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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不留声

吉水
2002-04-15 11:55   收藏:3 回复:10 点击:1070

   
   你被我美丽而又哀怨的文字从网上牵引到现实中,而今我仍旧以凄婉的文字将你送还给网络。
   网海茫茫,请你以往日的平淡奏响那自然的曲子。
   我依然是悉心倾听的观众。
  
   网上飘下的红玫瑰,砸得我心生痛生痛。
   我说过这是一个梦,一个美丽而又真切的梦。
   就算是跳跃在生命之海中的一朵浪花,美丽也曾美丽,绚丽也曾绚丽,辉煌也曾辉煌,而最终,它在赞叹声中以最后的精彩画上舞动的句号。
   昙花绽放的清晨,我来不及发出绝美的惊呼,就迎来了它凄艳的凋落。
   花落无声,花瓣雨洒落在心的世界里。
  
   一
   努力地奋争了两年,我终于从婚姻破裂的悲哀中走出,不再哀怨命运的无情,也不再感伤岁月的无痕。
   而网,是一个让人可以忘却伤痛的最佳场所。尤其是象我这样一个自尊极强的人,不愿意在现实中表露自己的落寞。这里,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奇迹产生,让人留连忘返。
   最初的网路行走,我知道我是在刻意逃避着什么。
   最喜欢看的就是自己的心情随笔下那一篇篇真诚的回复,还有人气指数中鲜亮的红色数字。虚拟的网络中让我感受到了真实的自豪,现实生活中少有的赞扬与夸奖却在网络中频频光临,让我有一种在秋天里用大箩筐收获果实的成就感。
   众多的赞美声中,有一则留言着实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是写在看了我的一篇名为《痛》的帖子后的感受。
   “您的《痛》写得实在太感人了,我看过后觉得在你的帖子下回任何话都显得太轻,于是只好连点了十个好极了,给了二十分的评价。”
   这篇文章是地地道道的小女人心情,也是一时的心情之作,而文中的感受与痛楚却是实实在在的。
   留言中的认同感突然让我心生感谢,为着他能认真看完这种在别人眼里的酸文字的耐心以及在自己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毫不犹豫地点了他的名字,去查看他的有关资料。
   一看之下,印象加深了。
   他居然毕业于一座重点大学中文系,而且还略长我几岁,也算是同龄人了。
   在网中遇到的人很多很多,可同龄人屈指可数,而能在同一个城市中的就更是凤毛鳞角了。
   后来陆续也看见了他的文章。
   他的网名中有一个“竹”字,想起自己也曾用过一个“竹不留声”的网名,一下子产生了一种英雄所见般自我欣赏的喜悦心情。
   偶尔也回他的帖子。感慨他文中成熟的思想与平和的风范,还有一种释然的生活观,让人觉得平实中透着自然。
   已经记不得是怎样打过第一声招呼,又是怎样开始网上的交流的。但是不久后彼此已是对方QQ中的好友了。
   网路上再次相逢,聊天自然是很平常的事情。
   我依然在不时地写着自己的酸文字,写完后总是迫不及待地张贴到网上。
   我知道自己也避免不了女人的虚荣心与那种被常识被肯定后的喜悦感。虽然只是在网上,而我同样渴望看到自己的文章下热情的跟帖。
   而网下的我,也在自己有意识的锻炼中变得活泼开朗,令周围的同事很是佩服这份坚强。
   我常常告诫自己:“从不幸中抬起头来是人生最美的姿态之一”。我知道,真正能击垮自己的只有自己,真正能振救自己的同样也只能是自己。
   期间,工作忙碌而又繁杂,我从中体验到了一种充实与成就感。
   网路上的人,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大浪淘沙,能留下来的都已经放在朋友的位置上了。
   而他,是我比较敬重的兄长般的朋友。每次相遇,话语不多,但都能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关切。
   直到秋天的一个日子里。
   QQ上猛然收到了一句话:“你好,时间长了,总想在网上见到你,哪怕不说话,看到你在网上,也就放心了。”
   突然好生感动,为这份暖暖的关怀。
   其实我们已经好久没有遇见过了。
  
