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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犯——祝诗酒花满楼花生日快乐

翠袖染青眉
2002-06-15 13:50   收藏:1 回复:3 点击:1023

   
  
  聊斋风华之花犯
  
  
  看尽鹅黄柳绿,总爱茉莉如雪。小秋负着双手,静静站在廊前。
  停在他颈上的剑尖不停地颤抖,抖得寒光四溢剑气袭人。
  廊下有茉莉一本,茎方裁指。叶如碧玉雕镂,新绿溅溅细碎成阴。莹白晶澈的花瓣层层叠叠净洗铅华,香融丽溢,间以花心柔腻清露晨流,仿若豆蔻少女的笑靥清新可人。
  她的人欺近他,剑光一闪却是向那株茉莉斩去。他皱了皱眉,手指疾若闪电挟住剑尖,转身面对着她,却不言不语。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小秋放开剑尖,依然负手而立凝视着廊下的茉莉。
  她在他身后低语:“为什么你要故意输给南宫平?”小秋抬起头,视线落在庭外的湖面上,暖暖的甜香淡淡地萦绕在身侧。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不想娶我,就故意输给了南宫平。”她低喃着,泪水划过粉颊,“你明明知道……一定是姐姐让你这么做的,对不对?”
  小秋豁然转身:“解语,不要胡说。”
  花解语凄然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这株茉莉是姐姐种的,所以你宁愿天天对着它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她抬起剑,忽然用力一掷,长剑划出一个弧形落进湖里立即消失了踪影。远处,青山依旧,碧波不改。“她是长女,要守着花家不能嫁人。她自己不幸福,也不要别人幸福!”
  “住口!”她的话语和掌声一同响起,花解语怔怔地捂着脸:“姐姐……”
  花弄影即使疾言厉色,也无损于她风姿翩然:“你还记得我是你姐姐?这就是你对姐姐的态度?”花解语茫然的目光投向小秋,却见他眼睛里全心全意只有一个她,神色更是凄惶。
  她擦干眼泪,挺起胸:“姐姐,是我错了。”
  花弄影似笑非笑的瞥了小秋一眼,转眸间意动神流艳绝人寰。她漫不经心地向花解语挥了挥手:“三日后就要成亲了,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教人操心?好了,你回去吧。”
  她走近小秋,右手轻轻搭在他肩上,罗袖顺着藕也似的臂膀滑至肘弯,粉光致致的肌肤在青天白日里惊栗。小秋心里一动,眼光转向那株茉莉。
  花弄影笑语娇柔姿态媚绝:“呆子,难道我不比那花好看一些么?”小秋低下头:“它是你种的,都已经长得这么高了。”
  花弄影喟叹着:“那时,我还不用掌管花家。”她顿了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记着做什么?”她纤细柔润的手指如兰花般在他的发间游弋,红唇娇艳欲滴,臂上珠钏晶明光可鉴影。小秋一阵眩晕,喃喃道:“我想离开花家。”
  花弄影蓦然垂下手臂:“你说过你会一辈子守在这里。”
  小秋转过身,背对着她,看芳草碧色萋萋遍庭院。“如你所愿,解语会嫁给南宫平。他是南宫世家的嫡长子,有他相助,江湖上还有谁敢动花家?”
  她语气幽然,带着说不出的哀怨与感伤:“这样不好么?你——你就不能为我留下么?”
  小秋的双手握紧栏杆,叮嘱自己不要回头去看她期待的目光。
  她忽然笑了起来,声如银铃直直穿透他的心:“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着我也无话可说了?”她凑近他,柔软的身体依附在他背上,她在他耳边细语,“告诉我,你以前说的那些话都不算数了么?”
  东风相妒,吹落梢头嫩萼。只要是花,总会有一天要凋零的。
  小秋冷笑道:“守着我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你以为八年过去我还应该说些什么?”他叹了口气,“我很累,弄影。守护了花家这么多年,我真的很累。”
  花弄影退开两步,轻抚着云鬓,眼神冷冽:“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先替我杀了燕相逢。”
  她的嘴角凝着一丝浅笑:“我想知道,你的刀法究竟好到了什么程度。”
  茉莉的清气掩过了她身上的香味,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好,燕相逢一命换我的自由。”
  
  
  “你不开心么?”
  小秋一惊,回过头去,左掌蓄势待发。
  绣帘卷处,白衣少女翩然掠入,水袖垂髫,澄澄眉目嫣然如画:“你为什么不开心?”她眼波清澈,纯得不惹一丝杂滓,面容说不出的安宁详和。
  小秋竟觉心神慢慢宁静下来,居然还向她笑了笑:“你是谁?”
  她渐渐走近,带着和风细细,无处不生香。她笑的时候,更见得洗妆真态未染铅华:“我叫蝶舞,蝴蝶的蝶,飞舞的舞。”她伸出手指凌空划出这两个字,望着他微微笑着。
  幽兰不老,杜若还生,蝶舞清甜的气息似曾相识。
  小秋忍不住执起她的双手,但见素骨凝冰柔葱蘸雪,而她清额秀靥娉婷可可。
  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在问:“你来做什么?”他还想问她是不是她派来的,可是对着她甜蜜纯真的笑容,是不是又有何妨?
  她答:“我觉得你不开心,来看看你。”
  她说得那么自然,神色宁静得令人无法置疑。小秋笑了,他简直觉得这一刻比以前二十几年加起来笑得都多:“我没有不开心。”
  蝶舞眼波回盼处,流光照人清芳四溢:“如果你没有不开心,为什么会忘了替茉莉浇水?”她娇娇地嗔道,“你也很久、很久没有吃饭啦。”
  小秋心里暖暖的,牵起了她的手,走到廊下:“你替我照顾它几天,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她清澈的眼波是解结的剪刀,脉脉无语,他的整个灵魂却得以自由。“我会好好地照顾自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蝶舞低下头,“你待我这么好,我……我不会像她那样对你。”
  小秋心中一痛,握紧了她的手。
  
