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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奇遇(原作者:凌正红

wla
2003-03-21 23:08   收藏:0 回复:0 点击:3720

    因为凌正红希望文章不要分得太散,所以在经过他同意后把数片文章合成一篇。
  
  
   住院奇遇
  
   大千世界无其不有,世界上的许多事情都是无法解释的,万力安也许永远也不会忘记生病住院期间所发生的希奇古怪的事情。
   万力安是一家化工厂的工人,这家工厂位于城市的远郊,由于生产剧
  毒农药,许多工人身患各种怪病,因而许多流言、许多迷信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从厂长到工人大家都相信鬼神之说。话说万力安这天上班时疲惫无力、头晕脑热,他想硬挺着工作,然而没干多久便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工台旁。工友急打的120电话唤来了一辆警铃常鸣的救护车,他被它载着驶向本厂职工医院。经医生诊断他得的是急性黄疸肝炎属于重度传染疾病,按照规定他被送入传染科病房住院治疗。
  虽然万力安平时人缘不错但接触过他的人还是自认倒霉,谁知道会不会被传染?
   传染科病房是一栋新修建的三层小楼,构造异常的漂亮实用,只是这里入住的病人皆为人们谈虎色变的传染病,因此注定了此楼不为人们所喜爱。小楼不被青睐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它孤零零地耸立在一座山脚之下,外加此地曾经是职工医院的停尸房,这个地点被赋予了阴森森的神秘色彩。日夜无度的放炮、奏乐、哭号严重扰乱附近居民的正常生活,居民的抗议声此起彼伏从未间断,然而效果不佳。工厂的经济效益不好,经常有职工得怪病死亡,非常迷信的厂长不惜花重金从香港请来一位阴阳先生为工厂看风水,大师果断地指出,就是这个停尸房阻碍了工厂的发展。停尸间因为大师的一句话移走了,附近居民无限颂仰大师的丰功伟绩。
   万力安迷迷糊糊地在病床上躺了几天,每天仅靠葡萄糖和盐水维持体内代谢的需要。他曾经是个身强体健的军人,转业到这家化工厂之前连感冒都极少在他身上出现,如今却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他实在搞不懂这是犯了什么邪。他只能暗自慨叹自己命运不济,得这种倒霉的病症将来找对象都成问题,试问谁家姑娘肯嫁一个得过肝炎的男人?
   单位领导给万力安派了一个陪护,他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师傅由于长得特别胖,人称王胖子。王胖子是自报奋勇要求来的,他以前患过甲肝,对这种肝炎并不太害怕,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在这上班肯定不用上八小时。王胖子的算计是非常准的,万力安不好意思麻烦他,每天坐不很久就让他回家了。王胖子是个很少吃亏的人,他有时的小心眼胜过女人十倍。
   万力安住了一个礼拜的医院病情初步得到了抑制,他可以吃东西也自由出门散步了。随着病情的好转,万力安发现自己无法象刚来时那样一觉睡到大天亮了,夜里总是做梦。令万力安羞于启齿的是他的梦都是恶梦,僵尸、哭声、替死人奏乐的乐曲、鞭炮声还有和尚超度的涌经声。
   “小安子!”王胖子从室外风尘仆仆地闯进病房满脸堆着笑宛若一朵盛开的喇叭花。昨晚打了通宵麻将如果不是肚子发涨这会还在桌上鏖战呢,他觉得迟到有些对不起万力安,所以一来就讨好他。正在给万力安悬挂吊针瓶的护士随口应了一声。
   “嘿嘿,大夫你也叫小安子呀?我跟25床这个小安子打招呼没跟你说呢。”王胖子嬉皮笑脸的语气让女护士涨红了脸。
   “我叫安爱若,是名护士不是你所称的大夫,同事叫我小安子。”女护士正色对王胖子说道。
   就在王胖子与女护士调侃的时候万力安抬眼望了护士一眼。她皮肤很白眼睛很黑也很亮,由于带着口罩和护士帽其他部位看不到。以前他很喜欢对女同志评头论足,这也是部队的优良传统,这次大病把他的这个兴趣也整没了,住院这么久了还没认真瞟视过一个护士。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嘴巴怎么这样厉害,医院这帮畜生怎么把她放到这个倒霉的科来了?”王胖子咂着嘴巴忿忿不平地说。
