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敬一兵-个人文章】
品尝风流
□ 敬一兵
2004-09-04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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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世界比做一个巨大的舞台,那么爱因斯坦扮演的无疑是一个出色的角色,从他一登台,聚光灯再也没有离开过他,以至于最后他竟然成为我眼前一片眩耀的亮光。现在,这片亮光虽已熄灭,然而,被照亮了的“曼哈顿计划”和“阿波罗计划”,连同爱因斯坦的风流,却仍在人们心中辉煌。风流的种子就这样被种植遗传,但无人敢说,人类会保持现在的风流直到永远,毕竟,风流的未来是一个难以言明的复杂问题。
人的出现以及相伴而生的风流,实属天成巧合,探究来源似乎对风流已无必要。如果不武断的话,风流的兴衰交替,则可用来把握精神脉络的强弱。王羲之于老妪价扇时借机书字扇上演绎出“书”“扇”结合的小史;“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于朴素生活里悟出“青菜萝卜糙米饭,瓦壶天水菊花茶”的养生之道;杜甫及无数文人墨客饮酒江边湖畔舟中马前飞扬而出的酒文化等等,无一不是风流鼎盛下流淌而至的文脉。我又看见了绿树掩隐中的孔庙。一如湖塘香荷,雪中梅花还有鸟鸣蝶舞那样,不经意间发现的风流最为纯洁自然,并世代传承,文化的演绎便借此得以展现。
作为人类尊容的写照,伴随科学和文明的进步,城市不断新贵起来,自然风流连同它的文脉惨遭分割淘汰,即使城市里残存的旧街陋房尚得一时延续,所折射的精神风流也日益淹没在口诛步伐的滔滔急流中。不妨直说,城市的新贵强奸了自然,在奢靡之风的淫威下,自然风流中的土气,雅气,文气,灵气和爽气没有了,大量做作衍生,我想这或许就是遗传发生了突变。看看眼前人们争相推崇“与毕加索喝咖啡,与梵高品葡萄酒,与雷诺阿饮午茶和与丘吉尔抽雪茄”的时尚,听听生得倾国倾城的帕梅拉所说“我宁可绯闻不断也不愿被别人忘记”的风流话,便可颖悟风流精神已在潜移默化,“白领丽人”、“粉领佳人”的称谓被“小资女人”所取代,就是突变过程的极致。头戴笠身披蓑的风流已成儿时记忆,扼腕叹息间,惟有对自然的崇尚,还在心中缭绕。
我不敢妄断风流的是非,也无能与之肆意媲美,只想初探其大概。商品之所以时髦,名流之所以知名,是因为“知名度”。风流的一个重要功能,是允许与名流“沾边”。一切关于自我意义的烦恼问题,都可以借此得到解决。选择风流不仅有了意义,而且有一个响亮的缩写式的标题。艾尔顿会不会挑选鲜花,是很次要的问题,要紧的是买“艾尔顿亲选”的花,人们就觉得沾上了名家仙气,赢家福气。这时,狂热就出来作为万能意义。亦步亦趋,跟随某种选择,就会成为回答一切的解释。于是晚期现代性就恢复到传统社会的巫师时代,听凭某个权威之源提供一个强力意义,提供个人生活经验的全部意义。破碎的主体似乎又取得了一个完整的表象。一位作家的如是说法我极为赞叹。当然,人生若都能被合理除尽,就没有情趣可言了,于是,在一些不合理或矛盾的地方徐徐绽放风流气韵自有存在的道理,这严然已成哲学问题。我试着抬起头来,再次注视已故日本哲学家铃木大拙房门上方的那四个字:也风流庵。
宋国的一家人有祖转秘方,冬天涂在手上不生冻疮,家人便是靠了秘方世代漂泊为生,后有路人买得此方,去南方游说吴王,结果助吴王冬天海战胜出,那个路人也因此被封为侯。由此看来,同样东西,因人才智不同,用法不同,效果也就天壤之别——差别不在于东西本身,而在于用与不用,会用与不会用,即一个眼光问题,风流亦然。一味追求风流,迷恋风流,刻意风流,反而不是风流,不为风流所执著,才算真正品尝到风流。
或许,不风流处也风流就是这样应运而生,耳边响起赵州和尚的声音:吃茶去!
且慢,待我再次细细品尝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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