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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处女

柳颜
2004-05-13 01:18   收藏:1 回复:4 点击:1491

    电梯门开了,我从那个一直给我恐惧感的狭小空间里走了出来,我每天几乎就要进出这类会上下的盒子,从恐惧开始到恐惧结束。渐渐地,我迷恋上了这种心情,因为只有窒息和上下时的冲动才能让我真切体会到我依然活着。
  
  走过大堂,余光瞥见大堂的服务员那些略带鄙夷的眼神和我进来时是一样的。我嘴角微微上扬,多么正常的眼神,多么正常的反应。像我这样一个以自己肉体换取金钱的女人还能奢侈别人用怎样的态度对待自己呢?!纯洁是什么?从我十七岁那年,我便不再知晓。
  
  午夜昏迷的灯光洒在寂静的街道上,浑浑噩噩得走着走着。
  
  二点,结束了今天最后一笔生意,包里塞着刚才那个男人支付的几百元人民币,我知道自己是廉价的,身体每一个部位都是肮脏的,是永远都洗净不了的,我宁愿让这些污垢残留我身,让其发霉,发酵,时刻告之自己,我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这样的夜晚,除了酒吧,还有个地方是灯火通明,同时也乌烟瘴气的,那就是网吧。
  
  找了间这样的场所,便钻了进去,只听见敲击键盘的声音和人发出的沉重的呼吸声,原来打字也会让人兴奋和激动。
  
  我开始用另一个身影存活。
  
  一个被名字挤满的聊天室里,屏幕上几乎布满了一个人用血红色的字体打的一句话:“谁要我?”那人的名字是:处女。
  许多人以不同的方式呼应,却始终没有一个得到“处女”的回答,不断重复。局面有些凌乱,“处女”不时得被踢下,被唾骂。但这个人执著着那句:“谁要我?”像是被宠坏的孩子不停地在要糖果,更像欲求不满的女人向男人索求着快慰的激情。
  
  “我要你,如果你不是处女的话。”我愕然地对着“处女”打上这行字。屏幕上的渴求停止了。
  
  “?”一个钓钩加一滴血组成了一个问号,猩红得像拖着长长的尾巴,无法乞求到结果的问号,是“处女”的回答。
  
  “处女的血是种诅咒,沾染上了就将一辈子疼痛。”
  
  “我是,你要我吗?”“处女”的问答需要正确的回答。我的兴致被突然得挑了起来,一股冲动连带着浓烈的血液涌向下体。
  
  “或者说你要我吗?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我是付费的...”
  
  “我给!”
  
  
  ......
  
  
  
  凌晨三点,行人稀疏的马路,无人走动的街道。这一刻是人间与地狱的触点。不会有人停步对另一个人说:“你好!”因为或许另一个人是鬼。
  
  
  一,二,三。某条街的第三根路灯下,我慢慢靠近,靠近...
  
  
  “你好!”我停步,对眼前那个人说了一句“你好”。
  她。对!是一个她。一袭白色连衣裙,,双手拎着一只小巧的白色手提包,黑色缎子般的长发垂落在胸前,如月下的柳条,婀娜而多情,眼睛很大,却似乎看不见瞳孔。还有,就是她那双没有穿鞋的脚。
  
  一个完全可以用“处女”来形容的女孩,使人产生去呵护的欲望,却可以因为她的那双眼而停止一切行动和思考。
  
  她那对看不见瞳孔的眼眸中我看见了女孩不该有的绝望和对将要发生的事无任何所谓的神情。
  
  我上前挽起她的手。就这样,她随着我去了一家旅馆,一家简陋的旅馆。
  
  
  214房间的门在我身后关上了。
  
  她静静地往里走,一缕青烟般地漂浮,始终拽着那只手提包。
  
  “他和我进得也是214房间。”这是我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如此空旷,如远处传来。
  “嘻”。她异常恐怖的笑了声。
  
