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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之渔(二)

葆儿
2003-03-20 12:06   收藏:0 回复:0 点击:3605

    高中三年的枯燥生活,让我着实的心力交悴,但我还是考上了大学.这张薄薄的入取通知书将要把我带到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是寒冷的北方.
  
   不知道是不是自小太压抑的关系,入校的开学典礼的前夕.我就打了一场架,吃亏的当然是我.之后我便开始了解先入为主一词的意义了.因为这场架让我成为校史上第一个最快记过的人,也让我走了很长时间的桃花运,真不晓得这是福还是祸.
  
   不知道是不是我跟着学校的风水相冲,还是因为我的表情实在是恐怖.在学校的时间,我便经常被叫去训导处,当然没什么好事.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打架要受训,而别人打架自己也要受训?所以.当我最终要离开时,也不得不承认,我与这里真的水土不服.
  
   虽然,这学校在我眼里简直一无是处.老师迂腐,学生荒唐,一切都是那么怪异;但我还是找不出一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我的大学,因为,在别人的眼中,我不也是个奇怪的人吗?可,我却遇到了这样一个女生,在我失落彷徨的时候,她让我想起了囡囡,虽然她并没有囡囡的大眼睛,但有着南方女子的俏丽,也有着同样的微笑.虽然她们两并不相像,可只有在她的面前,我才找到了原来的那个我.
  
   记得那是她从身旁递上一张纸条,纸上没有写字,画着一张微笑的脸,脑袋外面漂着3个问号。我转过脸,收到了如同纸上画着的微笑,虽然在那一刹那心底跃出一丝悸动,但却没想到她会一直陪着我,继续走着下面的路。她叫沈嫣儿,到后来这名字也成为了我爱情的封印。
  
   其实,我并不是个冷酷的人,却已经习惯用冷酷来武装自己。所以,当时一张小纸条并没能让我有太大的反映,在我心里,那只不过是吸引我注意的小把戏而已,而当时的嫣儿也跟那些无聊的小女生没什么区别。我依然无法停止的打架闹事,依然无法控制的破口大骂,依然做着连自己都害怕的自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在我烦躁,失意的时候出现。记得,有一次,我莫名的喝醉了,昏昏沉沉的趴在学校草场的栏杆上,不知何时嫣儿出现在我的身旁。当时的月很明静。
  
   “怎么....这么晚,还一个人?”嫣儿突然的说话,让我徒然一惊。夜风真的很冷,加上酒劲刚退,这凉意让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你是不是很冷?”看着我发抖,她关切的问。
   “不用你管!”一种久违的温暖充斥于心,强烈的连自己都无法适应。所以,我只有强横的躲避,用凶狠的语言。我知道嫣儿被吓住了,因为,我感受到她倒吸了口气。
  
   之后,我们便无言语,可是她并没有逃跑的意思。这让我想起,她是第二个不害怕我的人,第一个就是囡囡。记得那天的夜空很奇怪,洛大的天空中没有半点星光,颜色黑的看不见底,却有一轮明亮的月。致使我忽然感觉那光芒有着无法忍受的刺眼,我决定离开。那天,嫣儿就是这样,默默的来,又默默的回,却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跟嫣儿就这么开始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也没有因为什么特别的事件;她只是这样突然的出现,然后默默的陪伴着我,也似乎便成为了我的习惯。只是,我不再单单板着脸,面对她我开始了微笑,但只对她一个人微笑。
  