   “王师傅,你以前见过她,怎么知道她长得漂亮?” 万力安问。
   “厂里这几个人怎么可能没见过呢,过去只是不知道她与你同名罢了。”王胖子油嘴滑舌地说。“小安子我给你提个意见,你调来的时间不长不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喊师傅,你还是叫我胖子吧,这样多亲密呀。”王胖子打着哈哈。
  万力安以前没跟王胖子说过话,他俩不属于同一个班组。听人说他技术不行,又懒又谗还吃不得亏,有了这么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万力安也懒得主动与他搭讪了。这次住院王胖子能够主动要求来照护一个传染病人,万力安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乐观向上、无忧无虑,能说会道,是个优缺点分明的人。
   万力安现在每天最怕的事情是打吊针,他倒不是怕疼而是失去行动的自由。他最盼望的事情也是打吊针,只有这会他才能看到小安子或别的护士,虽然看不清模样也不敢与她们讲话但她们在身边散发出来的女性气息总会叫他舒畅一阵。同事与朋友探视过一次便不再来了,这不能怪别人薄情寡义,怪只怪这个倒霉的疾病。万力安家不在本地,没有亲人陪伴,如今除了王胖子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说话,他好想早点痊愈出院。
   身体状态越来越好,那个可怕的梦魇却愈演愈烈,睡在二楼居然能听见楼顶的动静,他对自己醒来后仍记忆犹新的怪梦深感好笑。王胖子每天按时报到,只要万力安一天不出院他就一天不回厂上班。在这上班多舒服啊,呆上个把小时万力安准会让他先回家,多余的时间干什么不行呀,王胖子真希望他永远不出院。万力安的梦又害得他一晚上没睡好,他实在不能忍受就对王胖子说了,他想通过他跟医生说说,再这么下去非得神经病不可。王胖子闻言神态大异,有这种事情?他跳起来说:“小安子你不知道,这里过去是太平房!”。
   万力安听到王胖子的话只觉得毛骨悚然,一股凉气从脚底窜到胸口向全身发散。曾经有两天整栋楼内只有他一个病人,医生与护士在过道的对话在万力安的耳边回响,值班医生肯定回家过夜了,他一个人……。
   万力安没有想到整天嘻嘻哈哈的王胖子不怕肝炎倒怕鬼神,自从跟他讲了那个奇异的梦后,他借口工厂忙溜之大吉再也不来了。王胖子来不来医院对万力安来说并不重要,他已经不需要人陪护了。
   护士小安子看不到经常对她油嘴滑舌调侃的王胖子心里很是纳闷,这个肥嘟嘟的师傅怎么不来陪护了?他在这里嘴巴多令人讨厌,如今不来了又好象少了些什么,她也不清楚怎么会有这种怪怪的感觉。万力安对小安子提的问题不好作答,告诉她真相恐她害怕,撒谎又不是他的特长,他是个较真、耿直的人。万力安的支支吾吾让小安子很不高兴,“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说就算了!”她不满地说。万力安可不敢得罪医务工作者,他脸涨得通红将自己的怪梦以及王胖子被梦吓走的事情统统倒了出来,临了他还告戒她不要当真,王胖子这个人很讲迷信。小安子说:“我以前听别的医生、护士讲过,每当风黑夜高的晚上楼顶都会发出声响,有人走路、跑步的声音,还有凄厉的歌声,每次都让人不寒而栗。我上了这么久的班一次也没听见过,我不相信也不害怕。”
   其实小安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许真有其事。医院领导曾经怀疑有人捣乱,悄悄请厂公安处的同志在后半夜捉“鬼”。公安处派来的四个大小伙子躲在三楼的一间杂屋内布控,只要一听见那个奇异的声音出现就冲上屋顶抓人。他们还真听见了那个声音,只是冲上去以后一无所获,一连三次次次扑空。难道真是闹鬼?四个大小伙子心理崩溃了,他们逃也似的奔回自己家中。第二天他们向领导汇报谎称绝无此事,他们不敢当众承认自己是胆小鬼。
   万力安从住院部后面的山上下来时已经快八点了。最近他每天早晨起床后都要沿着石阶小路上山转转,呼吸新鲜空气、看看迎春怒放的鲜花,他觉得氤氲的泥土芬芳是洗涤体内病菌的最佳武器。鸟瞰小楼屋顶与一般楼顶无异,砖石围拦、沥青柏油浇面,难道只有这一个顶上才有灵异的事情发生吗?他很疑惑。
