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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二)

葆儿
2004-08-21 13:19   收藏:0 回复:1 点击:3570

   
  一个月之后,母亲因胃癌离开了人世。
  临离前,我坐在她的旁边,握着她微凉的手,她平静的再三说:“如果,有一个姓许的人来找你,你问他天堂在哪儿。记住了?”我无力的点了点头,看着母亲沉睡的脸,我死劲的捂住她的双手,可是那体温还是一点点的消失了。
  母亲丢下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离开了我,她走的很安详,依然面带着微笑。我陪着她静静的坐了很久,泪水流了出来,滴在裤腿上洇出很大的一块印记。忽然间好恨母亲,她居然在我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消失在我的生活中,走得如此绝决,没有丝毫挽留的余地,让我不知所措,让我无法坚强的面对。
  凌晨的时候,我回到家。推开那扇木门,发出的咿呀声划破了漆黑的寂静,我一盏一盏的打开所有的灯,家里还跟平时一样,厨房里水壶还放在炉子上,可水瓶空空的,饮水机也很早就不用了,因为母亲说那水不干净喝了肚子不舒服。可是现在我很渴阿,很想就对着龙头猛灌几口,好像就地躺下睡一觉,但是我没法做到,“不行!妈妈会骂的!”我自语到,将水壶放进池子里,扭动开关,水流哗哗的涌了出来,冲进壶里发出很大的回响。这声响一瞬间充满了原本寂静的空间,震的我满脑子嗡嗡直叫。我很吃力的将水壶放好,转身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看画室,母亲似乎还坐在那里。。。。她转过头冲我笑着说:“回来了”“是啊,妈,我回来了!”我张开嘴,对着那个方向大声说,手停在半空僵住了。这只是我的幻觉而已,母亲并不在那里,她再也不能对我笑了。
  梦里,我看到了母亲。她一直都在重复着临终前的那句话,“遇到那个人一定要问,一定要问阿~”我从梦中惊醒,想起了母亲的叮咛,可是,我要怎么做才能碰到那个人呢?感觉告诉我那个人一定是个男人,那个人是谁?一定跟母亲有莫大的联系,会是我的亲生父亲么?不可能,如果是这样,她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开始发疯的挠头发,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耳边,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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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走后,我选择休学。
  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都呆在母亲的画室里,棱模母亲的作品,在这整个的过程中,我似乎也能体会到母亲画画的过程。她好像就站在我的身边微笑着,静静的看着我在画布上添上一笔一笔。。。
  很多的傍晚,我会独自一个人来到那座小桥上,寻找那天那片美丽的夕阳,可我没有找到。就像我在等的那个人,他也没有出现一样。我放弃了,不再希望会有人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其实我根本不想离开这里,只是我在等,等有一个人给我一个答案。
  之后,我开始在街边给人画画,这座城市每年都会吸引很多游人观光,虽然母亲留给我了一笔存款,可是我不想就这样荒废下去,我需要人群,需要体会被需要的感觉。记得母亲说过她也是这样开始了她的艺术生涯,我告诉自己,也要像她一样努力的画画,快乐的生活。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形形色色的人经过我的身边,有的会停下脚步看我的画,有的会要求我给他画一张,每次完成一幅画,我会得到二十元的酬劳和一个满意笑容。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心情变得开朗了起来,原来快乐是会传染的。
  那天,是初秋的一天,桂花黄得特别早,老远就闻到了它飘来的清香,今天要画画的人很少,似乎都被满树的金桂吸引去了。午后的阳光变得很温和,穿透树叶铺散在我的身上和脚边。微风伴着馨香扑鼻而来,让人禁不住陶醉。我看着远处青翠的山谷惶神得特别厉害,很久了居然都没发觉有个人坐在我的对面。
  “诶!”一个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
  “嗯?”@-@我回过神来,看到了一张戴着太阳镜得脸。
  “要画画么?”为了掩饰肢体和表情上流露出来的窘迫感,我赶忙问他。
  “是,给我画一张”那男孩摘下他的眼镜。
  天啊!那一刻我的心几乎是在惊叫,因为我一眼就认出他了,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是我还很清楚的记得这张脸。就是他这张脸让我梦了很久啊,只是,现在的好像比以前消瘦了些,不过更成熟了,嘿嘿!^-^