   二
  
   这次相遇,谈得比较深入。让我吃惊地是他说了一句“喜欢你”。这句话让我呆了足有一分钟,然后我慌乱地搪塞过去了。我知道自己是个比较认真的人,一直在理性地控制自己,坚决不让网恋之类的事发生。因为我知道那是小孩子们的游戏,而网络给我的只是一个充分放松自己的空间和场所。
   渐渐熟悉后,我们的言语随意起来,偶尔还会开点不大不小的玩笑,我也会说点出其不意的话,让严谨的他产生些许慌乱,而后笑骂我淘气。
   出乎我意料地,他突然提出了要见我,哪怕只是一面。
   见过好几个网友的我,其实对于网友见面并没有特别的恐惧,为此还写过一篇《见过网友》,贴到网上后得到过不少人的认同。
   而对于他的要求,却让我慎而又慎地思考着,不知该如何应承或是拒绝。
   可见面的一天还是不可避免地到来了,那是国庆节之后的一天,举国上下放长假的日子里。
   我黑色衣裙,应约去见了他。
   等在车站的他只是一个劲地在笑。面色白晰,面容和善。
   就近去了一个比较典雅的茶屋。那儿古色古香,有小桥流水的雅致。是我比较喜欢的一个好去处。
   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只是觉得有陌生感。
   彼此比照片上的样子要耐看些。
   第二次的约见,是我生日的那天,恰巧是双休日,他语气中略带点不容拒绝的霸气。
   交完当月的电话费,我踏进了他指定的一家茶屋。
   包厢的茶几上,有已经沏好的一壶茶和一瓶干红,还有两只静静的高脚杯。茶是他特意选的绿茶,女儿环,很纯洁的名字,茶的样子也很精致,和名字一样,是个小小的环形。
   从没有人为我的生日而精心设计过这样的浪漫。
   一直以来,我是个被遗忘的人。被别人遗忘的同时也被自己慢慢地遗忘着。而我,早已习惯了这份遗忘。
   当他微笑着端起酒杯说:“祝你生日快乐”时,我深深地被感动了。而那份独特的生日礼物和他的解释,一下子暴露了他的内心。天哪,我竟会有那样的魔力被他远远地关注着。
   突然间,心生惧意,我真的好怕,怕自己的跌落。
  
