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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门之落日风云第七章泾渭

lengsheng
2004-07-03 19:48   收藏:0 回复:1 点击:4235

    文庹政
  大家一时都有些意兴阑珊,谁也不想说话。沉阗中只听得头顶的木叶沙沙的作响,一块块阳光晃动着,斑斑驳驳的落下来,苍白中透出股浊黄——不知不觉中已近薄暮了。
  
  日见吸了口气,沉声道:“门主指望不上,难道小卓子就乖乖的等着给幽门中的龟儿子杀了不成?老子偏不信这个邪,老子到长安去鸟!”
  
  木易车双目一亮,抚掌道:“善哉斯言!难怪宇文辰把这个位子传给你,果然胸中大有丘壑,不纯是会厮杀的莽汉!大成门内杀得狼烟动地,其实根子还在天下大局,试想宇文卓一个小小孩子,午夜那厮何以动用偌大精力来与他为难?就算是斩草除根,也未免太明目张胆。说穿了,还不是在打令公的主意!”
  
  野鹤叹道:“是呀,当年令公微时,曾为小事触犯上官,眼看首级不保,适逢‘幽游散人’在朔方游历,见他气度不凡,不同于世间那班猥琐凡夫,乃出面说项,为国家留下了这个人才,从那时起,令公就和本门结下不可分割的渊源。‘幽游散人’升仙后,继任门主阿兴把精力全放在幽素二派的纠葛上,天下大局其实是谷令公独力任之,由不才从旁参赞。‘犴墀之乱’已使国家疮痍满目,几乎不可收拾,今上又委实算不上什么……明君,忙了半天,费力不讨好不说,还周身都是蚁,这才导致幽人中一干少壮小子雄心勃发,企图推翻本朝、重起炉灶——日他奶奶的,这般乱法,当真是从何说起!”
  
  他文纠纠的慨叹了半天,末了却冷不丁冒出句粗口,日见正拧眉攒目的不耐烦,当下不禁大乐,豪笑道:“这才对老子脾胃!老子也不管他什么鸟毛幽人鸡巴素人,只认一个大成门——当年那幽游老鬼骗老子进这个门时,说道大成门是老天爷怕这世道太不成话,派来打皇帝小子屁股的一帮热血汉子。这话老子听得对劲,才悄没声的入了这个门,老鬼一翘辫子,门里知道我是大成弟子的,大概就只有一个宇文了,奶奶的,老子要早知道大成门中除了宇文这样的好男儿外还有午夜那种家伙,也许就不入了!”
  
  木易车一怔,道:“传说幽游散人收了一个关门弟子,他老人家临‘上仙’前,对门中的长老耆宿略略透露了几句,说道‘此子异日必成大器’——原来那竟是你?这、这、这倒是失敬了!”说着竟有些手足无措。
  
  原来“幽游散人”是大成门的前任门主,在朝在野威望极高,几被视为天人,他虽是“幽门”出身,但在“素门”中也备受崇敬,是自秦汉以来极少几个不为“幽素”之别所囿的门主之一。
  
  当下连松云都微微有些动容,他本已对日见颇为注意,这下更来了兴趣。华发生却不大感冒,皱眉道:“你胡说甚么,幽游师叔没死,他老人家是修炼得道,成仙去了,还有午夜也不是坏人,大家只是见解不同,做法不同而已,唉,跟你这小子说不明白!”
  
  华发生是白衣剑神的弟子,白衣剑神是百年来公认的大成门第一高手,为人一向超然物外,只一心向武,懒得理会“幽素”之争,故门下弟子也养就了一付眼高于顶兼刁钻刻薄的脾性,这时对日见的话听得不大入耳,便直言斥责。
  
  日见倒也不以为忤,笑道:“木易车是幽人,倒管同是幽人的午夜叫‘那厮’;野鹤更是幽人,居然和咱站在同一条道上;华发生是素人,倒为午夜说好话……日他姥姥的,老子是越来越看不懂大成门了也!”
  
  松云怪眼一翻,道:“所谓‘幽人’,乃超越世俗之非常人之意也,玄之又玄,不可言说;‘素人’者,取法墨家之学,以入世为宗旨,苦心孤诣,舍已从人。二者虽为殊途,实则同归,后来又在武学上见解不同,渐生歧义,才分为‘幽’、‘素’两派,其实和政见无关。目前想推翻本朝的,多是‘幽人’中一些少壮而已,就是‘素人’之中,也未必没有午夜那样的家伙,嘿嘿……”
  
  他冷笑数声,又道:“长安城西有两条河,一曰泾水,清澈见底;一曰渭水,混浊如泥。同出黄河一源,却相差如此之远。本门的分歧,目前倒是以政见为最,与其以‘幽’、‘素’分别,不如称为‘泾’、‘渭’——泾渭分明!日!老子一时忘形,居然又掉起文来了!”
  