   记得有一天和嫣儿的谈话,让我彻底的放弃了现在的生活,也决定放弃囡囡。
  
   那天晚自习过后,嫣儿邀我陪她到操场上走走,我答应了。那天的夜空跟我们第一次交谈时一样,黑的只看见月亮。
   “你说。。。夜怎么会那么黑呢?”嫣儿突然感叹。我觉得这问题很无聊,便没有理他。
   “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我一怔,侧脸看她。她并没有看我,仍然望着那天空幽幽的说“就想着天空一样,黑得这么彻底。”说完,嫣儿突然停下脚步,我也跟着停了下来,看着她。背后射来的灯光将我深深的埋进黑影里,而我却看到了,嫣儿在眼角留下的泪珠。
   “hi~~不要再深埋你的心好吗?看到你,我好伤心!”我看着嫣儿再倔强的微笑,和微微抖动的双肩,那一刻,我真的无言以对了。试想来到异乡这么久,所做得这么多事情,不就是因为想引人注意,想要人关心吗?眼前的女子正在为我痛苦,为我落泪。我还要求什么呢??还在期盼什么呢?!
  下一秒,就在我觉醒的那一秒。我激动的将嫣儿搂在怀里,原来她这么娇小,感觉胸前的衣襟被浸湿了,却很温暖。
  
   之后,我便很少打架,只为了嫣儿一句“不要伤害自己,我会伤心”,我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心情,这样的语气。即便是在小时候,犯错了也只是一顿打骂,没有劝慰没有沟通。如今想起大学时为什么自己那么好打架,也许是小时候便已经储存的暴力倾向吧。可自从有了嫣儿之后,我便出奇的平静,也不会在深夜睡不着觉的时候,挂念家乡,挂念那年暑假。嫣儿总是会在我下课以后,打好饭等我一起吃,会在晚自习后邀我散步。
  
   和嫣儿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轻松。也许只有嫣儿温柔如水目光,才能浇灭我心里狂妄不羁的气焰。她温柔细语,犹如秋丝在我不经意之间慢慢抚平了那心底的伤痕。或许与爱相比更多的是对她的依赖。可,我们还是分开了,再翌年后的秋天,那风和日丽的日子。
  
   在认识嫣儿之前,校方已经视我为毒虫,并勒令我,如果在记过一次便要退学。这对当时的我来说根本不以为然,可有了嫣儿以后,我做任何事都开始变得谨慎小心。却没想到,我最终还是没能躲得过。
  
   记得当时,学校要求纠正校风,除了整顿学习风气以外,还抵制男女恋爱。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压抑情感是我们当时最为抗拒的事情。因此,还会有很多学生私下来往,当然就多了不少打小报告的。为了不殃及池鱼,我和嫣儿见面也少了,却没想到,我还是被叫到了训导处。虽然很长时间没去光顾了,但,我还是及其厌烦其中压抑的气氛,每个人的眼里,都似乎暗藏杀机。虽然教导主任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但是他的“自己的这样,不要害人”“好好反省,人家是女孩子,影响已经很不好了。”真是当头一棒,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咒骂,却无法接受他们对嫣儿的评价;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用从前凶狠的眼光瞪着他们.或许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如此短暂的结束了这次谈话.可当我发现躲在墙根的嫣儿时,一股压抑很久的怒火汹涌着串了出来,我抛下身后那祈求的眼神,将那可恶的"造事者"毒打了一顿.可想而知,之后,我的档案上便留下了"勒令退学"四的鲜红的大字.
  
   离开学校的时候,父亲极为生气.他声称不再让我读大学了,结果他还是做到了--他从来都是神通广大的.我被送去参军,父亲说要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痛苦,其实,肉体上的痛苦有岂能与心灵上的痛苦抗衡?所以,我心甘情愿的答应从军.离去的时候,嫣儿执意要送我,记得当时她只说了一句话:"好好的生活,不要再让人伤心了.."而后,我便在火车离开站台时的充满恶臭的厕所里,留下了眼泪.当然,嫣儿是看不见的,正如我看到的她溢满脸颊的泪.
  
   军营的生活是残酷的,懦弱的人只能是死路一条.已经有几个战友在连续几天的五公里长跑中丧生,尽管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在煎熬.可我已经失去了那时的躁动不安,似乎那些情绪都随着每天操练的血汗蒸发变成了空气,整个人变得很轻松.心也变得沉静且空荡荡的,没有嫣儿也不再想起囡囡.只是,没来由的喜欢上只有孤月的夜空,这个正在心灵监狱服刑的天空.
  
  
原创(1003)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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