   三
  
   有过两次的见面后,再次的网络邂逅,言语便轻松了许多。
   我多次戏言,多么希望我们的相见是“见光死”啊!
   他总会认真地说:“不会的,绝对不会。”
   过上几天,总会有问候声通过电话传来。双休日,偶尔也会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非常轻松的。言语中流露的自然与放松仿佛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我们谈各自的过去,谈一些早已远去的人和事,也谈曾经很纯真的年代里特有的那些笑声。喜恶作剧的我常常在语言中带一些善意的戏谑,有自嘲也有无奈,而他常常会被我这种无心的脱口而出的戏言逗得大笑。
   有时候,我们真的象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年少时代。
   从他偶尔的眼神中,我看出了异样,但我知道,任何灿烂,都不能奢望。蓝蓝的天空下,能以清澈的双眸感受那份透明的睛朗,便已是心满意足了,白云的舒卷,也只是美丽的风景。
   日子依然不紧不慢,心情却舒展了许多。
   工作,照旧是纷乱而繁杂。
   他却说自己的工作效率提高了,成绩很大,是因为有我。我赶紧索要奖金,他笑着伸手拍了拍我的头。
   渐渐地,周围的朋友也知道了我身边有一位从网上走下的朋友。有一次,大家还一起共进了晚餐。
   我的身边其实有几位死党的。过些日子,大家总要约在一起聚聚,说笑一番,然后轻松地离去,各自忙着自己的奔波。而这些朋友的名字,在我们的交谈中,也早已频繁地光顾他多次了,一些开心的趣事常常让他捧腹。
   他的电话打得很频繁,虽然每次交谈得并不多,只有日常的几句问候语,我却满足于这种淡淡的关心。
   内心里,仿佛很踏实很踏实。
   而大多的时候,对于走得很近的这位朋友,也有点梦境般的虚幻感。毕竟,平静了好久的我,一下子无法适应这种被小心呵护的感觉。
   细心的他总是从细微处体现他的关爱。
   初次感受到这种无言的关心是在过马路时,独立性很强的我不管不顾地向前走,在刚过了一半时,走在左边的他赶了两步绕到我的右边,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出于一种保护的目的。虽然,对于独自走了好久的我来说早已有了一种自我保护意识,可还是从这种细小中生出了一丝感动,那一刻,一股暖流轻轻漫过心头。
   在后来的聊天中,我特意问过他。
   “你为什么在过马路走到一半时从我左边绕到右边?”
   “你说呢?”他狡黠的笑。
   “不会是为了保护我吧?”
   “那你说是为了什么?”
   我无言以对,我想,当然不会是为了锻炼身体而多走两步。
   在每次双休日,总有一天能接到他真诚的邀请电话。大多时候是请我喝茶,我要是能脱开身,总会按时赴约。在我内心里,从没有想过其他事情,包括他的家与我的未来。
   直到有一天,身边的好友开始提醒时,我才刻意地去想一想,而后在和他聊天的时候,把这种担忧当笑话讲给他。
   “我的朋友开始关注我们的交往了。”
   “是吗?她们怎么想?”
   “她们提醒我。”
   “为什么?”
   “当然是怕我上当受骗了。”
   “我会骗你吗?”
   “不会的,我无才无貌,没有骗的价值。”我以惯常的调侃口吻说着这些。
   “你认为她们的提醒有没有道理?”
   “当然,我相信,她们是为我好,而且,她们也了解我。”
   这几位朋友,是那种你走慢了怕你落伍而推着你前进,你走得太快又怕你慌不择路而拉住你的人,我总是为拥有这样的朋友而感到自豪。
  
  
   四
  
   又是一个周六。照例要在9:30送儿子去画画。
   早上太放松了赖床赖得太久。母亲破例没有火急火燎地摧叫,我以为时间还早,没想到慢悠悠起床后到厅里一看表却已经快9点了。赶忙叫儿子,起床、洗漱、吃早点,好在母亲已煮好了牛奶。一切收拾妥当后已经是9点25了,完了,今天肯定要迟到了。
   出门,没有车,只好往外走,走出小巷才能打上车。
   焦急地坐在赶往目的地的车里,儿子也紧张地询问:“妈妈,是不是要迟到?”“可能要迟到一会儿,不过,老师先检查作业,然后才上课,不要紧的。”我安慰着儿子。
   车因红灯停在十字路口,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他打来的。
   “早上好”
   “早上好,这么早打电话?”
   “在哪儿呢?”
   “在去送儿子画画的路上,今天有点晚了。”
   “哦,下午有没有时间,请你喝茶。”
   “应该有时间吧。”
   正巧下午儿子的父亲要来接他,他惯常是两到三个星期接儿子一次,周六接,周日送回。虽然协议中写的是一周探视一次,可不知何故,他自动延长了期限。
   每逢儿子被接的日子,我的内心总免不了要凄楚一番。我总是内疚,因为没有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而自责,在这一天里会格外地强烈。每每儿子被接走,我就无法呆在家里,所以总是找些事来做,逛街、上书店、偶尔去一下美容店。
   “那我下午再打电话给你吧。”
   “好吧。”我不用再发愁儿子被接走后自己该干什么了。这次我答应得十分心甘情愿。
   下午送走儿子不久,电话就来了。
   依然去了茶屋。
   天南海北地聊着。不知不觉中我谈起了工作中的烦心事。太简单的我有时确实无法应对一些被人为复杂化了的事情。
   他慢慢地安慰着,语气中满是关切。
   轻轻地,他隔桌伸手握了一下我的手,我往回缩了缩,却被他紧紧地攥住了。他移身坐在我旁边的位子上,顺势把我揽在怀里。慌乱中我推搡,却无力。
   “妹妹,让我抱抱你吧!”
   我实在拒绝不了被爱护啊。慢慢地,我将头靠到他厚实的臂腕里,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周围静极了,没有语言,也没有服务生的脚步。
   真想就这样一生一世靠下去。
   抬眼,望见他深切的目光,仿佛在探寻什么,赶紧低头。
   “不,不可以。”我转过头躲开他俯下的头。
   “原谅我。”我知我不能,不能接受超出界限的爱抚。
   其实,就这样,借一弯坚实的臂膀给我些许的温暖,我已知足。
   这次离别后,我突然对我们的相见产生了一丝恐惧。
   当晚,在网上,看到他的留言。
   他如实地剖析了自己当时拥我入怀的真实想法,他说:“握住你的手才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还说,他真的很欣赏我,常常忆起我说俏皮话时的神态与语气。
   但愿,不会有爱产生。
  