  野鹤击掌道:“好一个‘泾渭分明’!这句话日后必传之久远,只是后人未必知道是你这老秃的首创,可惜,可惜呀!”
  
  大家陪着笑了几声,木易车又蹩眉道:“还是说正事吧,午夜这厮行事一向谋定而后动,怎么会做出灭门这种事来?他就不怕激起大成门中兄弟的公愤?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忽眼前一亮,失声道:“莫非他的用意是……”
  
  贺穷霄一怔,道:“这是怎么回事?”华发生微微一笑,看了木易车一眼,道:“内中缘由,本门知者不多,在下和木先生也不大了然。宇文将军既是门主托以重任的人物,又是谷令公寄以心腹的爱将,天下正当多事之秋,不免有许多深微曲折的机密之事,那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哈哈……”
  
  他仰天打个哈哈,便轻轻将此事揭过去,贺穷霄脸色不由得阴了一阴,好在他肤色本黑,众人也没看出来。
  
  日见嗤之以鼻,道:“什么鸟机密,还不是拿小卓子做幌,想把这老秃子引出来而已——庹老兄,你身为‘幽人’的掌门刑令,却似乎和‘幽人’中那些毛头小子颇有间隙,要不然怎么跑到庙里做了假和尚——老子猜得不错吧?”
  
  大家见他大大咧咧的,满嘴“老子”长“老子”短,对松云大师毫无半点敬意,都不禁吓了一跳。松云幽幽地瞅着日见,瞳中一丝碧光似伸似缩,良久方破颜一笑——功夫间隔得不大,已足够让众人汗流浃背。
  
  “虽不中亦不远矣。”松云又掉了句文,随即懊恼地一拍脑袋,骂了句粗话,叹道:“宇文辰惊才绝艳,当世不作第二人想,老子除了不佩服他的所谓忠义,对他的见识那是服了。连老子都服了,午夜那帮臭小子自然不在话下,他们要推翻本朝,当然要除去宇文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否则还搞个屁!老子受前门主‘幽游散人’之托辅佐阿兴这个笨蛋,就不能不罩着点宇文;罩了宇文,就没法不得罪‘幽人’一派的兄弟,老子可有多为难!要说退出江湖,那是假话,可要说老子甘心做这个鸟和尚,那更是他妈的胡扯蛋!”
  
  宇文卓听他说得有趣,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松云望了他一眼,阴戾凶悍的脸上竟泛出些许柔情,招招手让他过来,温声道:“你爹爹已经死了,你知道么?”
  
  宇文卓眼眶儿一红,似乎就要哭出声来,但随即一昂头,大声道:“知道!爹爹说过,当我再见到这位大叔时……”说着一指日见,“他多半就凶多吉少;如果再连庹伯伯也见到了,那他一定是已被坏人害死了。不过他不许我哭,因为男子汉大丈是不能哭的,如果我还是他的儿子,就一定要学他的样子,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
  
  松云一怔,道:“大侠?你知道什么是大侠吗?”
  
  宇文卓小小的脸上浮起一丝惶惑,摇摇头道:“不知。我只知道爹是大官,朝廷的大将军,骑着大马,拿着大刀,可就是不知道他还是什么大侠,不过爹爹说……”他顿住了,双目亮晶晶的望着松云,又望向日见,朗声道:“到那时庹伯伯和日大叔一定会告诉我的!”
  
  日见一窒,一股又酸又热的东西从胸底直涌上来,轰地向五体百骸涨去,忍不住竟热泪盈眶,忙掉头遮掩过去,却见大家怔怔的听着,竟一齐呆住了。
  
  “好一个‘大侠’,”松云哑声道,蓦然振衣张目,纵声长啸,啸声浑厚悲亢,似有满腹郁气急欲一倾方快,良久啸声骤止,余音仿佛仍在天际喑喑的回响着,风急云皱,西天已是残阳如血。
  
  众人功力和他相差何止数倍,一时都被震得神驰气散,面青唇白,野鹤“嘿”了一声,骂道:“好你个老秃!多年不见,你的‘青衫磊落江湖行’驭气大法更加深厚了啊!”
  
  松云不答,一双隼目炯炯的望着那轮凄艳的落日,须臾一声长叹,竟是泪若泉涌,当着这许多后辈的面,居然毫无遮掩之意。
  
  野鹤收了嘻笑之容,肃然道:“我等恭贺掌门刑令归位!”
  
  众人纷纷行礼,松云一摆手,沉声道:“卓儿过来。”宇文卓忙凑过去,松云抚着他圆圆的脑袋,欲言又止,仰着头想了想,似有一事难以委决,道:“你叔叔教过你内功,是吧?”
  
