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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遗忘

坤坤桃
2004-07-10 19:50   收藏:1 回复:7 点击:3110

   
  每一次想起我们的故事,总会下意识地停顿,似乎在寻找某种感觉,是心痛吗?那种忧伤的感觉越来越淡,有时候甚至触摸不到。是我无情了吗?还是,还是时间开的又一个残忍的玩笑呢?
  
  那是一个炎热的,鲜艳的夏天.阳光总是很浓烈,我习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这样不对,因为我是初三学生,有中考等着呢.我的骨子里不在乎,可现实又让我不能不在乎,真是很累.
  和我一样累的还有很多人,比如,博,文韬,佳和雪儿.
  没有人想上补习班,老师在上面天花乱坠,我们在下面小心翼翼或是漫不经心地涂抹着笔记,我讨厌这样的日子,就快忍受不了了.
  他们也一样,所以文韬和博会在补习班结束后跑到一个大院子里去捉蜻蜓.小精灵在一片绿色中跳舞,引得两个男孩跑着,叫着.我想他们是渴望拥有蜻蜓的自由。
  我和佳,雪儿也加入了他们,开始了那快乐的忧伤的追逐。
  美丽的日子。三个女孩为了两个秋千争来争去,两个男孩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听音乐,浅笑地注视着我们.眼神是温柔的,纯净的.我喜欢荡秋千,它的飘摇总给我飞翔的感觉,我总是把秋千荡得很高,让心飞出自己的胸膛,然后闭上眼睛,体会那种刺激和不确定。在其中我找到了安全感.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勇敢还是懦弱。
  永远都记得眼前大朵大朵盛开的阳光,像金色的翅膀在慢慢舞动.五个寂寞的孩子坐在半圆的台子上唱歌,博的声音是纯净的,文韬的声音是低沉的,佳的声音是爽朗的,雪儿的声音是甜美的,而我的声音是柔软的。它们和谐地交融着,飘向蓝得透明的天空.我眯起眼睛看着太阳,听到了天使的微笑.
  我知道自己笑得很开心,发自内心的笑。当时没有想过在以后很长的日子里,自己会没有这么纯粹的快乐和这么干净的笑容.
  文韬坚持说我们五个人就像五子棋,三颗白的.两颗黑的.我说这比喻不好,如果是这样,棋就没法下了.他说那不是最好吗,永远别结束.
  不结束,也许是最残忍的结局.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比喻是多么一针见血.
  
  后来就是为中考学的天昏地暗的日子,从未有过的黑暗,身心俱疲。并不是因为学习,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很轻松。真正让我痛苦不堪的是我们五人的疏离。 我们的友情结成了冰,比那个冬天还冷。
  先是雪儿和博。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微妙。像朋友,兄妹,恋人。在那段日子里,他们是陌路人,我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到雪儿,她只是说:“我们都是需要保护的人,所以不能给对方保护,只能不断地伤害。”她说这话时表情是坚决的,有隐忍的伤感和很深的落寞浮现。我没有办法安慰她,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挽回。
  文韬对我的冷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记不清楚了,就像记不清楚我们是怎样成为朋友的。他不再有温柔的微笑,看到我,只当我是透明的。那双深深的黑色眼睛里闪动的冷漠让我的心抖成一团。多少次想问他为什么,却害怕他的话语打碎我本来就很脆弱的心。我是懦弱的,真的。
  只有佳一如往昔,奔走在我们四人之间,努力地修补着残缺的友情。我感谢她,虽然没有说出口。
  我看着镜子里日渐憔悴的脸,努力绽开笑靥.却发现镜子上全是水汽.像谁的眼泪.可我已经没有勇气去哭或是去笑了.昏暗的日子,看不到阳光,我的心积了厚厚的雪,蜷缩在冻成冰的友情中,等待着时间来融化寒冷。
  
  考试结束了,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味道。我却只想确信我们五个人还是朋友。于是一个人来到那个院子,坐在秋千上,轻轻地飘摇。沉浸在往事中,痛的无法呼吸。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再碰到文韬和佳,他们的出现是那么突然又那么自然,看到我,他们笑了。久违了的笑容,曾经多么熟悉,如今却让我泪流满面。这次心有灵犀,是不是最后的诀别.我没有问文韬冷漠的原因,也不想问了。没有意义,已经伤害了,何必问伤口是怎么造成的?
  已是傍晚了,打电话叫博和雪儿来。电话那边的声音没有犹豫:“好啊,我也很想回去呢!”
  又是五个人了,熟悉的容颜,熟悉的声音,却是不熟悉的感受。落日的余辉照在身上,是白天残余的温暖。我凝视着燃烧的落日,忽然感到恐慌。它太美丽了,美丽到残忍。它的夺目的光彩是消亡的前奏,不管曾经多么美丽,它总会沉入无边的黑暗。
  博被染红的长长的睫毛,佳安静的表情,文韬忧伤的眼睛,雪儿无声的落寞,我心痛的呼吸,在这个黄昏融合在一起,我却没有听到天使的微笑。
  我们没有多说话,在沉默中沉没。
  还是陌生了,经历了一个冬天,我们已经不是从前的五子棋。太多的寒冷让我们害怕面对曾经的友情,也害怕面对彼此的改变。我们回不去了。我们走的太远了。
  没有人说结束,因为五子棋是三颗白的,两颗黑的.本来就没办法开始,这个结局,是最好的还是最坏的,我没有勇气想。在离开的时候,我回头望了望,忽然间有种错觉.好象时光回到了从前,我们还能在大朵大朵盛开的阳光下唱歌,还能骑着车子开心地大叫,还能笑的像个小孩子似的。可是一切都变了,被风吹的太遥远了.我以后不会再来了,我所有的忧伤和快乐,都埋藏在这里,让它生根发芽或是死掉吧。
  一下子明白了文韬的比喻是先见之明.他可能早就知道我们的友情是一场下不完的棋,所以先结束,先退出,这样是不是会少受一点伤害.可他不知道先退出的人会给无辜的人多大的痛苦.我没有办法责怪他.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都错了.
  
  我们一直都是小孩子,固执地抗拒时光的流转,不愿意放开美丽的年少的友情。但时间是多么可怕,它不动声色的变把五子棋成了遥远的回忆.无所谓对错,无所谓是非,我们输给了时间和不成熟.五子棋被时间的车轮轧成的粉碎,被风吹散到空中,我们曾经执著的笑脸和纯粹的快乐,就这样遗失在金色的阳光下.再也没有机会挽回了。如果记忆只会伤害自己,那不如遗忘, 就干脆让曾经的五子棋飘走吧!远一点,再远一点。
  
  
原创[文.浮 世]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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