   五
  
   临近年关的前几天,我的工作时忙时闲。临时任务太多,有时候确实无法把握。
   这天暂时无事,办公室的同事在忙着各自的事情,而我不能离开。
   电话响了,还不到11点。
   “你好啊!”是他愉快的声音。
   “你好。”在无聊时很高兴接听电话。
   “在做什么呢?”
   “暂时无事,闲得发慌。”
   “那我中午请你吃饭如何?”
   “不行啊,时间不够的。”我轻松地打着呵呵。
   “那我打的,你报销,我来你那儿请你吃饭好不好?”
   “好啊,那你来吧。”开什么玩笑,这么远。同样的玩笑和同学、朋友们开过多少次了,没有一次能奏效的。毕竟,有30公里的路程,没有人愿意为了吃顿便餐而专门花不低的车费打的赶来。
   “到哪儿呀?”那边还在延续。
   “到公园吧。”这是一个随口说出的地点,虽然不是最近的方位。
   “那好,我上车了。” 嘟的一声,是挂机的声音。不会吧,还真来呀!这个玩笑开大了,这人也太不会开玩笑了。
   半小时后,电话又响。“我到了,你能不能出来?”
   “不行啊,我只能等到下班。你先找个地方坐一坐吧。”我随便推荐了一个快餐店。
   呵呵,果真老实呀,要不就是真的太无聊了。我这样想。
   当我走进那家快餐店时,他孤单地坐在那儿,人不多,店里显得十分冷清。
   “你还真来。”我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了,你以为我不敢来?”他依然笑咪咪地。
   既来之则吃之吧,随便点了两份面食,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开始等。
   突然觉得以后不敢和他随便戏言了,怕他太认真。
   吃完饭后,我要上班。他说自己随便上公园转转,然后回去。
   我仔细地告诉了他公交车的乘车路线。不赶时间,没有必要花几十元钱打车。
   下午上班,依然比较清闲。正当自己为这事觉得好笑时,电话又响。
   “我就在你办公楼下,准备回去了,能不能一块回去?”
   “不行啊,还得上班。”我不愿意开口请假。
   “不过我试一下能不能请上假。” 我突然记起要给儿子买生日礼物,原打算下班后再去买的。
   领导倒是很痛快地给了半天假。
   回去的路上,他提议先请我喝茶,到5:30时再去给儿子买礼物,他5:30也有事的。我扭不过他,只好同意。
   古典而又优美的音乐声缓缓飘来,我们依然要的是乌龙茶。
   这次的面对,话题一下子沉重起来了。他谈起了他的家和对家的责任。还有,要让我越过他往前走,不能因他的存在而成为一种阻挡。
   “我给不了你什么,可我真的很喜欢你。”他幽幽地说。我明白他言语中的言语,也明白他无言中的言语。记得他曾说过一句话:“如果我是自由身,一定要娶你。”
   “想得美,你想娶就娶啊。”我只当作戏言来回的。
   “不由你。”这是他的固执和自信。
   可我从没想过要嫁给他。婚姻曾让我太自信,也让我太失望,我是怕了,怕了婚姻的无常。
   “我从没想过未来,认识你这位兄长般的朋友,很是欣慰,谢谢你这些日子带给我的快乐。”
   “给你五年时间,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要是五年后你仍是这样,你再来找我。”
   “好的。”其实我已觉得这份情该画句号了。
   内心突然生痛生痛,仿佛被什么揪住一般,一下一下,撕裂般的痛楚感。从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
   走出幽暗的茶屋,脚步沉重,浑身无力。强打精神去商场给孩子买礼物。原打算顺便看看衣服的,要过年了,该换个好的心情才是。可是,实在是无力,只好惶惚的买了给儿子的礼物就回家了。
   儿子见到礼物自然是欢喜万分,看见儿子红扑扑的笑脸,我的精神也好多了。告诫自己,振作振作,不能让家人看出异样。
   其实,我很在意这份友情的,难道就这样失去了吗?
   不知他心情如何,无论如何,不能影响过年,快过年了,为何要无端地生这些烦恼事?实在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他,告诉他:“我没事,你放心,不要想太多,好好过年吧!”
  
