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老了。
　　 我开始喜欢听别人的故事。或者，是因为自己不再有故事？
　　 周杰伦的歌，其实如果一直听一直听，也是可以听懂歌词的。“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一起看着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简单爱，多好。
　　 张说，“其实是因为她的手，你不知道，”他说，“她的手啊，又白又嫩又小，象小孩子的一样，可是比小孩子的长。”他说，“我给她买戒指，最小号的，戴在她大拇指上，还大了。”
　　 我在电话里呵呵的笑，说“你好可爱。”
　　 张说我总是会不放心的对他罗嗦。我叫他小哥哥，叫他老婆小嫂嫂，他们是初中同学。有很长一段时间想不通，他从上海财大毕业，那两年正是财经院校毕业生走俏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留上海的，他却回了老家，重庆的一个县城，直辖后现在是区了，离重庆市300多公里，一个普通的银行，现在还是普通的员工。问过他，是为了小嫂嫂吗，他说有一点吧。我也就说，也一样啊，一样的直辖嘛。
　　 那晚的电话里他说，“她有机会移民香港的，她叔叔在香港，读高中的时候。她跟我说了，我当时也没觉得什么的。第二天有同学跟她说我精神不好，她去我宿舍找我，等我到11点，没等到就回家了。后来她就没去。”
　　 张说要送我礼物。我说干吗，是补送的生日礼物？他说怎么会，如果是补的，在忘了的第二天就补了。我呵呵笑，说那是情人节礼物？他哈哈笑，说随你怎么想吧。过两天他说已经寄来了，要我猜是什么。我说是通常男孩会送给女孩的礼物吗？他说不知道，他以前没送过女孩礼物的。我说那你追小嫂嫂也太容易了点吧。
　　 其实张以前就说过的。我只记得他说高考前的一天他们散步，他第一次用手搂了她的肩。“后来她跟我说起，说当时她吓了一跳。”建说。
　　 “我在上海读书，她们家人觉得不放心的，她姐姐跟她谈，让她认真的考虑，她只说了一句话，‘无论怎样，我会等到他毕业'……喂？”张说，“你在听吗？”“在的，”我说，“我在听的。真好。”
　　 一直喜欢周华健的歌，现在，在听《一起吃苦的幸福》。妈妈吃饭的时候换椅子，爸爸正好把它拖开，妈就摔在地上了。妈妈坐在地上起不来，嘴里骂着爸爸拖椅子也不讲一声。爸就在他身后。我静静的看着他。他一直没有伸手去拉妈妈。5分钟以后，我走过去扶了妈妈起来，觉得自己很残忍。
　　 一年以前，妈妈心脏病住院，是老爸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有篇文章里一个男人说，如果我老婆需要换肾，我会毫不犹豫的换给她，可是，我不爱她。
　　 早上醒来，我发短信给张，“可以有一份一直坚持的爱，真好。”
　　 坐公车上班，依然很挤。人群里看过去那女孩年轻而干净的脸，并不漂亮，微转了身，看着后坐的男孩，一样的年轻干净，打着手势，在喧闹的车厢里安静的微笑。我知道那些手语，不是“我爱你”。车窗的风，有初夏的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