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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沉泥(八)

小枚
2002-09-02 13:02   收藏:1 回复:0 点击:4806

    严钰一阵风似的撞开门,老远就听见她“柏芒,柏芒”不停的叫着。朱影紧紧抓住父亲的手,跟在后面。学生宿舍非常的简洁明了,靠窗的墙边摆了两张床,被子整齐的放在床上。还有一个简易的衣柜,安静的放在角落里,独自开着满柜的郁金香,紫色里透着纤尘不染的白色。映衬着旁边满墙的书,白晃晃的,站的比较远,只能看清楚书的轮廓,看不清书的名字。柏芒转过身,淡淡朝他们微笑。日光灯在头顶上散着白白的光,柏芒的笑在朱影的眼里清新美丽,她忍不住不安起来。往父亲后面一躲。朱大智从片刻的眩晕中清醒过来,堆满了满脸的笑,“柏芒小姐,你好,很抱歉打扰你了。我这个女儿特别喜欢你的节目,今天非要来看看你。”柏芒望了朱大智一眼,礼貌客气的笑了笑。伸出手摸摸朱影的头,“好可爱的小姑娘,读几年级了?”朱影怯怯的笑着,“初一。”“哦,以前喜欢听我的节目吗?那你算比较小的听众了。”柏芒笑着对她说话,朱影更不好意思了,严钰端了两把椅子,让他们父女俩坐下,自己去倒水。朱影慢慢的探出头,声音稍微大了一点,不再象蚊子叫了,“柏芒姐姐,你为什么不再做主持人了,我们很多同学都好想念你的。”柏芒始终笑着,“不为什么呀,我想专心读书,所以不能做主持人了。”柏芒和朱影说话的时候,朱大智一直留意着房间里的简朴摆设,他没想到,如此大名鼎鼎的主持人竟然是在这样的学生宿舍里生活。一根细微的神经牵动了他的心,窗外传来夜归的女生和情人告别的声音,寒冷的空气里溢满了温暖的浪漫情调,柏芒的一颦一笑在他的眼前晃动,象一幅美妙绝伦的意境画,他深深的融进去,不断的深入。严钰在一边听着他们说话,时不时的抿嘴微笑。和柏芒虽然是同学,以前从没在一起住过。自从柏芒搬来后,她就习惯了目前的场景。她羡慕柏芒的自身条件,越是欣赏,越是喜欢,心里越是有种说不出的疼。但柏芒的为人实在太好,她没有任何理由排斥她,不喜欢她,她总是努力的让自己和柏芒走的更近些,她简单的想,和柏芒成了最好的朋友,自己也应该会变的更好吧。柏芒倒是很真心的关心她。有什么好吃的一定要留给她。宿舍里的融洽气氛给柏芒带来了新的喜悦。她回过头,冲严钰笑笑,严钰站起来,过来搂着她的肩膀。走廊里不停的传来盆子和缸子的碰撞声,很多女生准备洗脸刷牙睡觉了。朱大智看看表,时间已经到十点半了,他“哎哟”一声站了起来,拍拍自己女儿的头,说,“朱影,很晚了,柏芒阿姨和严老师要准备休息了,以后我们经常来看柏芒阿姨,好不好?”嘴里说着话,眼睛望着柏芒。柏芒倒没注意他,她一直望着朱影,淡淡的微笑。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平时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没出来见过什么场面,非常害羞,她依依不舍的点头,跟着父亲往门外走。严钰走在他们后边,回过头冲柏芒喊,“柏芒,你先洗吧,我去送送他们。”柏芒关上门,靠在门后面,长长的嘘口气,在最不愿意见人的时候,和陌生的人说话,是最累的事。一整个晚上,秦雨晨的影子总在眼前不停的晃动,她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绿树林荫中,满是灯朦胧的影子,映照着满山的数。而秦雨晨就象是她心里长的一棵树,枝繁叶茂的,矗立在灵魂最深处。柏芒依着自己的性情安静的摩挲着叶脉,疼痛的触感只有自己明白。内心再怎样的担忧,也不会从脸上流露出一点点的痕迹。
   其实秦雨晨就在她的附近。他知道,她不知道。
  
   刘文和小禾一直打雨晨的电话,联系不到他。两个人在街上乱转了一会,打了一辆车,刚准备回青山。秦雨晨的电话来了。他迷糊的说,“刘文,在哪呢?”刘文听到他的声音,知道他喝了酒,没好气的说,“你说我在哪,在街上打晃晃。”秦雨晨昏昏沉沉的,“过来喝酒吧,我一个人。”刘文问他,“你在哪呢?”秦雨晨呵呵的笑,“你猜?”刘文不喜欢秦雨晨自甘堕落,心里有些生气,“鬼知道你在哪?哦,你想起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找你的时候,整个武汉市都找遍了,怎么也找不到你。”小禾拉拉刘文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这样说,刘文点点头,语气缓慢多了,“快说你在哪?我和小禾找了你一晚上。”秦雨晨坐在房间的窗台上,望着满山的灯火,一点点的灭了,心里恍恍惚惚的,幽幽的说,“在珞珈山呢,欣赏夜景。”刘文心里觉得又好笑又好气,他对小禾说,“小禾,你明天要上班,先回去睡,我到珞珈山庄去看一下雨晨,很快回来。”