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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

寂寞的鸵鸟
2004-07-29 02:11   收藏:0 回复:2 点击:3173

    黑白无常:我介入一个已经具有意义的世界中,这个世界思考着我还没弄清的我的意义。
  
  魂灵: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我这是在哪儿?黑,白,难道……难到这是在
  阴间,难道我已经死了?
  
  判官:是的,你现在是在阴间,这里就是阴间的官邸。
  
  黑白无常:阴间的官邸。
  
  魂灵:不,不,不,不可能的。我才30岁,我不能死,我还有着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还有那么多的心愿没有完成,我不能死。你……你一定是跟我开玩笑,是不是?我还这么年轻,我不会死,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告诉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不……………………也许,我是在做梦。对,我一定是在做梦。我身体健康,又少年得志,怎么能忽然就死了?这一定不过是一个恶梦罢了。梦醒!洗个脸就好了。
  
  判官:不,你并不是在做梦,我也没有和你开玩笑。这里的的确确是阴间。我,是这里的判官。
  
  黑白无常:阴间………………判官…………
  
  魂灵:啊……那……那一定是你弄错了。该死的一定不是我。一定是你们错拘了我的灵魂。我是个好人,我是个年轻的好人,我是个成功的年轻人。我的生活温暖富足,我不诅咒,不抱怨。你放我回去,放我回去见我的朋友,亲人。改正你的错误。放我回去,放我回去。
  
  判官:你以为我是你们人世不副责任的官员吗?判人生死不是看他是否年轻,人品好坏,生活过得怎样。我拘你来,只是因为在世上已经没有人在乎你是死是活了。
  
  魂灵:不,不可能,虽然我现在没有父母。可我的那么多的朋友,我的美丽妻子,他们都不会希望我死的。不,不……你错了,你还在找借口。
  
  判官:我做的一切皆有苍天决定,我何须找借口来敷衍你?
  
  魂灵:苍天?苍天何在?我不信你。你尽管标榜你自己的正直和清白吧,我不信你。你们这些阴间的鬼怪。向来只知道从人世拘一些无辜的人来满足你们虐待的欲望。阴间本来就是凄风惨雨你所在,在这里又几时绝止过悲哀的哭号?你们躲藏在这里,根本不可能知道上面,上面美丽世界的生活。你们尽可以在这里设想人间的阴暗,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鬼怪,你们不配过明亮的生活,你们不配……
  
  判官:哼,我不配?!我就让你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过着怎样的美好明亮的生活。听听你那些所谓的朋友的言语,看看你在他们心中是否如你想的那样重要?
  
  黑白无常:老虎要觅食,鸟儿要飞翔,人要坐着纳闷,这是什么名堂?老虎要睡觉,鸟儿要归巢,人要告诉自己,他全都知道。
  
  女人:听说你一个朋友昨天忽然死了?
  
  男人:是啊,怎么?
  
  女人:听说他是个好人啊,你一点也不伤心吗?
  
  男人:伤心?我为什么要伤心?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可那又怎么样?天下好人多的是,难道每死一个我都要伤心一次?
  
  女人:可是,他毕竟是你的朋友啊。对于朋友的生死,你也漠不关心?
  
  男人A:朋友?别傻了。现代社会里,你还相信友情你存在?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是朋友,没价值了,谁当谁朋友啊?我和他是朋友,他能帮到我的也已经差不多了。现在他死了,哪来朋友之说呢?
  
  黑白无常:从我们不再有什么用处的时候开始,我们就已经死了。
  
  判官: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朋友。他的声音,你应该是听得出来的。所以,你该知道我这不是在骗你。
  
  魂灵:不,不,不……我不信!!这一定是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惯用的伎俩。不,不,不……我不相信。即便如你所说,我所有的朋友都只当我做利用的工具,我还有那些爱戴我的手下,还有爱我的美丽妻子。他们一定会期望我活着。
  
  判官: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好,我就要你听听。你的好下属们的话。
  
  男人B:经理昨天死了,不知道谁能顶替他的位置?
  
  男人C:呵呵,一定是你啊。论资历,论业绩,都非你莫属啊。
  
  男人B:呵呵,哪里哪里。不过,说实话,经理在的时候对我们的确不错。
  
  男人C:那又能怎样?这不过是官场上一些小手段罢了。对下属不好,谁会为他卖命?没有人为他卖命,他又怎么能爬得那么快?他也够本了。现在他死了,咱们才有机会往上爬啊。
  
  男人B:以后还要多帮衬。大家朋友一场嘛。
  
  魂灵:原来……原来我只是我手下眼中的绊脚石。原来……原来我真诚所做的一切,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名利场上的筹码。再让我听听我妻子的声音吧,让我听听,在她心中,我又是什么。
  
  判官:算了吧。尘世的一切现在于你何干?你已是个死人,阴阳相隔,你听了又如何,不听又如何?
  