   医生、护士陆续来上班了,万力安坐在一颗大樟树下朝迎面走来的主治大夫凌正红含腰点头致意,他只认识这个态度和蔼从不带口罩青年医生。“小安子,今天感觉怎么样?”凌大夫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姑娘让他措手不及。柳叶眉、丹凤眼、薄嘴唇,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白里透红的皮肤映出青春的朝气,万力安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虽然这是第一次看见她着便装的全貌可他完全可以确信她就是安爱若。“早”他心猿意马地回应着。
   凌正红查房时询问了万力安几个问题,然后他递来一张化验单。
   “凌大夫,我觉得恢复的不错,是不是可以停止打吊针了?” 万力安小心翼翼地问。
   “还没到时候,静脉注射比肌肉注射的效果要好的多。这样吧,我给你换小瓶这样可以打的快些。”凌大夫微笑地说。
  万力安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好医生,他讨好地问:“凌大夫还没成家吧?刚才我看见你与安护士一齐来上班,她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的,我是挺喜欢她可她好象对我没那个意思,唉,漂亮女孩的心啊摸不着。”凌正红心情沮丧地离开了病房。
   万力安在住院部院子里闲逛,食堂后面有一个小池塘,其中有假山向外喷水,红色的鲤鱼在山边游来梭去这份闲情逸致倒与他有几分相象。哎呦!不知道什么东西拌得他差点摔交,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疯女人在朝他叱牙裂嘴傻笑。这是哪来的疯子,怎么跑到医院来了,她住哪儿,吃什么?他满心疑问地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凌大夫,你能不能向院领导反映一下食堂后面有个疯子。” 万力安说。
   “这个医院领导早就知道了,我们也向厂里反映过,没人来管,反正她也不害人我们医院就没撵她走。”凌正红说。
   组织都管不了这挡子事,万力安也就不再罗嗦了,他既无力收留她也没钱为她治病。安爱若再来万力安这里也不戴厚厚的大口罩了,她说他现在已经渡过了传染期,他们的交谈也逐渐多了起来。尽管他一再声称小安子只是王胖子一人的杰作,她依然这么喊他以示亲切,而他始终不好意思叫她小安子。既然她象一个老朋友一样与他聊天,他也就不客气地说出了凌大夫对她有好感的事,他觉得这是报答人家大夫的唯一途径。
   “我与他没缘分嘛。”安爱若俏笑低呤的样子让万力安的心为之狂跳,她真漂亮!
   沿着铺满灰尘的楼梯登上屋顶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广阔的艳阳天,蓝天下的万力安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渺小。哼着小调向西踱步,别人不敢涉足的闹鬼场所是这样的静谧,他想,设计者的苦心不能白费,这个登顶楼道不就是让人上来透气的嘛,我来了就不浪费了。
   “嗨!”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通气口后面传来,万力安被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发软,大……大白天鬼怎么敢出来?他思想也哆嗦了。
   “小安子别怕,是我,安爱若。”她坐在地上微笑着活象一个雕像。
   “我的天啊!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怎么敢独自上来,莫非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女鬼?” 万力安收起狂乱的心说。
   “怎么说话呢?你才是女鬼。我躲在这里看杂志,下面不准看嘛。”安爱若狡诘地说。
   万力安发现她坐的地上有一堆厚厚的稻草,她屁股底下铺了一张报纸显然是有备而来。她朝他招招手示意坐到她身边来 ,由于听她说过自己已经不是传染源了,他也就放心大胆地挨着她坐了下来。稻草不是她搬上来的,她只是借用这个天然座位,那么是谁拿上来的呢,这第三个不怕鬼的人究竟是谁呢?
