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小易-个人文章】
苏菲,猫,阳台,等候
□ 小易
2004-08-30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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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一直是个寂寞的女人,她想。
小的时候,苏菲喜欢一个人只是安静的站在自己家的阳台里看楼下的小朋友嬉戏着童年。她不明白,那么多小孩子为了一个球或者一个假山就可以嘻嘻哈哈的疯狂半天。她不同,她只是喜欢妈妈清早为自己仔细的梳好麻花小辫,在阳台里朝妈妈挥挥手,让她安心去上班,苏菲就只是静静的站在阳台里观察楼下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会挑衅的向苏菲吹口哨,嘲笑这个只是整天抱着洋娃娃咬着唇紧锁眉头的小女孩。苏菲不懂,自己的安静,难道也会是他们可笑的另一段风景?是的,不懂,就像她一直不懂他们为什么可以放肆的笑和嚎啕的哭一样。。。
苏菲是没有父亲的。妈妈只告诉她,那个男人在她怀孕的时候跟另一个漂亮女人跑了—留下妈妈可怜的爱情,和尚未出世的“爱情的残缺”。所以苏菲从小就学习怎么样懂事—按照妈妈的教导。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是种负担,尽管妈妈会洋溢眼角慈爱的笑,告诉她这是甜蜜的负担。但是苏菲看到过妈妈在黑夜里一个人偷偷哭的孤独。苏菲不是个喜欢直接表达感情的孩子,她只是会安静的给妈妈递一条毛巾,让妈妈擦去伤心的泪水,告诉她,还有这个小小的苏菲在爱她。。。
童年也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来了。时间已经进行到苏菲的二十六岁,一个对爱情和婚姻无比敏感的年纪。。。
苏菲不是没有爱情的,她想。她比同龄女孩子都多了份冷静和实际,于是她对待爱情是理智的。她需要的男人应该是一个能安静守候她的男人。她没有安全感,一直都没有。想想那个寂静的童年,其实她一直是想把自己的小小幸福禁锢在那窄窄的阳台里,不要这幸福有可能被外界任何伤害污染。她没有恨,一直都不恨谁,包括那个抛弃她和妈妈的男人。她有的只是满眼的黯然,她的生命是缺少激情的—大学里一个喜欢她却总是被她拒绝的男人这么说过。她喜欢穿白色,透明的白,想要干净的气质,在幻想中坚持自己。她喜欢留长长的发,当发梢轻绕她的香肩时,她觉得非常温暖,就像,就像—一个男人温暖的大手触摸自己滑嫩皮肤的感觉吧!她每天在这高高的写字楼里,守着电脑弹奏青春的忙碌。偶尔她会停下来,为自己冲一杯热热的咖啡,一定要是卡布其诺。纯的咖啡太苦,她本来已经味觉苦涩,怎么忍心再让自己经历更苦的口感。茶,她是从来不会喝的,妈妈说的,品茶的女人幻想太多,会不切实际的做许多蠢事而伤害自己。伤害,苏菲是不要的,她一直需要的是学习如何更好的保护自己。卡布其诺的淡淡的苦涩会提醒苏菲,她的生命一直不曾完整,而卡布其诺的浓郁又会告诉苏菲,她还有更多的梦想要去实现,不可以给自己停歇的机会。那种温暖的热汽,就应该是苏菲小小幸福的雏型吧—她一直是不会有太多奢望的女人。安静的,只是安静的继续安静。
就像它—苏菲的猫,CANDY,给它取这么甜蜜的名字,只是苏菲的一点小小的寄托。她希望它会幸福,做只完整的猫,女猫。它应该有一个帅气的男猫陪伴左右,应该放弃它喜欢吃巧克力,热狗,这类高热量高脂肪食品的恶习。它不应该每天只是安静的,呆呆的俯在阳台的壁栏上看楼下它永远都不会弄懂的人和事。它喜欢慢慢的踱着脚步,轻轻的跟在苏菲后面,偶尔会跳起来拥抱苏菲赤裸在地板上行走的脚踝。苏菲就会很开心的把它抱起来,揉着它湿润的鼻息,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滑过CANDY的长毛。