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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底下升腾的炊烟(十六.完结篇)

冬雪羚
2004-08-09 17:44   收藏:0 回复:3 点击:3825

    从地底下升腾的炊烟(16)
  
  七月三十一日早上,我准时回到地底下的办公室,同事们坐在回收商不要的办公椅上,这些办公椅有的脏有的部位损坏连回收商都嫌弃。最后一天,我发现桌面上的电话机不知道被谁取走了。三十天后同事们已经能笑对此事,餐厅问我是否照常准备往常数量的午饭,我向他们说:“没有通知取消就按原来那样办吧。”这一顿午饭是“最后的晚餐”,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原来经理安排大家一起出去吃一顿,经理说他出五百元其他我们补足,一时间“嘘”声四起,没有人对这顿饭感兴趣。
  大家围坐在一起,有的坐椅子有的坐办公桌上,等头儿们回来后他们就开始办离职手续。头儿们珊珊来迟,准时上班和上班前打卡现象早已烟消云散,两台打卡机没有人愿意回收,在“剩余砸烂”行动中砸掉了,最让我痛快的就是看着两台打卡机用大锤当场敲开了花,我们上班再也不用打卡了。今天大家都穿着便装,我发现有些同事还很陌生,职场上来去匆匆,同事是我不愿意深交的人群,不为清高,只为希望有一个平静的工作空间,没有闹剧和绯闻,也不会忽然被别人指指点点私生活种种。工作在我眼里是一种能力的体现和释放与其他无关。
  “经理回来了!”有人看到经理的身影首先报信,经理从大门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最后一天经理迟到了三十分钟。”同事中有人嚷道。
  经理办公室的灯亮了,同事们开始办手续,手续很简单,人事部给每位需要办离职的人发一张表格,表格上有各部门头儿的签名栏,离职的同事拿着这张表格在工作的最后一天拜访各部门的头儿,递上这张表格,若头儿认为这名同事没有任何事务拖欠,那么就在自己的签名栏上签字放行。
  我第一次经历成批同事向我办离职手续,厚厚的一叠表格,为了省时间,我没细看就一张一张地往下签名,他们不是说早上还要去面试吗。
  不一会儿,采购Ben回来大吵大嚷,说经理不肯在他的离职表上签字。他大吵大嚷,打电话到香港上级部门申诉,电话中把经理骂个遍,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儿说出来。他的行动凑效,香港去电给经理施压,经理只好在他的离职表上签字,这一段闹了个不欢而散。
  
  储运部的同事请我到仓库,地底下的场地已经进行过基本清扫,我在他们的离职表上签字后他们就一起出去找下一位主管签名,诺大的仓库剩下我一人,环顾四周,原来用来摆放货物的货架已经拆下出售,原来仓位经常叫急如今空空荡荡了,墙上一块白板上有人用箱头笔写着两字:“再见”,旁边写着一串手机号,手机号不知道是谁的,这样的告别方式还真有新意,浓浓的伤感袭来,空荡的场地上仅剩了这“再见”二字与我。我把大门关上“呯!”,重重的撞击声后我把“再见”二字留在里面的那面墙上。
  三五成群的同事从我身边走过,他们向我挥手:“再见了!”
  我点头向他们说:“再见!”
  这些同事对于我来说还很陌生,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离开地底下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还有机会见面,以我的经验,今天在地底下一别,今后再遇见的机会很少,若遇见也许只是过客。
  
  最后一帮同事要离开了,他们是坐在我周围的同事,霞、宇、Ben、司机东、兰等,我把他们送到电梯口,众人说着“再见”步入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宇从电梯里的人群中走出来。
  我问:“有什么东西忘了拿吗?”
  “不,”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叮”电梯门关上了,
  我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大男孩的脸上一付自若又期待的神情。
  我向他走过去张开双臂,大男孩的肩膀温暖宽阔,我们曾经每天是如此的亲近,背靠背地度过了多少工作日,一个月的复杂情绪令我再也忍不住,我在宇的肩膀上留出了眼泪,离别是我内心深处最软的一块肋骨,一击中比任何事情打击来得不能抵御。
  去婺源旅行与同行的驴友在站口分别时,当时想分手时会去拥抱他一下,分别之际没有说出口,我只目送着他融入进站的人流中。
  “保重!”我们彼此道着珍重。
  将来我们会继续走过一道道站台,而我始终无法取出最软的那块肋骨,这块肋骨流在血液里,随时击中在心的深处淌血,记忆如走过的站台,一道道往后倒,一道道筑起生活的墙。
  我们放开紧拥着的双臂,我象小女孩一样擦去脸上的泪,向着宇露出三十天未曾有过的笑容。眼泪后的笑容如同读书时不经世面时的清澈。
  
  我告别了那块地底下的工作场地。
  我和宇告别在电梯口,我们彼此没有留下联系电话。
  
  (完)
  2004/8/9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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