  他充满了疑惑。
   安爱若是本市人,父亲曾经也是军人后来复员到市水泥厂当工人,可能是受父亲的影响她从小就对军人非常尊重对军营生活十分向往,然而初中毕业她却考上了卫校。听说万力安是个转业军人她似乎立刻就对他另眼相看起来,从言行判断他是个厚道的人,他一直怕自己的病传给别人而自我压抑。
   安爱若与万力安坐在坐在屋顶的气窗后面闲聊起来,不知不觉他们都向对方袒露了不为人所知的隐秘。万力安曾经是空军的一员,航校毕业后分到一个军用机场给机械师当助手,由于刻苦好学技术提高很快,时间不长就当上了助理机械师。去年,军内考评干部他对现任领导打了不及格,因为他们有假公济私和贪污行为。消息不知怎么透露出去了,领导们网络了他几大罪状逼迫他提前转业。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年底他就要被提拔了,从提拔到强制转业只因为一次小小的不入流。
   国家培育一名飞行员不容易,培育一个飞机检修人员同样不易,他就这样被赶出了空军的队伍,安爱若对此充满了愤恨,看来部队中也有不纯净的地方。他们二人的经历倒有几分相似之处。安爱若分到职工医院的时候只有19岁,因为长得漂亮,院长没将她分下去而是留在院办打杂。那时候的她春分得意,跟着领导吃香喝辣、四处游玩,干活不累、钱也比别人拿的多。医院中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嫉妒她的,流言蜚语在院内弥漫,人们背地都说她是院长的小蜜是狐狸精。院长是有这个贼心的,起初他并没有显示出来,人前人后都是正人君子宽厚长者的形象。相处的日子长了,小女孩接受的好处也越来越多,院长认为机会已经成熟,没有谁会舍弃现在的优越工作条件。他从言语撩拨入手发展到动手动脚。安爱若本来是很感激院长的,对他说的不三不四语言她假装不懂一笑了之,直到他动手骚扰才恍然大悟,原来美差的背后有文章。一天中午院长喝了点酒,安爱若在办公室午睡被他撞上,他见院办没人就扑了上去。
   院长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小姑娘也有倔强的时候,当她被惊醒后奋力反抗,一计火辣辣的耳光让他彻底熄了火。安爱若的好日子结束了,她被下放到没人愿意来的传染科当护士,从天上掉回人间的感觉是痛苦的然而她不后悔,做人不能没有原则和骨气,她不要卖身求来的荣。随着安爱若的回归,那些有关她的流言蜚语不攻自破,有人为她鼓掌也有人替她惋惜。
   听罢安爱若的自叙,万力安有一种与她同病相怜的感觉。这年头坏人怎么都是一些有权优势的人呢?他很疑惑。他用力甩着头想忘掉这些令人烦心的糟粕事。
   “安护士,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万力安嘻笑着搔着头皮问。
   “你这人怎么这样!安护士长、安护士短的,惟恐别人不知道我是护士啊?你就不能喊我小安子或者安爱若?”她假意气愤地数落他。
  万力安一边认错一边让他的笑话开了头。
   我部队的师傅姓刘,大家都喊他刘机械师。师傅的普通话不好方言口音特重连唱歌都带有浓郁的家乡风味。一天,上级派了一名大首长视察我们工作,师傅在机头内维修机器不知道大首长的驾临,他大声唱着流行歌曲《祝你平安》。首长经过这架飞机时听见了他的歌声,他皱起了眉头。“咱这是部队,怎么能随意将歌词改成庸俗下流的呢?”他命令将这名唱歌的战士叫出来。刘机械师立正、挺胸傻呆呆地看着首长出神,我怎么了?
