞着,突然发现墙角处放着一个红箱子,这箱子被画遮住了,所以我一直没发现.我把箱子搬到明处,那是一个红色的樟木箱,盖子镶着金铜色的锁扣,可是没上锁.我打开它,里面放着一沓厚厚的信和几本破旧的日记.我打开了其中的一封信.
  易儿:
   你还好么?我在这里挺好的.原谅我离开了你,不过我会回来的,回来接你.让你过上好日子,然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落款是我爸,这么恶心的话都说的出来,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我妈真够单纯的,这么一说就被他拐走了.要是现在这物质年代爱谁谁去,我妈真是一纯情小花朵阿.我极度险恶的将信丢到一边,又捡了一封.
  易儿:
   别不理我,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就算你不原谅我,也请你不要离我那么远好么?我不像这样就让你消失了,我是很自私,可是我真的爱你,爱我们的孩子…..
  我看不下去了,因为手抖的厉害,因为愤怒而颤抖,我不知道妈妈那时是怎样的伤心欲绝,我气我妈怎么这么傻,气那个男人居然能狠心将我们抛下,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的无辜.我把信整个全抛到门边,全部的信像雪花一样散落一地,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还工工整整的理好,对这样的负心汉就应该全都烧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我气的当时就呼吸不顺畅了,跟得了哮喘似的.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的情绪才得以平复,我拿起一本封面较新的日记本,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是妈妈跟那男人的照片.妈妈笑得好甜,那男人搂着她的肩,他的双眼很有神,到现在这么老了都没变.说实在话,那男人年轻的时候确实很帅.这张照片是在北方照的,连天的高粱地,碧蓝的天空…..我突然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母亲的一幅画!只是他们俩变成了两只绵羊.估计我妈画那画时就想,如果他俩是两只羊多好啊,可以在辽阔的田野上撒丫子奔跑,没有人那么多烦恼,饿了吃点脚下的草,困了就躲到玉米地里睡一觉,看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黄,闲着无聊就跟雨赛赛跑.我把照片放下,母亲那清秀的字迹赫然的引入眼帘
  6月3日 小雨
  晓晓,今天满月.我给她泡了杯热热的牛奶.虽然牛奶是贵了点,可我要跟她庆祝一下.晓晓阿..我的女儿…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爱,长得忒像你爸.虽然你现在见不到他,但是别难过,等你一天天的长大,长到大姑娘了,妈妈再带你去找你爸.你看你都笑起来了,小样.
  我的眼睛模糊了,这是我满月的时候写的,别家小孩满月都是一桌飞禽走兽,我呢就一杯牛奶,我妈那日子过的有多清贫阿,那年月画画能买几个钱?可她还觉得挺幸福,还想着那一抛妻弃子的男人.我对这日记啪嗒啪嗒的掉眼泪,一滴逗大泪珠掉在了小样俩字上.
  我阖上日子.将地上散落的信一封封的收好,放回箱子里.我妈是爱他的,爱得这么小心翼翼,这么透彻心扉,这么死心塌地.可是那男的呢?这么没心没肺,这么心狠手辣,这么丧尽天良..我的心在翻腾,乱的跟缠在一起的毛线团一样,居然学起素娴的排比句来了.我的素娴,我的白姐姐.我拿起手机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拨通了她的电话.电话刚响两声,就听见素娴狮吼一般的声音.
  “你丫的,这么晚打电话给我,你也学我来祸害人啦?!”
  “素娴…5555555555”听到素娴这么亲切的挤兑我,我哭的更伤心了.
  “晓晓,你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哭啊,你丫的到底怎么了你?”听她的口气,我几乎都能看见她顶着一头乱发在那上窜下跳的着急样儿.
  “素娴,你在哪儿啊?”我的鼻子都塞了,瓮声瓮气的说.
  “我在寝室呢!这会儿刚熄灯,姐妹们还没睡,没事儿你说吧!”
  “我们…..出….出来说吧!我这会儿特…特…想见你!”我这会儿已经泣不成声了,说话断断续续的.
  “好!你等着,我翻墙出去,就十分钟,十分钟.你等着,千万别做傻事儿!在哪呆着就在哪等着我,听到没有?!”她还没等我回应就风风火火的挂了电话,我站在画室的门栏上,这会儿动都不敢动.
  素娴就跟我姐姐一样,我一有事儿她就立马跳出来,替我遮风挡雨,所有问题她都恨不得全扛着.
  记得,有一次,学校有个男生追我,叫唐磊.纯是一霸王,跟许恋易一样,在他的脑子里没有真理,没有对错,只要他说的都是对的,别人嘴里的都是歪理.学校的老师没一个拿他有法子的,谁叫他爸是学校的大股东呢?他爸之所以让他在这读书大概就因为这个吧!不然,换别的任何一所学校,都不知道要被开除多少次,他爸就为了省点麻烦,让我们学校的无数稍有姿色的女生惨遭毒手.