CANDY像个雪球,总喜欢自己缩成一团,在地板上打滚,胖胖的一个小肉球。苏菲总觉得好笑,一只猫,怎么就天生学会如何讨人欢心呢?也许,CANDY比自己还够温顺,聪明,它懂得如何打消主人的寂寞。至少苏菲把它抱在膝上时,它会乖乖的和苏菲一样,盯着阳台下一个又一个或许陌生,或许熟悉的脸孔,思考,然后发出声声幸福的酣声,它睡着了。。。而苏菲想到的是,自己是不是更应该像CANDY一样,学会做谁谁的掌心的温暖?她一直是不够温顺的,甚至倔强,冷漠。是的,她总是对她爱的男人,敬而远之--是在逃避吧,她不知道。因为,她不想像妈妈一样总是在黑夜来临的时候叹气,甚至,发抖。。她想,其实,妈妈一直是脆弱的,她发际间的斑斑白发正尴尬的揭示着她被遗忘的爱情,以及那些不堪回首的青春。苏菲不想轻易投入一份感情,她总是会梦到自己倚在门边绝望的哭泣,而前方,是一个男人绝情离开的身影。。。那就只是静静的做那个小心翼翼的苏菲好了。时光会冲淡一切渴望的。。。
直到CANDY也恋爱了,苏菲才意识到,冷酷掩藏的背后,是如此的期盼。看着它每天快乐的和它的心上人蹭着彼此圆圆的小脑袋,苏菲溢生出满心的幸福—也许,有的时候,还会有一点点羡慕吧!苏菲的男人又提出结婚的事情,她不置可否。这个男人,苏菲爱了整整七年—那是怎样的一份感情啊!她一直徘徊在他的臂弯之外,若即若离,怕的是自己的真心会被辜负。这个男人,穿亚麻色的棉布衬衫,有着苏菲最爱的古龙水淡淡体香。他陪她去东京散心,给她买最爱的CD钱包,CHANNEL香水,甚至范思哲。。。可是这些繁华的物质,堆积出的却是浮燥,苏菲想。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他是想证明给世人看他是如何宠爱自己新爱的女人吗?那为什么,他会在他过去的过去—那个女人回来的时候,会离开苏菲,告诉她,他需要回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去?这样的反复,已经有两次了。。。其实那个女人不过是他的过客,苏菲早就明白。但是他却总是看不清楚,不顾苏菲独自流泪的一个个记忆而去。苏菲是从来不会在男人面前哭泣的,如果,爱情只靠能靠爱情来坚持的话,这样的爱情是虚伪的。苏菲不要,其实她是喜欢逃避,但是内心里,她始终是热诚的—对爱,对生命。小的时候,她其实总会在妈妈洗澡的那半个小时里,一个人偷偷跑下楼,触摸那凹凸不平的假山,和看着夜空的点点繁星,给妈妈祈祷,她想要妈妈爱的男人回家来,一直坚持着。CANDY也会拍自己爱的它的脸,CANDY忍受不了那只男猫总爱咬自己的尾巴。它会几天都不去找它爱的那只男猫,只是静静的在阳台里看它和它曾经一起玩耍的草丛,发呆。
爱情是什么?也许,CANDY不懂,也永远不会明白。它又习惯了自己轻触地板,用它绵绵的脚上的肉垫,去感受一份冰凉。而苏菲还是犹豫着。不知所措,是的。她要的爱情是他能给的吗?不离不弃,相依至老。。。尽管他始终努力证明着他已经回头,彻底的只想对苏菲一个人好。但是苏菲难以忘怀的是他转身的背影。
如果每个人注定都要经历伤害,那可不可以在抚慰伤痛之前,先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还是,再也不要触碰那道伤口?
苏菲不懂,CANDY也还是不懂。。。
苏菲只是想让时间给自己一个答案吧,也许,哪天她会冲动的原谅这个男人的一切吧。。。不知道。CANDY也喜欢站在门口静静的聆听有没有那只男猫忏悔的叫声。仿佛已经成为一个习惯。每天晚上华灯初上之时,苏菲会安静的凝视眼前的电话,等待着他跟她说一些会让苏菲确定这段爱情的冲动理由。而CANDY,会安静的蜷在门边,期盼着自己的爱情给它一个回头的理由。
而,日子,总还是一天一天要过的。。。
谁可以担负谁的幸福呢?
也许,真的,只有时间才会给出所有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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