   大干部十分严肃地说:“革命军人唱歌就要规规矩矩地唱,改词是绝对不允许的,什么叫《煮你屁眼》?”。
   安爱若被万力安的笑话逗得左翻右滚,她那银铃般的笑声在屋顶回荡。万力安把食指放到嘴边嘘了好几次,他真担心她的笑声会被楼下的人误解为闹鬼。
   王胖子带儿子到医院看病,经过传染科病房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万力安坐在花坛旁晒太阳,老远就嚷上了:“小安子,怎么样快好了吧,什么时候回厂上班呀?快点回去吧,被鬼吃了划不来。”
   万力安嘿嘿地笑着,心想:这个王胖子真有意思,哪有什么鬼呀,屋顶我都上去好多次了,连个鬼影也没看见。说起来也奇怪,自从王胖子走了以后,他那个倒霉的梦一次也没出现过,每天都是一觉睡到天光亮。
   “刚才那个是王胖子吧?他跟你说了什么?”安爱若提着一篮子药从药房回来,看见万力安停下脚步将篮子放在地下。
   “他能说什么,还不是鬼啊神啊的事情。这么多药你提得动吗,要不要我帮你拎上去?”万力安问。
   安爱若眯着眼朝万力安做了一个鬼脸提起地上的篮子扭着腰枝走了,粉红的裙裾在风中摇曳。万力安的心象怀揣小兔子一样砰砰狂跳。他伸长脖子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之中。最近每当看见她,他心中都会涌动一种莫名其妙的潮热,也许是她太美了或许是自己太闲了,总之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常在脑中掠过。他轻抽自己一个耳光,亏人家还把你当朋友,存在这种非分之想都是对朋友的亵渎。
   安爱若从怀里摸出两本杂志惯在万力安的病床上吩咐没事就翻翻。万力安哦了一声又开始讨论她与凌大夫的事,什么护士配医生、中专配本科……。安爱若抓起杂志扔在他脸上阻断他的话,她说自己打小就立志嫁给有阳刚之气的军人,最起码也要找一个勇敢、正派的复员军人做爱人。她告诉他,内科有一个叫小九子的女医生喜欢凌正红,她让他凑合他们俩。
   安爱若走后,万力安的心又开始扑腾起来,我满足她的条件!呸!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你27岁人家才21岁,年龄就不合适;你1米70人家1米65,个头上也不般配;你上的航校最多也只算中专,文凭不过硬;还有肝炎……。万力安想来想去还是凌正红配她合适,人家凌大夫有身高、有长相、有文凭、年龄相当心眼又好,她为什么拒绝他呀?小九子有小安子漂亮吗?
   安爱若的几句爱情宣言把万力安折腾得够戗,她让他看到了希望,劝她嫁凌大夫不是他的本意,自己心里不想的人是不会把别人的爱情常挂嘴边的。这天晚上万力安没睡好,后半夜时分梦将他弄醒了,这次不是鬼梦而是美梦,梦中他与安爱若拥抱、接……。他跳下床走进里面的卫生间屙尿,卸下最后一滴时重重地打了一个寒战。卫生间的窗子是他白天开了透气的,早点关上就不会这么冷了,就在他准备关窗之际一阵女人的歌声从天空传来紧接着又飘来沉重的脚步声。屋顶女鬼!他的毛孔顿时全部偾张开来,精神进入高度紧张状态。
   万力安在痛苦挣扎,说不怕鬼是假的,谁不怕呢?电影中那些女鬼掐人脖子吸人血的镜头恐怖、狰狞。他穿上衣服自我打气、壮胆:亏你还当过几年空军胆子小的象老鼠,安爱若可看不起胆小如鼠的男人,男子汉大丈夫死也要死在屋顶上,如果我捉住了女鬼那安爱若一定会爱上我。
   安爱若让万力安勇气倍增,他觉得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他套上皮鞋抄起门口的扫把镊手蹑脚朝屋顶摸去。
   万力安屏气敛声侧身往房顶挑望,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围着出气口绕圈,嘴中振振有词念叨着什么。他压住嘣嘣乱跳的心暗数一二三然后举起扫把朝女鬼扑去,为了壮胆他将脚步跺得山响。女鬼见人来了没有应战而是象闪电一样迅速窜到屋顶的西侧,她跃上护拦转眼间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哎呀给她跑了。万力安有些沮丧地来到女鬼逃逸之处查看,四周除了黢黑一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鬼终究还是怕人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战胜了女鬼。他怀着胜利的喜悦抗着扫把返回病室,脱衣钻进自己尚存余温的被卧。我明天可以向安爱若炫耀了,他如是想。