  当时,我得知他要向我下手的时候,那真是恐慌的就想毁容.
  起先,他是叫一男的来通知我,那男的长得面目狰狞的啊,就想一头章鱼,眉毛看不见,眼睛却鼓的快要掉出来了.当时我就吓蒙了,那男的站在讲台上肆无忌惮的吼着我的名字,苏晓是谁?谁是苏晓?这么来回捣鼓着叫唤,我趴在桌上动都不敢动,心里就感慨,那男的怎么叫我名字跟绕口令似的,这么顺溜.虽然我一直坚持不动坚守阵地,但是全班同学的目光出卖了我,我只好乖乖的跟他走出教室.
  一到门口我就找个特亮的地儿站着,心想如果被殴打也能容易找到目击证人阿.我看着他特镇定的说,你找我什么事儿?那章鱼脸面无表情的跟机器人似的说,明天8点寝室门口等.吧唧丢下一句就走了.我回到寝室跟素娴很鲜明的阐述了我的烦恼,刚说到一半素娴噌的一下跳了起来,差点就跳到桌子上,她说,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别以为我们晓晓是省油的灯,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有姐姐我在,别说是天王老子,就是齐天大圣也让他给我跪下!完了之后还把那人的祖宗八代骂了一遍.虽然,素娴的声势很大,但我知道她是一假老虎,人家可是一真坦克.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俗话说了猛虎斗不过地头蛇,嘀咕着估计明天见面挺悬.我一直到大半晚上都没睡着,一想到以后我跟素娴在学校要处处躲避唐磊的爪牙,过着偷鸡摸狗的落魄日子,就忧愁的不得了.我翻来覆去的,想着眼泪都快出来了,可上铺那丫翻个身居然还打起鼾来.
  该来的总该会来,躲也躲不过.下午八点,我站在寝室门口跟树桩一样,可素娴在我旁边唧哩呱啦活蹦乱跳的,我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这丫怎么兴奋的跟要去看明星演唱会似的.她一边安慰我说,没事儿的晓晓,有我呢!一边又说,这丫怎么还没来啊!听的我当时就想走人,怎么还有这么一女的啊?敢情你是来看热闹的啊!我正要跟她死掐,那人就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位高大威猛地壮男,跟黑社会似的.我靠在墙边吓的脚跟都软了,那男的还长得挺清秀,他走到我们面前说,你们俩谁是苏晓?我一听就想哭,这人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追我,早知道,我就让一长的特蹉跎的跟他见面不省事了么.正当我要走出去英勇就义的时候,素娴呲溜一下窜到我面前,用她特个性的北京方言吼了起来,我说你丫的,会不会泡妞阿,没弄清楚资料就找来了,你以为酷阿你,也不撒泡尿自个儿照照,就你这德行,要是在北京我准让你歇菜!我想那男的肯定是被素娴整菜了,愣是半晌蹦不出一个字来,素娴乘胜追击,又接着撩起嗓门喊,你丫的滚一边去,以后别让我在学校看到你,小心我用唾沫星子淹死你!说完就拽着我的手上楼去,一路上我就纳闷了,唾沫星子能淹死人,那是多大一体积阿.
  回到寝室,素娴就开始高谈她的丰功伟绩,说得她红霞满天飞,我心想,你根本就是多余的,就冲你那大嗓门,别说我们这三楼的寝室,就是在六楼楼顶也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素娴,你现在可威风了,一坦克都给你拿下了!”熄灯后,我还不忘表扬她几句.
  “那是!我是谁啊?我跟你说哈,那我可不是吹嘘,别说一坦克,就是一飞碟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虽然,她吹的狠了点,但是我确实对她五体投地的佩服,两个星期以后,唐磊居然成了她的男朋友,而且爱她爱得那叫不分昼夜.后来她跟唐磊分手,唐磊还哭的死去活来的,整天青着个脸跟幽魂似的,在校园里游荡.那时候我总是数落素娴,好好一根草就被你糟踏了,学校和老师怎么教育出你怎么一女的?她听了还不生气,慢慢悠悠的说了一句特没心肝的话,你心疼啊,快去安抚一下他受伤的心灵吧!
  素娴就是这样一女的,将爱情玩弄于股掌之间,她如果不是我死党,一定被我唾骂死.
  我的思绪正在飞扬的时候,门已经被敲山响了.我打开门就听见素娴惊呼
  “你丫的,被谁打了?!俩眼整得跟茶叶蛋似的,我们晓晓可不是省油的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看姐姐我是谁,我可是一老虎,多么雄壮威猛,多么气概山河,多么..”我心想她是什么破比喻啊?真是叫人目瞪口呆,我赶紧打断了她的排比句,就冲她用成语的水平,那些作家都可以一边凉快去.
  
  “得了得了,白姐姐,妹妹我烦着呢!你等我换件衣服,我们找一凉快地界说去.”
  
  
  
原创[文.爱的传说]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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