  宇文卓道:“是呀,叔叔说我爹爹顾不上好好教我学武,他不能坐视不理,就教了我一套骑马射箭的法子,不过这马也奇怪,箭更奇怪。”
  
  大家听得不得要领,心想骑马射箭是最粗浅的功夫,又有什么奇怪的?却见松云目光一凝,沉声道:“可是‘骑意马,搭幻箭’?”神色竟大见紧张。
  
  宇文卓道:“是呀,伯伯怎么知道?”
  
  松云“嘿”了一声,道:“我不知道还有谁知道?野鹤,你知道吗?”
  
  野鹤一呆,失声道:“难道这宇文萧翔竟是‘那人’的弟子?”松云道:“只怕是的。”
  
  日见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怒道:“你们在说谁?怎么不爽快些?姥姥,卖什么鸟关子,好显得你们了不起么?”
  
  野鹤嘿然,道:“不用我们说,你们也快知道了,老秃,如果宇文萧翔真是‘那人’的弟子,只怕你们一对老冤家,今天就要喜相逢了!”
  
  松云阴着脸一言不发,木易车插口道:“你们说的如果是‘大拘泥剑室’的朱近墨,据我所知,他已出关了。”
  
  松云恼道:“你懂什么!老朱是悠然世外的散淡人,才不会介入这种鸟事!”
  
  木易车一怔,道:“可是这‘意马幻箭’的功夫不是你们二位创出来的吗?”
  
  松云目中碧光一闪,怪笑道:“你小子倒知道的不少!这功夫是我二人创出来的不假,可我二人当时旨在修道,纯是为了好玩,才一时兴起弄了这个东西,却无意把它传诸后世——这路功夫一旦用于杀戮,比大成门中的任何武功都凌厉百倍,一动念间便可杀人盈野,可那岂不是太可怕了?当时我们便相约绝不把这路武功透露出去,没想到老朱这厮为人虽然淡泊,却有他奶奶的寡人之疾,给一个娘们三下两下套得清洁溜溜——王八蛋!”
  
  木易车骇然道:“难道‘那人’竟是……”
  
  野鹤叹道:“正是当今西蕃国的第一高手,号称‘圣姑’的卡卡——翻译成汉文,就是‘月光女神’的意思。”
  
  众人骇然失色,当今天下武功能和大成门相颉颃的人为数不多,但这位“卡卡”却无疑是其中之一。
  
  华发生恍然道:“那位‘温柔仙子’莫非也是卡卡的部属?”
  
  野鹤嘿然无语,竟是默认了。
  
  “如我所料不错,”松云怪笑道,“午夜那班小子多半已和‘月光女神’结为联盟。奶奶的,以午夜之能,在‘青袍白马营’中这两个小子万无脱身之理,他这是放长线钓大鱼,硬是要逼老子现身,好拿老子的秃头向大成门示威!老子克制这‘意马幻箭’的功夫尚未研究出来,这么一翘辫子,天下还有谁能管得了这帮无法无天的浑小子?”
  
  大家面面相觑,莫非这一连串事真是一个局,而这就是午夜布这个局的目的所在?日见快人快语,大声道:“老秃不是胡呲吧?一路武功就有如此威力,那还要将军、兵马做什么,几个高手就可平定天下,称孤道寡了!”
  
  华发生更不服气,他对师尊白衣剑神敬如神明,哪肯相信松云这番迷离恍惚的无稽之谈,也道:“本门武功到了绝顶境界,也不过是如‘幽游散人’一般,能元神不死,可与天地精神往来而已,哪有所谓‘意马幻箭’?果然如此,那动念即可杀人了,可比传说中的‘飞剑仙’还玄乎!”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风来,瞬息间暮云四合,尘埃飞扬,一个声音道:“大成门武学的宗旨是集天下武学之大成,决不固步自封,抱残守缺——你们这两个后辈见识如此狭隘,怎能称得上大成弟子?”
  
  这声音似乎远在天外,又似近在耳边,一呼一吸间气息浩瀚若海,竟似有吐纳天地、移山撼岳之神威,众人自野鹤以下个个呆若木鸡,松云双眉一轩,骂道:“奶奶个熊!老朱你这家伙臭显摆个什么劲儿,想吓死这帮小子么?”
  