   “太阳照屁股了,该起来了。”凌大夫象以往一样巡查病房,平时总是早起的万力安今天睡过头了。万力安揉着惺忪的睡眼不好意思地对凌大夫笑笑。
   “从今天开始不用再打吊针了,你的各项指标已经完全正常了,吃点药巩固几天,下个礼拜一再做一次检查,如果正常就出院。”凌大夫的话象春风雨露让万力安倍感舒爽。然而真要出院他又舍不得了,虽然每天的吊针有些烦人可象这样悠闲自得的生活毕竟难得,还有安爱若……
   想曹操,曹操到。安爱若托个盘子来发药了,万力安兴奋地将自己快出院的消息告诉她。她说我是护士还能不知道你的恢复情况吗。寒暄了几句,她故弄玄虚地悄声问他想不想知道一个旷世之迷的迷底。
   万力安的胃口被她吊的足足的,他凑近她想听答案可她却不讲了。他想打她一下可又不好意思只好将举起的手放在头上。安爱若哈哈大笑讲了她所谓的旷世之迷。
  闹鬼的事已经真相大白了,昨天晚上常常在医院出现的那个女疯子从我们屋顶西面掉下来摔死了,原来是她在上面唱歌跑步,搞得人心惶惶以为闹鬼。如果我知道稻草是疯子睡觉用的打死我也不坐,好恶心……。
   万力安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足冰凉,冷汗不断地从头顶奔涌,安爱若又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楚了,心中只有疯子……女鬼。
   万力安沮丧极了。是他,是他昨天晚上上楼惊动了疯子,害得她坠楼身亡。女鬼怎么突然变成疯子了?他实在搞不懂。他痛心疾首地想:如果我不上楼她就不会跑到楼西跳下去也不可能坠楼身亡了。疯子也是一条生命,为什么没人管她,她的家在哪里,她的亲人在哪?她就这样永远消失在夜色之中了,对她来说是福还是祸呢?
   疯子死了,没有人追究她的死因,她是自己坠楼身亡的,公安局的收尸人员将她装进黑色的裹尸袋扔上卡车拉走了。万力安假装头晕从新躺到床上骗得安爱若离开,他另一个楼梯下楼拐到西墙根查看痕迹。没有血迹只有一片倒伏的蒿草。
   万力安情绪低落地回病室倒头边睡,衣服也懒得脱了。凌大夫又来了,这次是安爱若告诉他万力安头晕冒冷汗,这种反常的现象让他十分不解。万力安说他没事只是昨天晚上晚睡了会,补点觉就好。凌大夫看看确实没什么异常也就放心回医生室了。
   安爱若跑来骂了万力安一通,凌大夫怪她谎报军情她不服,他肯定有问题不然怎么冒冷汗,她一定要知道答案否则朋友都没得做。万力安把他向凌大夫说的那套重复一遍惹得她怒发冲冠。她气愤地丢下一句话:我明天值晚班,如果到明晚之前你还不能给我一个正确的解释,我永远不理你!
   万力安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没必要如此忧愁、悔恨,疯子的死他有一定的责任可并不是罪不可赦,两人离得那么远并没有身体的接触。万力安本想在安爱若面前表现他的勇敢气概,如今却连声也不敢作了,他不是英雄只是一名有些迷信的莽汉。
   春天有如娃娃的脸说湿就湿,昨天还是阳光普照南风拂面,今天已是淫雨霏霏寒潮又起。万力安从食堂打饭归来看见一个姑娘站在过道手中抓着一把伞似乎在等人。他好心好意地问她找谁他可以帮着叫来,没曾想她扭过身子不搭理他闹得他很是没趣。他尴尬万分地朝楼上走去,肝炎患者多什么嘴呀,谁不怕传染呀。凌正红下楼差点与万力安撞一个满怀,他机敏地闪身躲过。万力安猛然想起凌大夫没拿雨伞,他从二楼走廊探头准备喊住凌大夫把自己的伞扔下去。
   风雨中等人姑娘的红伞已经转到凌大夫手中,她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小九子,让你久等了。”凌大夫的话说明了一切。万力安心想:她就是那个内科医生小九子,不错呀,她比安爱若一点也不差。
   夜幕降临很久了,万力安稳定一下情绪掳了掳头发朝三层护士值班室走去。虽然只高一层可他觉得这条路十分漫长,脚步分外沉重。今天已是星期六的晚上了,再过两天他就要出院了,以后恐怕这条路再也没机会走了。他打算与安爱若好好谈谈疯子之死这件事,他已经不在乎她是如何看自己了,因为他确定他俩今后再也不可能坐在楼顶面对面的谈心了。
   护士值班室的门紧闭着,窗帘遮得密不透风,万力安敲门里面没有回应。安爱若不在,她能去哪呢?是去了哪个病室还是厕所?他决定在这个门口等她一下。咣当当,值班室内传来什么东西倾倒的声音,响声不大他还是清楚地听见了,她在里面。一声哎呦的低呤之后是啪啪两声清脆的声响。万力安心中一惊,这个声音怎么象打耳光的声音?他脱下一只皮鞋将门上玻璃敲碎一扇伸进一只手从里面打开了门锁。