  “喂!!这姿势可以么?”我一定是看得出神了,被那男孩这么一叫,才猛然清醒过来,我尴尬的摸了摸耳根的头发,发现他正做着一串很滑稽的动作,表情还很认真。
  “嗯。。。。其实你只要坐好了就行!呵呵。。。”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男孩似乎有些失望,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是啊,这样就可以,那个。。。。脸可以侧过去一点”我拿起手中的笔朝一旁指了指。“你看着那课桂树就行了。”
  “是这样么?”男孩直直的坐在那里,感觉他的脊背都要僵硬了。
  “嗯,在稍微侧一点点,对。。。就这样”
  一分钟刚过,男孩就忍不住的很不自然的慢慢扭动身体,似乎担心被我发现一样。
  “画好了没?”他终于不耐烦的问。
  “快好了”我抬起头对他象征性的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手就抖个不停,掩饰不住的激动起来。毕竟以前只是凭着记忆画过这张脸,没想到今天会跟他这么真实这么接近。。。。我越想越开心,几乎都要脑充血了。
  “喂!你的脸怎么红了?”那个男孩好奇的问我,脸上却布满担心的神情。
  “啊!!-_-是么?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哈哈。。”我尴尬的摸了摸脸,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你多大了?”那男孩忽然把脸凑近来,看着画对我说。
  “啊!!十,十九岁”我被他这么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从来没见过这么好动的客人,害我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
  “这么小就。。。。”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像想说些可怜我的话一样,真是的!!我都十九了,又不是小孩子。我这叫体验生活!
  “我,我在体验生活。。。。哈哈。。”虽然心里很是不平,可说出口的话这么和善,真是服了自己。
  “你是本地人?”
  “是啊”
  “我怎么好象见过你啊?”他睁着大眼睛看着我。
  不会吧!不可能啊,那次只有我看你,你都没看我一眼呢!!
  “唉!你再不坐好我可不画了!!”我威胁的说。
  “哦!”男孩终于乖乖的坐回到凳子上,他闭嘴的样子真是一道风景啊,我似乎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那时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也留下这样的阴影。55555。。。。我又开始止不住的感动起来。
  时间过的真快呀!二十分钟一下就过去了,是啊,我用了二十分钟才完成这幅画,用了这么久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再看他的样子,整个一把谢了花的韭菜。
  “对,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把完成的画惶恐的递给了他,他无声的接过画,看了很久,简直是在审视一般。我忽然觉得自己刚刚交出的不是作品而是考试的答卷。过了很久他才说话。
  “嗯,还行!”他皱着眉头,看看我再看看画。
  什么嘛!我画得不好吗?真是的刁蛮的人,叫人生气。
  “多少钱?”
  “五十块!”我大叫着
  “什么?这么贵?!”男孩抬起头,一张脸拉得好长。
  “是啊!!”我的声音听的出很坚决,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哎~~给你”男孩极不情愿的把钱递给我,我一把抓住看都没看就往口袋里塞,谁让你说我画得不好了?!哼!
  “我走了!”
  “嗯!”我低着头不看他
  “bye-bye”
  “嗯!”我依然低着头,看着地面。
  “bye――bye!!”这小子还真难缠。
  “拜拜!”我气愤的抬起头,然而,我看见的却是一张很灿烂的笑脸。
  “谢谢你!”男孩朝我挥了挥手,一溜烟的窜进过往的人群中。
  “不,不客气”我对着他消失的背影说道,声音小到可能连蚊子也听不见。
  回到家,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过几天再去街边“卖艺”好了,如果不小心那小子发现我“乱收费”来找我麻烦,那我不是糗大了么?更何况这几天一直画画也累了,放自己假好了。
  “哎~~呀~~”我整个人呈大字形倒在床上伸了个彻彻底底的懒腰。然后大喊了一声
  “妈妈,女儿好想你呀!”
  
  
  
原创[文.爱的传说]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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