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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难忘“5 * 23”

一支笔
2004-05-27 07:25   收藏:1 回复:13 点击:4746

    前言:
   写这篇字以前,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有一种强烈地冲动,这冲动来源于世俗的不解,使我有义务去抗争,以告慰我长眠九泉的骨肉兄弟;另一方面,有着深深地忧虑。忧虑那些不解的会更加不解,甚或嗤之以鼻;更忧虑我拙劣地表述会亵渎长眠九泉的他们。但一个声音告诉我:不要犹豫,拿起你的笔,用你激情澎湃的血,去挥洒那激情燃烧的壮烈五月!
   * * * * * *
   我的家乡滨海市,是北方一个边陲小城,人口不足60万,面向中原、背靠渤海,属温带海洋气候;优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她的“物华天宝”,成为全国知名的轻纺、农产品集散和旅游胜地。每年的春末夏初,全国各地的客商和旅游者络绎不绝,使得海、陆、空交通格外的繁忙。
   1996年5月23日17时
   持续半月的客流高峰让滨海港客运站派出所的民警恨不得一个人掰开做两半使;隋涛是当天的候船厅值勤长。说是当天,其实这一个星期他就压根没回过,为此,家属专门打电话给所长老魏头进行“落实”,得到肯定地答复方才作罢;隋涛不干了:“谁让你打电话的?人家谁不是这样?就你矫情!”给妻子的回话里,一向温和的他着实发了一通脾气,到让旁边的老魏不好意思了。
   例行地巡视中,一个人跳入他的眼帘。那是个中等身材、年约三旬的男子,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过时西装,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张瘦峭的脸,腋下夹着一个与其极不相称的密码箱,散乱的眼神于电光火石间与隋涛一撞,迅疾游离。多年的缉查,让隋涛练就了鹰隼般犀利的眼睛和敏锐的洞察力,凭直觉他感到:这个人有问题!
   孙明刚刚40出头,却是港站派出所的元老了,自建所就在这里,20年来没有调动过,升迁的幸运更是从来没有降临到他的头上。原因有很多,主要是因为“口无遮拦,牢骚满腹”;据说港站流行一句“坐八、盼五、等十三”的“名言”(每天坐八个小时、盼着星期五过后的双休日、等着十三号发工资)就是出自他口。因“不堪大用”,所以主要的任务就是留守值班、接电话。
   隋涛押着嫌疑人回来的时候,看孙明正在里间为接听电话忙的应接不暇,便没有按照惯例招呼他一起审查,就在隋涛试图打开密码箱的时候,歹徒从西装夹层内掏出早已上膛的手枪,对着他的头部扣动了扳机~~~~~
   巨大的枪声回荡在值班室内,隋涛当场牺牲!听到枪声的孙明丢掉电话,冲出来的时候,迎上了射向他胸口的子弹~~~
   枪声惊动了正在检票口值勤的所长老魏。“坏了,出事了!”老魏冲进大厅,眼前的景象让他须发乍起!孙明捂着淌血的胸膛,正奋力追赶持枪歹徒!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他~~~~十米~~五米~~两米~~孙明满是鲜血的手抓住了歹徒的衣领,歹徒甩掉了外衣、回过头来,再次朝孙明身上连开两枪,孙明倒下了~~倒在了候船大厅的门口~~倒在了工作20多年的岗位上~~
   年过半百的老魏疯了一般追出去。
   牟峰26岁,一米八多的大个子,长得一表人才,来港站只有五年,结婚刚刚一个星期,正准备享受蜜月;三天前,架不住老魏电话里“忙完这一段,我给你补个大假!”那信誓旦旦的承诺,放弃了假期;听到枪声、看着老魏在穷追一个持枪人,正在站前广场疏导交通的他跨上摩托车追了下去~~离歹徒越来越近,牟峰猛打方向,将歹徒重重地撞倒在隔离带边,自己也连人带车摔倒在地;就在他站起来准备冲向歹徒时,罪恶的子弹击碎了他年仅26岁的生命~~!
   老魏血红着眼,嚎叫着扑向了歹徒~~~
   1996年5月23日17时30分
   一级战备命令传达到了每一个民警。全城警察铁桶般围住了一点:观海路27号。
   歹徒叫阎成刚,36岁,辽宁本溪人,因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蹲了15年大狱,此人生性残忍、心胸狭窄,将自己的牢狱之灾归咎于警察,出狱后,通过非法渠道购得仿“64”制式手枪一把,子弹、炸药若干,打算回原籍暗杀当年抓获他的警察;他的日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当地警察的名字,下面用血红的笔写着:“血债血偿”;这是一个心理严重扭曲的恶魔!
   此时倦缩在观海路27号、建材门市部一角的他,几分钟前的疯狂已经被绝望和恐惧所代替;原打算进门市房里抓个人质,不想这个老警察来得太快,让女售货员跑了;炸药、雷管在密码箱里,跑的时候没来得及拿,现在腿也受伤了,看来是搞不了大动作了。完了~~~~他知道被警察打死是早晚的事情,但没有想到会在滨海、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有想到滨海的警察如此的前仆后继;看着死在他身边的老魏,他知道丧钟已经敲响了~~~
   1996年5月23日18时15分
   在确定了老魏已经牺牲后,局长含泪下达了强攻命令!
   特警大队宋大队长端着微冲第一个冲了进去,“呀~~~~~~~”墙角的歹徒狂叫着,漫无目的地勾动着扳机,做着最后的挣扎;面对负隅顽抗的歹徒,老宋咬着牙,将一梭子怒火尽数发泄出去~!
   被老宋抱出来的老魏怒目圆睁,左手紧紧攥着一撮带着歹徒头皮的头发,嘴里咬着歹徒左大腿的一块肉!鲜血和着老宋的热泪滴落进脚下的土地~~
   “老魏追进去后,搏斗大约持续了两分钟;老魏身中四枪,其中头部两枪属近距离击发;歹徒左大腿本“64”枪弹贯穿伤一处、齿裂伤一处~~~~”法医泣不成声地汇报着勘察结论。
   事后证实,老魏在与歹徒搏斗中,死死咬住了对方的左大腿,歹徒挣脱不开,便向老魏头部连开两枪,其中一颗子弹穿过老魏脑组织,又贯穿了歹徒的左大腿。正是这一枪,让歹徒彻底丧失了逃跑能力,为围堵赢得了宝贵时间。
  
   追悼会上,四位烈士身着崭新的制式警服,静卧在鲜花从中,身上覆盖着鲜艳的国旗。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走了,神态那样的圣洁、安详,没有一丝硝烟的味道~~~~
  
   记住他们吧:半百的所长老魏、两个孩子的父亲;满腹牢骚、扬言“坐八、盼五、等十三”的40岁的孙明;没有留下豪言壮语、发的一通脾气竟是与妻子永诀的34岁的隋涛;等着补大假和新娘渡蜜月的26岁的牟峰。
  
   可怜我骨肉兄弟的铮铮骨肉之躯~~~!
  
   5月23日,又下雨了;我记得从那年至今,每年的“5*23”都下雨,或大或小;或如豪烈地狂啸,或如低低地泣诉。我不是一个唯心的人,但这一天我相信:苍天有泪!
  
  
  
   后记:古人云“居安思危”,我想任何时候都不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可叹时至今日,类似的悲剧仍在上演。警察不应成为“手无寸铁”的代名词。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每年因公牺牲的警察超过2000名,即平均约每四个小时就有一名警察殉职。警察是和平时期最危险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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