   右边的配药室内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勒住安爱若的脖子,她嘴中塞着护士帽,衣衫不整,头发零乱,脸上还有细微的血痕。强盗!万力安怒火中烧飞起一脚踢向那人的软肋。青年人躲闪之下松开对安爱若的束缚,她乘势拽出嘴中的护士帽直喘粗气。青年显然不是当过空军的万力安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他已被打翻在地,病愈了的万力安有如出海蛟龙踢得他在地上翻滚。围观的病人越聚越多,有人拦住已经打得兴起的万力安,青年爬起来慌不择路地往外跑,为了躲避追赶将一个药柜拉到了。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万力安想抱住正在啜泣的安爱若安慰她,然而当他一想起自己所患的病就打消了主意。安爱若使劲地摇头嘤嘤的哭泣声渐渐稀了下来。经她介绍万力安方才知晓刚才耍流氓的青年是厂长的儿子也是医院的救护车司机。他是个目空一切无恶不作的混蛋,院长袒护他,职工畏惧他,医院好几个女职工被他玩了还不敢做声。
   今天晚上轮到这个太子爷值晚班,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这么早来上班的,有人送他一张日本的游戏盘,他早早来到医院的电脑室安装玩了起来。传染科今天的值班医生姓李,由于参加评定高级职称他到电脑室打论文与太子爷不期而遇了。李医生平时看不惯这个厂长的儿子,他如果不是明天要上交论文早就走了,无奈只好求他让位。太子爷本来不打算让位,当听说安爱若在班上马上就让出了座位。
   太子爷扑向安爱若准备非礼她时传来了敲门声,他怕她喊叫用她的帽子塞住她的嘴并用手臂勒住她的脖子。安爱若听见敲门声灵机一动用脚勾倒凳子并使劲跺他一脚,他恼羞成怒的煽她两个耳光……
   万力安听从安爱若的话没有报警,他并不畏惧权势而是觉得那家伙被教训得差不多了,不抓就不抓吧。由于出现意外的事情,疯子那档事他没机会说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安慰她,逗她开心。
   星期天一整天万力安都在无精打采中渡过,安爱若与凌大夫都不上班,厂长的儿子也没来寻仇,真没意思。万力安把安爱若放在这里的杂志翻来覆去地看,其中的征婚启示看得十分仔细,女性求偶的条件万变不离其宗,不是寻财就是寻貌反正没有象他这样的工人。
   “你是万力安吗?”两名陌生人星期一上班的时间出现在万力安的病室。
   “是的,你们……”万力安话音未落就觉得肚子被人猛击一拳,他无力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时双手已被人反扭并铐上了手铐。
   万力安被拘留的理由是流氓滋事、损坏公家财务。凌正红也因此遭了殃,由于他阻止公安处的人带走他的病人被人粗暴地推到墙上,头撞出一个大包。厂公安处这帮假警察比流氓还流氓。他愤怒地对着墙骂道,不过没敢让他们听见。安爱若被院方勒令停职反省,罪名是上班期间勾结病人毒打医院工作人员、蓄意损坏公物。医院院长与公安处处长都是厂长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他们知道应该如何讨好厂长的公子。
   才出医院又进牢房,万力安坐在隐暗潮湿的拘留所里自我调剂着心情。“不就拘留十五天嘛,只当到这里休养来了,十五天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他豪气万丈地想。
   “万力安有人看你,出来!”看守威严的声音在铁门外炸响。拘留所规定不准探视,谁面子这么大能获得这个特权呢?他十分不解。
   安爱若笑容可掬地指着桌上的鸡汤让万力安吃,他瞟了一眼监视的警察,他知趣地退到门外。安爱若一边看他风卷残云地吃鸡喝汤一边告诉他外边发生的好消息。这次多亏了小九子,她爸爸是市公安局的一位领导,有人打了他女儿的新男朋友这还了得。安爱若告厂长儿子强奸未遂的案子市局已经受理了。
   万力安明白了安爱若为什么这么大的面子,看来那个对他冷淡的女医生还有一份侠骨柔情,也许只是看在凌大夫的面上,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她。胜利的曙光在向他招手,自由的空气从窗外袭来,他开心自得的同时一丝隐隐的担忧拂上心头。厂长是不会倒台的,他不倒院长也不会倒,本来就敌视安爱若的院长会如何对付她呢?