小禾无奈的点点头,“好吧,你注意安全,我到家后给你打电话,别担心我。多劝劝秦雨晨。”刘文下了车,隔着车窗说,“今天我可是要骂他,他越来越糊涂。”小禾在车里回过头,向他挥手。车子越走越快,刘文的身影在夜色里模糊不清。小禾怔怔的望着车后面,虽然是一个人,在深夜里独自坐车回家,感觉却是非常的充实。自从和刘文在一起后,过去的无助早已烟消云散,她体会到的是一种从没有过的踏实。想到自己的幸福,她就会想到柏芒,她知道,柏芒原本是有这种踏实的幸福的,只是,在某个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小禾更深的体会到柏芒失意的情绪。她拿出电话,拨通了柏芒的号码。柏芒正在水房里刷牙。严钰送走了朱家父女,还没进门,就听见柏芒的手机在响,她看看房间里没人,刚准备到水房去找,柏芒端着盆子回来了。严钰说,“柏芒,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柏芒拿起电话,“哦,是小禾的电话。”小禾早就等的不耐烦,听到柏芒的声音,就开始噼里啪啦的说,她的声音本来就很亮,语速一快,柏芒紧贴在耳朵上听,象一串鞭炮在手机里清脆的炸响。她忍不住笑起来。小禾说,“你还笑,那个秦雨晨,迟早要被你弄成精神病的。”柏芒一愣,继续笑着,“怎么啦,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小禾有些委屈,急着诉苦,“哎呀,柏芒,你不知道,今天晚上,我和刘文找了他一晚也没找着,他刚才打电话来,你猜,他在哪?”柏芒心里虽然很想知道秦雨晨的下落,嘴巴却不出声,她静静的等小禾说,“他呀,跑武大了,在珞珈山庄,一个人喝酒呢。”柏芒也有些意外。自从元旦前的那个晚上,在小禾家打了一晚上的牌,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秦雨晨。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似乎很长。过年的时候,秦雨晨到长沙家里去了一次,柏芒避而不见,上姐姐家去躲了一天。她一直以为,两个人分开久了,一切都会淡下来,大家可以很好的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没想到不仅自己放不下,秦雨晨也放不下。她想起了很多以前的好时光。闭上眼睛,所有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只是伸出手,一切却是空白。她在这边独自想着,小禾的声音仍在电话里不停的响,她劝着柏芒,“柏芒,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他,和他说清楚吧。没想到,秦雨晨还挺重感情的,那他当初,”柏芒不想听她继续说下面的话,她害怕自己被说服,于是打断了柏芒,换了个话题,“小禾姐,你到哪了?”小禾望了望窗外,猜测着,“好象到了杨家路了,快了,”柏芒嘱咐她,“你注意安全,严钰要睡了,我不和你多说,再联系。”她放下电话,爬上床,钻进被子。戴上耳机,听着歌,严钰在那边敲桌子,轻轻问她,“柏芒,你没睡吧?”柏芒取下耳机,“还没有呢。”严钰说,“睡不着,我们两聊聊天吧?”柏芒翻了个身,“可以啊,你有什么心事?”严钰用手枕着头,“我能有什么心事呢。我现在就希望快点毕业,找个好单位。然后要个孩子。”柏芒故意调侃她,“你先生好幸福哦。”严钰似乎有些惆怅,“说实在的,我都不知道幸福是什么,只是觉得结婚生孩子是人生的必经之路。”柏芒听她说着,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沉默着,悠悠的想,这也许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吧。严钰还沉浸在自己的设想里,过了好一会,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大惊小怪的说,“柏芒,朱影他爸刚才还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我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从来没见过有男生来找你。”柏芒失落的笑着,“是不是人人都很关心这个问题,有男朋友就代表着正常,没男朋友就不正常吗?”严钰听了她的话,马上说,“那我是再正常不过的女人了。大学一毕业就结了婚。可惜,结婚没多久就两地分居。”她幽幽的叹口气,想起远在十堰的丈夫,有些无法言语的寂寞。黑暗里,她摸索的点了根烟,小小的烟头在床头的镜子里晃动,她问柏芒,“柏芒,你要不要?”柏芒笑着说,“你让我抽二手烟还不够,还想拖我下水?”