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lavender-个人文章】
雪的痕迹
□ lavender
2004-07-27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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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地躺在草坪上,那快曾经有你有我的草坪。
闭上眼,幻想你躺在我右边,唱着你我都喜欢的歌。
可是,你不在。我的右边依旧是草坪,不带一点人的气息。
天依旧,星依旧,草依旧,人却不在了……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幼儿园里。你穿着白色套头毛衣,蓝色的裙,柔柔的头发束在脑后露出细腻精致的脸蛋,像个小天使。你拉着你妈妈的手,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们这一群“萝卜头”,毫不羞涩。我着了魔似的走到你面前,伸出了手。你笑了笑,也不在意我脏脏的手,握了下去。
于是,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
你有着和你肤色一样美丽的名字:雪。你温柔、细心、文雅,让略有男孩子气的我过足了保护瘾。
有一次,我刚帮你抢来你喜欢的娃娃,就看你如落叶般,轻轻飘落地面。我冲过去,用力扶起你,大声叫阿姨过来。雪,那时你的脸好白,真的如雪一样,毫无血色。
因为我坚持不离开你,阿姨把我也带到了医院。我坐在你床前,紧握你冰冷的手,听着阿姨、你妈妈和大夫谈着我不懂的话。“……肾……心脏……先天……”
…………
我只知道,你的身体非常不好,不能像我一样和男孩子们玩骑马打仗。
后来,我们上学了,在同一班级,相邻的座位。你依旧温柔、善良,每天替我收拾乱七八糟的桌面,每天替我擦干满头的汗,每天替我带来我爱吃的饭菜。你的成绩很好,比我好,每次考试,总是你第一名,而我最棒是第三名。我们就这样快乐的在一起学习、生活,直到五年级。
那天早上,你没来上学,我打电话到你家,没有人。下午,你的妈妈,晨姨,到学校找我,带着悲伤的神情,要我请假和她去医院看你。我急急的向老师请了假,和晨姨直奔医院。
玻璃窗内,你带着氧气罩,身上插满了管子。我在泪眼朦胧中,看到你睁开眼,向我点头。我走了进去,不知道该碰你哪儿好。你扬起了手,我握住。你轻轻的说:“雅,我不能上学了,不能帮你带吃的东西了,别怪我。你每天都来看我,好吗?”我用力点点头。你擦干我的泪,竖起小手指:“一言为定!打勾勾!”我勾住了你的手指。你笑了,依旧那么美,那么纯净,那么温柔。我忍不住趴到你的被上痛哭了起来。
打那天开始,我每天放学后,都去医院。给你讲当天的课,当天的趣事。你一天天好了起来,但仍不可离开输液,离不开医院。
一年过去了,我六年级了,你告诉我,学业忙了,不许我天天来了。开始,我还倔强的每天去,可是,你气我不听话,每次我去你都装作睡觉或是不理我。于是,我改一周去一次,每天都认真的学习。再后来,一周也去不了了,晨姨干脆给我们一人买了一部手机,我们发短信、打电话,互相鼓励。
终于,我考进了理想的初中。在去医院的途中,我为你买了一大束满天星——你最爱的花。开心的想象两个月不见的你。走进病房,你的床前围满了医生护士,晨姨在旁边哭的不能自已。我冲到晨姨旁边,拉着她的手,急切的想知道你的消息。晨姨看到我,一下子扑到我的身上,哭着说:“小雅,雪,她的病……加重……刚刚休克……医生说……还有……半年………………”我愣在那里,眼泪如决堤的水,蜂涌而出………………
你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看到我,你很开心,我强挺起笑脸走过去,把手中红红的录取通知书拿给你看,你果然很开心,露出我熟悉的笑。依旧美丽,依旧纯净,依旧温柔,却苍白了许多。 我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
你不笑了,拉着我的手,轻轻的说:“知道吗,雅,今生,有你这个朋友,我很满足。就算让我现在离开,除了放不下你和妈妈,我还是会笑着离开。所以,我走的时候,不要来送我。听人说,上天堂时,不可以回头,你和妈妈在的话,我会想再看你们一眼,会回头,这样我就上不了天堂了。所以,答应我。”
我含泪,轻轻点头。
上了初中,学习紧了,你还是不让我天天去医院看你,我们就靠着手机传递信息。
一个周六的晚上,我打电话告诉你,第二天会去看你。你好开心。结果,第二天学校临时有事,下午1点才放我们走,等我赶到医院时,已经两点多了。你坐在床上,神情疲惫,却不忘向门口张望。看到我来了,你面上的疲惫立刻不见了。晨姨告诉我,从早上8点,你就坐起来等,谁劝都不肯听。我立刻放你躺下,看着你愈加苍白的脸,我愧疚极了,在心底默默发誓,再也不让你等待。
我又每周去看你,逗你开心。你的精神很好,甚至能坐在轮椅上出去散步了。那天晚上,你非让我推你出去,说是要看星星。我推着你,到了附近公园里,找到一块干净的草坪,抱你下来。
躺在我身边,你对着满天的星星兴奋异常。不停的笑着说着。你唱了我们都喜欢的《友情卡片》,优美的歌声,传了很远…………
半年就这样过去了,我一直认为你的病在好转。
放寒假了,我天天都去看你,你还是劝我好好学习,我还是想尽方法逗你开心。半年之期似乎在不断延长着,我们都开心极了。我甚至以为,你会好起来,像在幼儿园里时一样,和我一起玩你最喜欢的娃娃。
好不容易,漫长的冬天渐渐过去了,已经超过半年之期四个月了。电视在预告着最后一场雪的到来。晨姨的电话打来:“小雅,你明天……不用来了。雪告诉你……冬天要过去了……雪……该停了……”
我静静放下电话。
窗外,最后一场雪正飘飘洒洒的落下。
我走出家门,站在雪地里,张开双臂。
雪,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作者签名: 生活,无法琢磨,也许在那清晨睁开眼看到第一缕阳光时,我们就会发现,原来,上帝一直在我们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