   万力安被提前释放了,天空依然飘着淅沥的小雨,拘留所外两把雨伞格外醒目,花伞下是一袭春装长发飘飘的安爱若,美丽动人,红伞下是一对恋人小九子与凌正红,郎才女貌。看着他们,万力安的眼睛湿润了。
   今天的小九子与上次在楼道碰见的那个她判若两人,热情似火、口若悬河,仿佛他们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万力安感谢小九子对他的帮助,如果没有她,他恐怕不会平反提前获得自由。小九子浅浅一笑露出一口洁白、好看的牙齿,她说了许多鼓励的话还邀请他去她家吃饭。万力安死活不肯,传染病的阴影在他的心中仍未散尽,他不想成为别人嫌弃的对象。凌正红看他为难的样子替他解了围,他说今天就算了,改天一定要去。如果你总是背着病人的包袱不能自拔我就将你送精神科继续治疗。凌大夫的话差点让万力安流出眼泪。
   万力安目送一对医生渐渐走远,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我有何德何能让他们这样的大学毕业生对自己那么好?我一定要重新振作起来,他暗下决心。
   万力安尚在想心思被安爱若重重拍了一下肩膀惊醒。安爱若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他讲,不过他得先说清楚疯子跳楼那天发生在他身上的蹊跷事。万力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说一遍,他说那天晚上本来是找她谈这件事的,没曾想撞见厂长儿子耍流氓,没有机会说了。安爱若扶着胸口谢天谢地说她已经猜到是这么回事了,她非常担心疯子是他推下去,现在澄清了她也就安心了。
   关于厂长儿子这件事的处理倒是完全出于万力安的预料,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安爱若竟会撤诉,他更加不会想到她替他做主……
   厂长在得知公安处长与医院院长做的好事后不但不领情还将他们大骂一通。你们害死我了!他咆哮道。厂长不愧是领导干部对事态驾驭能力非常强,由于安爱若的控诉已得到公安局的立案,形势对他儿子十分不利,他争分夺秒地采取补救措施,一方面约安爱若见面谈撤诉的条件,另一方面到市局找关系疏通……
   “你就这样答应厂长的条件了?” 万力安耸着肩膀问。
   “对呀,我俩同时辞职,厂长付二十万给我们,一次性付清。”安爱若眨着眼睛答。
   万力安叹息道:“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就收了他的钱?工作就这样没了你说我冤不冤?”
   安爱若绯红着脸说:“冤你个头啊!这种破厂有什么好留恋的?我把自己都赔给你了,你还有什么可冤的?”
   万力安笑了,笑得十分开心,他假意逗她说:“我不要你,你太麻烦了,先有院长后有厂长儿子以后还不知道谁会对你动歪脑筋呢?”
   安爱若说:“除了你谁对我动歪脑都格杀勿论!你少得了便宜卖乖,我已经想好了,我开一家药店,你协助我哥哥开汽车修配厂。”
   万力安瞠目结舌,她不但长得漂亮能力也十分出众!
  
  

作者签名:
也许我偶尔会想他,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就当他是老朋友吧!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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