严钰轻轻的吐着烟圈,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柏芒。”柏芒安慰她,“不要紧的,我上班的时候习惯了,对面有个烟枪,一天抽几包烟。”张名的影子浮上来,她想起了离开电台的那一晚,张名对她的微笑。生活不会因为任何人和事停止不前,它永远毫不疲惫的一直向前。能够流逝过往的岁月,也能沉淀生活的积累,更会带来人生不可知的明天。严钰轻轻的说,“柏芒,刚来读书的时候,一到晚上,就觉得焦躁不安,很想有个人的体温包裹着自己,就抽烟,慢慢的养成了习惯,改不了了。”黑暗的夜里,幽怨的女人彼此怜惜,柏芒能够理解那份生命里的寂寞。“寂寞让你如此美丽。”她幽幽的说着,想起了那些与秦雨晨在一起的日子,想起了那间能够看得见风景的房间,她无法理解人生的很多问题,“严钰,你说人为什么要有感情,特别是爱情?”严钰习以为常的说,“连动物都有爱情了,人怎么能没有。不过,我觉得所谓的爱情,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个你最亲密的人,能让你随心所欲。”她把随心所欲拖的长长的,有点粘粘的语调,柏芒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严钰对她说,“柏芒,你知道吧,你连笑都让人觉得忧郁。”柏芒有些费解,“是吗?”她反问了一声,“也许吧,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严钰给她下结论,“肯定是讨厌的爱情让你这样。”柏芒想了想,认真的说,“有一点这样的原因。更多的是我对生活和人失去了信心。”严钰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剩下的烟蒂在烟灰缸里继续燃烧,“你条件那么好,还怕找不着吗?”柏芒有些失望,“找的着又怎么样?人心变化太快。”严钰似乎不相信她说的话,“没想到你这么保守,我要有你的条件,每天都可以不停的换男朋友。”柏芒笑起来,“你花心大萝卜,小心你先生听到了。”严钰也跟着她笑着,有一点模糊的尖锐,黑黑的夜里,象把钝了的刀,敲击着铁块,闷闷的响着。严钰叹口气,“没条件享受到,说说还不行。”柏芒也笑了,笑过之后,两个人都沉默着。烟蒂不知道何时灭了。过了好一会,严钰才慢慢的说,“过去的就让他们过去吧。”这句话,她象是说给自己听,又象是对柏芒说。“过去的就让他们过去吧。”柏芒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念着,在电台做主持人的时候,每次劝那些陷在情感的旋涡里走不出来的人,她也喜欢说这句话。到了现在才真正的明白,这句话,说起来非常的容易,真正做起来,实在太难。严钰的鼾声渐渐的起来,柏芒却更加的清醒。要是人能够和电脑一样,把不想留在记忆中的东西按一下删除键,就能够彻底的忘记,该有多好。她想着近在山上的秦雨晨,似乎隔了天涯海角的距离,心里忍不住的酸疼。
  
   秦雨晨和柏芒,原本是平凡人世里男人和女人,他们有着悠长的爱意,经历了沧海桑田,此刻却只能深藏在心里。他们每天平淡如水的生活,没有激情的澎湃,没有另类的宣泄,只是在拥挤的人流里,仍然认真有序的生活,心里有着真切自然的思念,并且始终相信着永恒。永恒于他们而言,虽然早已是一种奢侈的渴望,却仍真实的在他们的生命里存在。
  
   珞珈山庄坐落在幽静的珞珈山上,精致的小楼掩映在绿树红花中,在灯火朦胧的晚上,别有一番风情。刘文在306房找到了秦雨晨。秦雨晨并没有喝醉,他看见刘文,笑嘻嘻的拉着他往椅子里坐。房间里所有的大灯都熄灭了,只剩下床头的小灯,暗暗的亮着,刘文斜靠在床上,望着秦雨晨。他真心的希望自己的好朋友能够尽快的振作起来,他痛心的说,“雨晨,你老是这样喝酒,生意还怎么做?”秦雨晨没有回答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啤酒,他的头有点昏,心里却更加的清醒。他仍然坐在窗台上,安静的望着窗外。刘文了解他的秉性,知道他心里难受,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过了好半天,也不知道是多久,秦雨晨回转身,诚恳的望着刘文,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他热切的问他,“刘文,柏芒现在怎么样了?”刘文故做轻松的笑,“柏芒啊,她挺好的,今天晚上我和小禾刚和她见了面,她可比你坚强。”秦雨晨听到他这么说,似乎放心多了。他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刘文从床上坐起来,望着他,“雨晨,你和王虹结婚三个多月了吧,两个人相处怎么样,她好象挺关心你的,今天晚上她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多关心你。”