  
  燕相逢的刀已刺入三分,他漠然的眼神冷冷地看着小秋:“你的刀,配不上她。”
  小秋左手闪电般地握住刀刃,右手刀已递出:“未必。”
  燕相逢拔刀,刀锋在他掌中悍然不动。
  他拧转刀柄,鲜血自他掌心淌出,而他的刀已刺进他的胸膛。
  我会好好地照顾自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小秋刀刺得更深,左掌前胸鲜血淋漓:“我不会和你争,但我不想输给你。”
  现在,我不想死。
  小秋默默道。
  
  
  如果不是伤得太重,小秋几乎要笑出声来:四个黑衣人团团围住他,似乎是想结束他的生命。
  “告诉我,是谁想出这么好的主意在这里截杀我?”小秋的刀尖指住一个黑衣人,站直了身子。
  黑衣人不语,只是一味进攻:攻他的必救之处。
  重重地倒在地上时,小秋一阵恍惚:我要死了么?
  有风掠过,催动暗香盈溢。
  小秋睁开眼,晴照生香,惯看几许消魂,而她依然柳腰簇翠雪肌凝霜。
  他笑笑地看看她,晕在了她怀里。
  蝶舞温暖的手抚上他的额头,香气袭来芳如茉莉,他的神气顿时清朗起来:“你救回了我?”
  她点头,纤指拂过他的伤处,奇异的冰凉过后,疼痛立减。
  蝶舞温声道:“先止住痛,换个地方我再替你疗伤,这里不太安全。”
  小秋目中异光一闪:“是大小姐派人来杀我?”呵,这才是她: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他闭上眼睛,心痛牵扯得无边弗届。
  蝶舞轻抚着他的额头:“你不舒服么?你哪里不舒服?”
  小秋一跃而起,捂住伤处闷哼一声,牵起她的手四下环顾:“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蝶舞迟疑着,他眼神一黯,“你救了我,还想大小姐原谅你?”
  蝶舞低下头,握紧了他的手:“我……我不是——”
  “不是就好。”小秋退到门外,点燃绣帘,火焰在他脸上跳跃着,扭曲着。
  他凝视着自己住了八年的地方,拥紧了蝶舞。
  蝶舞仰起头,望进他的眼睛,而他的眼中除了火焰,什么都没有。她心里一沉,指着廊下的茉莉:“可是,茉莉种在这里,我——我不能——”
  小秋,这棵茉莉种在这里,永远陪着你。你看到它,就像看到了我一样。
  十三岁的花弄影手指沾着泥土,白皙丰润的颊上星星点点都是汗水,望着他甜甜地笑。
  他一刀砍向茉莉,花枝连根翻起。
  他在火光中狂笑:“也好,都断了才好。”他的笑声那么大,却掩不住她惊恐的尖叫:“不——”
  她挣开他的怀抱,迟迟疑疑移到花畔,捧起茉莉的残枝拥在胸前,温柔地抚摩着细碎的叶片洁白的花瓣,眼波哀切。花朵在她纤指拂过的那一瞬间瓣瓣散开,飘然零落,绕着她的身体在空中回翔舞动,如一只只小小的白色的蝶。
  她仰起头,指尖拈着一朵半开的茉莉,含苞欲吐敛香微动,花瓣上承着一滴清亮的水珠。
  小秋看着泪如珠琏垂在她苍白的面颊上,茫然伸出手去。蝶舞后退一步,怔怔地将指尖的花朵簪在鬟上:“原来,你怜惜的并不是我。”
  他觉得口干舌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无话可说。
  蝶舞怀中的茉莉抱得更紧,伸出左手,手掌莹腻如玉,白得近似透明。飞旋的花瓣静静栖憩在她的掌心,枝叶刹那间萎去。她袅袅的腰肢风一般掠过,婷婷立在湖边,回望他木立的身影。
  斜阳铺在湖面,青青芦苇,也妆成一瞬的红颜。
  空气中浮动的香气忽然浓郁起来,湖面乍然掀起巨浪涌到她身前。她含着泪水向他微微笑着,身形隐隐透过湖面的碧色,她向湖中行进一步,身影就淡去一分,直到完全不见了踪迹。
  暗香渐渐散去,终于隐在了风里,化作一脉的青山默默。
  小秋凝视湖面茫茫,极天无际;而她雾鬟人渺,烟波路穷,似乎从来都未曾来过。
  
  
  
  *时间过得真是很快,原来认识小秋都近一年了,却从来没有为你写过什么。你说等这篇文章都等了一年,才觉甚是愧疚。
  其实我近一个月都没有什么原创帖子,大抵是这个路子写得有些不对头了。从最初的华致浮靡写到现在,自认铅华洗净,然而别人看了仍然是以华丽形容之。漂亮的文字可以掩盖情节的苍白,不知应该庆幸还是惋惜。
  怎么样去写好一个故事,是件很困难的事,更枉谈情节动人人物形象深刻了。我并不擅长编故事,我想我只能写一些很单纯的感情很单纯的人。不过于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青眉
  二零零二年六月十五日下午一时二十八分依然落花独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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