   六
  
   大年初一,起床比较晚,收拾停当后,吃早饭。心情正如过年一样,懒懒的。父母在计划着下午带孩子上广场去玩,我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如此明媚的阳光,很适合外出走走的。
   电话响起了,音乐声极悦耳。
   “过年好。”预感是他的电话,果然不假。
   “过年好。”回话时我的声音也是喜悦的,过年嘛,没理由心情不好。
   随便说了几句便挂机。他在探寻我近几日的安排。这个年,我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和亲人呆在一起。忙碌的时候各自忙碌,谁也顾不上和家人的联络,过年了,多留点时间吧。
   初二是家中最热闹的一天,妹妹们全回来了,个个喜气洋洋,我这个大姐完全以主人的身份迎接她们。接过她们带给父母的礼物,嘴上还戏谑道:“哟,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礼物干嘛。”她们争相答道:“大过年的,怎么能空手来啊。”妹夫也故意顺着话题往下说,父母在一旁乐得直笑。孩子们已经准备好了收压岁钱的架式,单等大人落座行仪式呢。
   家中总是欢声笑语的。姊妹们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逗不完的乐。
   热闹过后,内心突然有一丝的孤寂。其实,如果没有发生生活的变故,我也是有一个和美的家啊。
   一下子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大年初一,看到孩子的孤单,想起自己的落寞,忍不住的嚎啕大哭,惹得母亲和妹妹也跟着落泪。“我想不通。”只记得自己反复地说这句话,最后三人抱头痛哭。那是我唯一的一次当着家人的面大哭,从那以后,我告诫自己一定要在快乐的日子里让家人看到快乐的样子。亲人,是真正关注你的幸福的人。
   初三,父母要回一趟老家。儿子又被接走了。家中,只留下我自己。我无聊的换着电视频道找文艺节目看。期间有朋友打来电话拜年,随意地聊几句挂机,接着还是看电视。因为这天碰巧是情人节,我不想打扰朋友们,或许他们都有安排的。
   他打来电话邀请,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整个下午就在轻松的聊天中度过。晚饭一起随便吃了点,到了该分手的时候,双方都有点依依不舍。
   后来,他提议,要请我去打保龄球或者去喝茶。我高兴地选择了去打保龄球。虽然玩保龄球早已过时了,而我却还不太会,只在开会的时候打过一次。
   有时候,我的玩兴与好奇心显得与年龄格格不入。
   我们去的比较早,人不是太多。
   换鞋,要茶,我跃跃欲试。好久了,没有这样的开心,我浑然忘记了一切。
   他沉稳而有把握地打着。我全然凭感觉,球出手后我也转身往回走,我不想亲眼目睹一次次滑道。我能打个8分,他就会走过来握握我的手给我鼓励,如果滑道了他也碰碰我的手给我打气。举手投足间我感觉到了悉心的呵护,我没有丝毫的压力,感觉十分轻松。我居然敢抢过他的球给他打一个滑道,不让得分,为的是不让他拉下我太多,他十分大度地笑了笑,就依了我。
   其实,我感觉到了,他只是想让我快乐。“我听你的”,他不止一次地这样说过。
   终于打累了,最后一局以我的胜利而告终。我知道是他故意让着我,而我也有意地耍赖,但我真的很开心。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牵着我的手,象大哥哥领着小妹妹那样,我很依恋这种被呵护的感觉。
   一个卖玫瑰花的女孩挡住了去路,我们不得不停下,在那女孩的笑语声中,他居然买了一枝,要送给我。
   心有一丝悸动,不可以啊。但还是嘻嘻哈哈地接了过来。“怎么不送三枝呀。”我嘴上还想调侃,可心里分明已经不平静了。
   走了几步,我把花还给他。“我才不好意思拿一枝玫瑰花走在大街上。”
   “这有什么,我替你拿。”他慷慨地接过说。我偷乐,估计他也是第一次握着玫瑰花走在大街上吧。
   他依然攥着我的手,走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漫步中,我忘了自己。
   到家门口了,我抽手,返身,说再见。
   他无言地将花举到我眼前,我无言地接过。挥挥手,快步离去。
   是夜,无眠。眼前总晃动着那枝鲜红的玫瑰花。
   情人节的一枝玫瑰花,是我今生收到的第一枝玫瑰花,我该把你如何放置?
  