秦雨晨又坐回到椅子里,“我不知道怎样说,一切好象都不对劲。她怪怪的。”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刘文希望他和王虹能够好好相处,他劝着雨晨,“你别说人家怪,是你自己怪。”秦雨晨拨弄着床头灯的开关,灯时开时灭,明明灭灭中,刘文看不见秦雨晨的脸,只听见他的声音,“刘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怕你笑话。我们从结婚到现在,我都没进过她的房。她也不象没结婚之前那样成天缠着我,说实话,我们几乎无话可讲。我总有种感觉,她根本不是因为爱我才和我结的婚。你应该明白,即使不爱一个人,但她爱不爱你,应该是感觉得到的,对吧。”刘文想了一会,点点头,他有些不明白,“那她是为了什么呢?”秦雨晨说,“我不知道。我们就象住在一个家里的陌生人。”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刘文不懂,也无法懂,他问秦雨晨,“王虹怀孕快五个多月了吧。”“好象吧,算了,刘文,不说她,顺其自然吧。你现在和小禾怎么样?”说到小禾,刘文才想起还没给她打电话,不知道她到家了没有,他赶快拿出电话。小禾刚刚到家,接到刘文的电话,心里很甜蜜。刘文温柔的说,“小禾,到了吧,我担心死了。”小禾甜甜的的笑起来,“真的呀,我刚到家呢。你找到秦雨晨了吧。”“找到了,在和他聊天呢。我可能晚点回来,你先睡。”小禾说,“好好劝劝他,我不要紧。”刘文挂了电话,秦雨晨背对着他,望着窗外,有些酸楚的说,“你和小禾进展好快。”刘文很高兴的说,“我们准备五一结婚,雨晨,有的时候想想,人生真的有很多奇妙的安排。你认识柏芒是因为我,我认识小禾是因为你。”刘文的话把秦雨晨带到了七年以前,那个时候,他和刘文都刚毕业。刘文留校当了老师,他和父亲的一个朋友合伙开了家广告公司,创业阶段,困难特别多。那时侯刘文和王利已经结婚了,在学校里有了个小家。刘文总让他过来吃饭。94年9月30号晚上,秦雨晨和刘文在家里喝酒聊天,王利在外面的走廊里炒菜。柏芒和几个女生来交计算机作业,从烟雾缭绕的门里走进来,就是那样漫不经心的一个瞬间,柏芒走进了秦雨晨的眼睛里,走进了他的心里。很多时候,特别是和柏芒分手后,闭上眼睛,他总是能想到第一次见到柏芒的情形。窗外漫山遍野的寂静,秦雨晨面对着黑暗的天空,想到过去,他情不自禁的想哭,他对刘文说,“刘文,那时侯,柏芒才多大呀,才17岁,我24.”他生硬的笑,刘文也笑,“是啊,你对柏芒一见钟情,柏芒对你,可是考验了很久。”秦雨晨很喜欢回忆往事,“她从来没谈过恋爱,我也没见过真正吸引我的人,现在想想,都觉得是梦。”刘文也站在窗前,“一晃七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他叹了口气,“雨晨,你和柏芒的感情,我是最清楚的。现在既然过去了,你就应该忘了,好好工作。现在生意也不好做。”对待工作,秦雨晨从来没觉得困难,五年前,他自己成立了一家广告公司,经过几年的努力,已经做的相当的成功。他越来越不明白,“工作是为了什么,生活的更幸福,我为了谁努力?”刘文回答他的疑惑,“不为了谁,为你自己,你都要当父亲了。”秦雨晨无奈的苦笑。“刘文,不说这些了,我现在学会了认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刘文也不好再劝他,他看看表,秦雨晨知道他担心小禾,对他说,“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坐一会。”刘文点点头,“小禾一个人在家,我有点不放心,你早点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两个人在宾馆门口挥手告别,秦雨晨看着他上了车,往房间走,他长长的影子在走廊里移动着,显得更加的孤寂。情感上的缺口如同身上的一处深刻的创伤,疼痛的滋味只有自己最清楚。回到房间,锁上门,秦雨晨打开窗户,整个校园进入了夜色,只有星星点点的路灯掩映在绿树丛中,安静的等待着黎明。他的心越来越清醒,他寻找着柏芒的宿舍楼所在的方位。夜已经很深,春天的月亮模糊遥远。楼下面的草地上,几树茶花开的正艳,月影朦胧中,散发出淡淡的粉色,分外的美丽,他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与回忆里,心渐渐安静下来。 『原创』(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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