  魂灵:让我听听吧,听听爱情又能被给予什么样的定义。
  
  男人D:你丈夫刚死,你就请我来喝酒。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老婆:怕?有什么好怕的?就让他们去说好了。现在的人,即便没有什么也总能找点事情出来说的。与其让他们无中生有,倒不如坦荡荡的好。
  
  男人D:你这女人——你丈夫刚死,你就一点也不伤心?毕竟他和你一起生活了好几年,难道,你们之间就没有一点爱吗?
  
  老婆:爱?什么是爱?我不知道这个社会上还会有爱的存在。我丈夫娶我是因为我漂亮,我嫁给他是因为他有钱。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爱情。
  
  男人D:你未免太现实了吧?
  
  老婆:现实?这本来就是一个现实的社会。问问你自己,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对一个丑得恶心的女人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又有哪个正常的女人会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情况下还能想到花前月下?现实的爱情不过就是美貌加金钱。
  
  判官:你听到了一切。(黑白无常:一切)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魂灵:还有什么想说的?还有什么能说的?我以为生活平静美好,朋友真诚,同事友好,妻子忠诚,可是,现在你都让我看到了些什么?一张张自私的嘴脸。什么美好,什么真诚?都只是人们自我安慰的托词罢了。
  
  判官:这便是你们尘世中人的本性。现在你总算明白了。既然你们能容忍你们自己,那就回去活着吧。
  
  魂灵:回去?在那个丑陋的地方,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留恋这自私的人世吗?我即便是还能回去,也不过是和自私的人世一起毁灭罢了。留恋?我还留恋什么?留恋这即将毁灭的自私世界吗?
  
  判官:是啊!自私!自从上帝创造出人类,他们便以自私为信奉的教条。战争,欺骗,你们的历史几时有过片刻的停息?可惜,上帝在末日审判的时候,居然心存仁慈,给了你们一艘方舟。
  
  魂灵:方舟?圣明的判官,你现在也是在给我一艘方舟。把我救出那个水深火热的世界吧。我的方舟!我是个好人,我跟他们不一样,你看我只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判官:我现在不能回答你。如果你想在人们的爱和德行中找到自己的一份,你必须要求在人们的罪恶中也有自己的一份。
  
  黑白无常:罪恶……
  
  魂灵:我是有错误,可是你选中了我。千千万万的人,你单单选中了我。你不是说过苍天注定吗?
  
  判官:是你!那些荒凉的废墟,死寂的沙漠,我把他们都交给你。
  
  魂灵:我,我能做什么?我不明白。
  
  判官:你能做什么?这都是你做的。你能做什么……就是对你的同类你也没有放过。一将功成万骨枯,累累白骨上,是你金光闪闪的名字。
  
  魂灵:那是他,是她,是他们,不是我。把他们的错误交给我,什么意思?
  
  判官:拯救,我让你去拯救。你不会忘记这里的一切。我要让你怀着目的的生活,去改变他们。
  
  魂灵:他们?他们是自私欲望的奴隶,他们只为欲望产生的激情和病态生存。我不要这样。
  
  判官:你无权选择。(黑白无常:无权选择)
  
  魂灵:以前,我被人利用,被人骗。稀里糊涂过了30年,只有在这个地方,我抬头望,才能看见脱掉伪善外衣的人。他们真的是人吗?
  
  黑白无常:你无权选择。
  
  判官:不,我给你选择的自由。你有权选择当叛徒或当英雄,当懦夫或是救世主!
  
  魂灵:我要把他们统统忘掉。我只想静静地看天边的洪水将世间的一切冲刷干净。我只希望一场地狱之火将这些都烧毁。
  
  判官:这就是你的选择?
  
  魂灵:我只想和你,和你们一样,看丑陋的人丑陋的死去。
  
  判官:做出你自己的选择:往左走,你将回到你所熟悉的世界;往右走,你将会忘记所有发生过的一切。
  
  黑白无常:你现在已经无权选择了。
  
  魂灵:不……我可以选择。我要永不回去,永不回去。
  
  黑白无常:大人,他喝的……?
  
  判官:当然还是孟婆汤。自私的人,自以为得到了自我解脱的良药,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苦难。他将会忘记这里的一切,打入轮回,再被人利用,被人骗。迎接他的是下一个炼狱。
  
  黑白无常:炼狱。
  
  男人:什么?早产儿?我马上赶到医院来。…………老婆,我爱你。儿子,我爱你。
  
  黑白无常:人类的生活,恰恰是从绝望的彼岸开始的。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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