   七
  
   晨起,心生恐惧。是离开的时候了。
   脑海里不停地飘过从前很喜欢的一首歌《让我默默离开》:
   把你留在路边,我无情地离开,关上我的车门,踩下脚底油门,就这样离开;抬头望见镜中,有你落寞神情,多么想回回头,多么想挥挥手,还是狠心离开。啊,绵绵不断的雨,昏暗不明的灯,犹如此刻心中纠结的留恋情怀,带走我心歉疚,减少你的负荷,一切让它过去,一切属于无奈,让我默默离开。
   心,开始一点一点轻松了。
   带着这样的心情和朋友们聚了聚,期间大家一会讲笑话,一会谈趣事,笑语声不断,借着酒劲的我们玩得不亦乐乎。
   过了11点,大家才依依不舍地道别,而且还不忘叮嘱下次的相聚。回家后,兴奋还在延续,不能入睡。
   于是打开电脑,去上网转转吧。
   QQ上他的头像在不停地闪动。
   “你好,这些日子我们的交往很愉快,但因家人产生了点误会,我们以后就免来往吧,保重。”这是他的留言。
   我一下子呆了,这是哪跟哪呀?怎么会这样,他的家人会怎么了?也许误会大了。
   “你好,很抱歉让你的家人产生了误会。朋友是应该给双方带来快乐的,如果因为友情而让一方产生了不愉快,那么这份友情就不该延续。好好善待家人吧,家才是唯一值得你精心呵护的地方。谢谢你这些日子带给我的快乐。”不加思索地留了言,就下线了。
   我已决定要离去了,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大喜过后往往是大悲,生活总会开这样的玩笑。
   后来又接到过他的电话,他在解释,说留言是迫不得已,是他妻子逼他留的。
   我的心情一下子很复杂,不知是什么把我推到一个这样尴尬的地步,其实我并没有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又偏偏会生出这样的无奈?
   后来的电话还在断断续续地打来,他大多是在谈自己的家人的反应,我觉得真是没有必要啊。
   可是,每每放下电话,又产生了深深的罪恶感。我其实是个原罪感极强的人,什么事情总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对,要不怎么会产生这样的结果呢?情绪一下子回到了两年前,当时的自己面对的可是真实的背叛啊。前夫全然不顾我的感受把一切合盘托出,把难题交给我,让我进退两难。最后我终于感动于他们的爱情而毅然做出了分手的决定。到现在,我仍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我完全理解他妻子的反应,这是一种女人的本能。
   看来,这样的朋友是无法继续的,也许人们说得对,异性间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友情,不是人不纯洁,而实在是社会太复杂。
   一段情,不管走得多深多远,如果已经有不愉快产生,那么就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不如就此放手,留下的会是最美好的印象。正如观赏盛开的鲜花而不必再回望它的凋零一样,脑海里留下的将会永远是那娇艳的美丽。
   而我明白,象我这样理性的女人并不多。但我不可能让别的女人再陷入到我曾经的悲苦中。虽然我知道本来没有多大的事,可他们,已经完完全全人为地扩大了事态。
   是要有一个了断的决心。
   过了几天,又有一个电话在邀约,我觉得还是当面说清的好。于是还是去赴了约。
   他说对不起我,我觉得不必做这样的解释,我能理解,因为那是我的曾经。人在失态的时候说什么或是做什么也许是不受大脑控制的。所以不必为了过去的一些事情而耿耿于怀。
   我提出了不再交往的请求。他说做不到。其实我知道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人们说得做不到,只是一时的感觉和不愿意去努力的借口而已。
   把一切交给时间,时间是良好的洗洁剂,用不了多久,就会风平浪静的。
   很明显地,那晚他喝多了酒。说了好多动情的话,我知道那只是醉话,是真是假都交给风吧。
   过几天,他要出差远行,我提前祝他一路平安。这真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可以让每个剧中人都有时间清醒清醒。
   我真的累了,卷入这样的情感游戏中,虽说不是自觉自愿的,可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疲倦。
   我目送他带着微醒的酒意离去。
  
