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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生！”妻子月菊翻过身来，用手拨拉着身旁的丈夫，轻声地唤着。
　　“干什么？困死了！”秋生身子动了一下，朦胧中说了一句。
　　“我做了一个梦！”月菊动气了，声音提高了八度。
　　“什么？你又做梦了？”秋生一下坐起来，张大着眼睛，焦急地等待妻子回答。
　　妻子做梦是老习惯了，每次做梦，她都会凭着丰富的想象力，联系到丈夫身上，常常搅得丈夫坐卧不安。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去年三月，月菊梦见了秋生与一个女人暗中勾搭上了。醒来后，又哭又闹，硬是逼问秋生那个女人是谁，还跟踪了一个月，才消停。那次秋生侥幸极了，实际他真的暗中与一个女人有暧昧关系。妻子歪打正着，巧合了。打那，秋生对妻子的梦不能全信，可也不敢不信。他战战兢兢，等妻子说梦，发现妻子的脸不像往日那样阴晦，两只含着秋水般的大眼睛直忽闪，白白的两颊洋溢着得意的色彩。
　　她将秋生摁到床上，亲昵地伏在他厚实的胸脯上，喋喋不休地描绘起梦中的情景来：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白茫茫的大水一望无际，秋生站在木船上，撒起大网向水中撇去，鳞光闪耀的大鱼在船舱中翻飞……
　　“按说，梦鱼主富，梦水主财，梦中是你撒网，此财要应在你身上。”月菊描述完梦境后对求生圆梦说。
　　秋生见不是噩梦，省去了妻子的许多聒噪，放下了心。
　　“生活像一团麻，那也是麻绳拧成的花……”秋生在下班回家的公共汽车上轻声唱起了歌。
　　他眼睛陡然一亮，歌声停止了，目光停留在身旁站着的女人身上。别的无甚显眼之处，只是那“诸鱼戏水”的纱巾吸引了他。“鱼水”象征什么？再往下看，鼓鼓的钱包，裸露在裤兜外，难道妻子的梦竟应在此。他抬头看了一下四周的人们，挤得自顾不暇。“贵在神速”，他下决心，将手伸了出去……
　　手是颤抖的，心是翻腾的，他毕竟是第一次。不怕，妻子的梦是灵验的！
　　说时迟，那时快，钱包到了他手中，手腕子却被人抓住了……
　　秋生进了拘留所，月菊天天买好东西去看他，奇怪地是，他再也没听到妻子说做梦的事。
　　月菊不是不说梦，自从丈夫出了事，她的梦却消失了！
　　
　　 1990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