  那声音“哈哈”一笑,风势顿敛,被激荡起的尘埃、木叶徐徐落定,暮色苍茫中,一个紫衣人踏着方步缓缓踱了来,只见他年约四旬上下,一张微胖的圆白脸,不笑也带有三分笑意,两只微微下吊的小眼睛似睡非睡的眯着,眼皮下一对瞳子水光潋滟,睥睨间颇含轻佻之意,正是俗语说的“桃花眼”。看来松云说的“寡人之疾”云云,竟是半点也没冤他。
  
  松云长叹一声,丝毫没有故友相逢的喜悦,神气倒似颇为消沉,淡淡道:“你倒来得快,连你这样的笨蛋都能随随便便就找到我,午夜他们就更不消说。我现在倒怀疑:是不是我才是导致宇文辰丧命的元凶?”
  
  紫衣人朱近墨打个哈哈,道:“你这是夸偶呢还是骂偶?要是夸偶,偶敬谢不敏;要是骂偶,偶照单全收——要不是偶这个贱毛病,哪有今天这档子事。不过午夜确实早就知道你在这里躲着,说来你或者不信,你的下落还是他亲自告诉偶的。”
  
  松云一震,道:“胡说!岂有此理?”
  
  朱近墨一张肥圆的胖脸夸张地扭曲着,看去颇为趣致:“他吟了一句诗‘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话不须点透,偶一下就知道是在说你——当年你受先皇重托,才三十岁就当上了刑部侍郎,不旋踵间便挂印而去,只为了扳不倒奸相林甫之,自觉得对不起你那一肚子圣贤学问,嘿,迂腐呵!这世上怎么有你这样迂腐的人?你在江湖上混了几年,随后又投入大成门,成了门中的‘掌门刑令’,还是那副又臭又硬的脾性,唉,你让兄弟怎么说你才好?偶派出几个小喽罗一打听,便探出宇文辰府邸的附近有座‘般若寺’,寺中有个老和尚叫松云,这不是你还会是谁?”
  
  松云瞠目瞪着朱近墨,牙缝里只迸出一个字:“你!”
  
  朱近墨轻笑:“不错,偶贪花好色,这辈子是改不了这个毛病了,这毛病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毛病,不过偶已经老了,要继续玩女人光靠一张脸蛋已不行了,得有钱才成,唉,这要怪这个见鬼的世道!有钱又不如有势,现下鱼古已封了偶做刑部侍郎,兼神策军都指挥使,哈哈,这辈子没过过官瘾,一过就丢不下,你的秃脑袋足够让偶青云直上,直坐到当朝极品的,要是有拥戴之功,弄个开国元勋也大有可能;人生当及时行乐,什么侠气正气,对偶来说顶个屁用,世界这么大,区区一个大成门就能保得天下太平了?哈哈,荒唐啊荒唐,可笑啊可笑!”
  
  松云厉声道:“少说废话,骑你的马,搭你的箭!”
  
  朱近墨笑意不减,幽幽地盯着松云,神气中充满揶揄,但转瞬之间,微笑已变成杀机!
  
  杀机是弓,杀意便是箭;一弓一箭,全在动念之间。
  
  也不见如何作势运气,那一“箭”便直发出去——他已化目力为“箭”,这一“箭”足可洞穿何止七札厚甲,远比真实的箭更可怕!
  
  在一众大成弟子眼里,这一“箭”也非完全无迹可寻——若空气是河,那“箭”便是流;若意念是光,这“箭”便是色。
  
  怒啸声中,松云一张口,竟以牙齿“咬”住了这“箭”;“箭”入口的同时,天地间蓦然暗了下来,松云一袭肥大肮脏的僧袍“波”的一声爆裂开来,化作万千丝缕,裸露出一具精壮雄伟的躯干,躯干上块块筋肉怒贲如奇峰峻岩,双臂一分,一掌反击过去,竟是大成门掌法中极寻常的一招“左右逢源”。
  
  他竟要以最平易的武功来对抗这夺天地造化的惊世奇功“意马幻箭”!
  
  他自已所创的“意马幻箭”!
  
  朱近墨双目一凛,腾空飞起,堪堪避过这一掌。
  
  这已不是轻功,但见他身形夭矫如龙,变幻如风,俯仰转折间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之气,世上又怎有这样的轻功?
  
  “好一招‘左右逢源’!”他居然就这么在空中飘着,如同鱼在水中一般轻灵惬意,“这一招化腐朽为神奇,大得‘左右逢源’之妙!唉,你在为人处世上怎么不见如此圆通呢?”
  
  松云淡淡一笑,一张口,一股鲜血从唇角流下来,原来那一“箭”还是令他受伤不轻。
  
  “你错了,这一招不叫‘左右逢源’。”
  
  “哦?那叫什么?”
  
  松云长笑,挚友背弃的伤痛已经淡去,充溢于胸间,使他这么顶天立地的站着的,毋宁说是一股苍冷孤傲、按剑当世,雄视千古的豪情吧。
  
  “它叫做——‘泾渭分明’。”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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