   八
  
   突然间心里很不踏实,我知道他言语中的“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是在有酒壮胆的时候说的,而真正当天子发怒时,天下还会太平吗?
   我只是祈求平安无事,我不想因我的存在而伤害另一个人。
   自从那晚离去,就再也没有消息,会不会有什么事?有时候我真的恨自己的过分小心。
   我是在为他担心吗?再一次有这样的疑问时,我心不由得颤动了,不可以,不可以,你不可以牵挂他的。
   可是,还是想了解一下,也想提醒一下,让他在走之前一定要平息战争。
   于是,在网上发了一条消息:“今天好不好?我希望不会有不愉快发生。”我只是希望能得到一个让人放心的答复。
   过了一会,电话响起,是他的。
   “没事的,你放心。”
   “那就好。”
   那头还在兴致极高地说着一些准备出差之类的话,从语气中能判断出,情绪极佳,我想我可以放心了。
   中午,和两位好友一起吃的饭,回来的路上,我在设想,三个月以后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疲惫感时时袭来。整个春节,我都在一种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忽喜忽悲的情绪中飘荡,好象找不到平衡点和定力了。
   一直以为,自己的修炼已经初见成效了,没想到还是不堪一击。来自内心的和外界的打击都会让我不安。
   在网上,又看到他的一则留言,大意说的是,他向妻子保证,只要他一天还是她的丈夫,就绝不会再和我来往。他不想让她感觉到一种伤害。
   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觉得他是个过分认真的人。但是,在处理一些事情上,又缺少一些必要的艺术,因为真实有时候是一把双刃剑,伤人又伤已。
   终于彻底地清醒了,我庆幸,同时也有一份深深的失落。
   别了,我兄长般的朋友,我一定会尊重你的决定并配合好你的行动。
   “今天你要去远走,干了这杯酒。”脑海里突然飘起了田震深沉浓厚的歌声。我知道你一定听不到,但我一样地,一样地用歌声为你饯行。
   午后的天空,晴朗、澄明。微风中,你登机远行,我以想象的翅膀送你一程。当你飞行在洁净的高空中,厚厚的云层之上,有暖暖的春日,那儿应该是离网很近的地方。回到网络吧,那是一个让心无忧的地方,在那儿,可以任心尽情驰骋,让梦尽情飞翔。请你,再回到那个美丽的世界去吧,在那儿,我依然是静静的一弯吉水,任网风悠悠,波平依旧。
  
   (完)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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