  “你是处女!你需要!”我的语气是肯定而不是询问。
  “你是女人!我需要!嘻嘻!”又是这样的笑声,很凛冽。但我喜欢。
  
  
  她笔直走到床前,缓缓得侧卧着背对我躺下了。
  我跪坐在床边,左手轻轻地从她右手的手背处往上抚摩。好凉,瞬间使我全身感到寒意。
  
  “我们是同性......”移动手掌的同时我开口说话。
  她躺平了身,转过脸微微得笑着。语言显得多余,于是只有动作蔓延。
  
  
  除去她身上如皮肤的白裙,一具冰晶的躯体展现在我眼前,她没有穿内衣。
  我的手掌控着全局,幽雅而缓慢,平稳且热烈。
  始终,她就这么用没有焦距,没有瞳孔的眼睛看着我,微笑着,感觉没有呼吸,没有起伏。慢慢地,我走到了最后的一步,手在渴求进入的时候她开口了
  
  “他不相信我!他事后的眼神告诉我,他不相信我!”我没有停止手的动作,进入夹缝以后,我没有碰触到那片叫做纯洁的薄膜。
  
  “我没有那层东西...”在她的言语带动下,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连串的画面,像是陈旧的影片在放映机里转动,没有音色的配合,只有黑白的交融。
  
  
  一个女孩在奔跑,如那些想逃离日本人追杀的中国人,前面没有出路,却依然被意念控制着,疯狂地,狂野地,逃,对!是在逃!但她幼弱的步伐怎能战胜恶狼的追击。她,跌倒在泥泞潮湿的草丛里,草高过了女孩的头,埋没了女孩的双眼。七八只恶心的手撕裂她单薄的衣衫,扯断了她嫩黄的头发,女孩的挣扎就像是脱水的鱼,呐喊的表情,张大的嘴,我听不见。他们在淫笑,我却听见了,刮过的风也带着这种笑声吞噬着我听不见的声音遍布了整个旷野。女孩放弃挣扎,却保持着那张痛苦的面孔,眼里的瞳孔慢慢消失...
  
  “那年我十二岁...”还是在她的话语里,影片开始变得模糊,我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事物,是她那双对眼球和阴暗的微笑。
  
  
  黑白电影似乎在这里卡壳了,机器发出滋滋的声响,震破了我的耳膜,感觉有种粘稠的液体从耳朵里流出。
  
  
  我的手在她体内呈静止状态,她却将自己缓慢地抽离我,抓起床底的白色小包,从中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英挺的男子,有着使人心醉的气质,笑得让人心碎。她的眼盯着手中的照片,嘴唇伴随着笑容又开始优美的运动。
  
  “他是我唯一愿意被碰触的男人,他唯一的问题是:‘你是处女吗?’”她没有笑声的笑脸更加放肆,“我回答:‘我是!’我的确是!”说完她看着我,悠远的神情,好美。照片上的面孔在她手中开始扭曲变形。
  “最后他还是相信了,因为流血了。嘻~嘻嘻~~嘻嘻嘻 ~~ ~~ ~~ ~~ ~~”
  
  ......
  
  隐约看见她打开包,一道暗光划过,美丽的弧线在空气中定格。而我在她的笑声中睡去了。
  
  ......
  
  
  冰凉的地板上,我看见一个男人在亲吻一个女孩的肌肤,天花板回音起男人淳厚的嗓音和凝重的呼吸声:“别怕,小颜。我爱你...我会好好疼你的...把你给我...乖...”女孩害怕,颤抖,瑟缩。她从顺从到挣扎,她以为她的反抗会得到允许,会得到更温馨的拥抱。她错了!这个错误毁了她!我看见男人迷离的眼神变得凶残可憎,同时也看清女孩,她有一张我十七岁时的脸。
  
  
  我翻动着眼皮,凝视着墙壁上某个黑点许久许久。
  
  天泛了白光,天亮了。身边的女孩背对着我睡得很熟。于是,我起身,走进浴室,踏入浴缸里,旋转手把,冷冽的清水从莲蓬里洒下来,包围着我整个身体。我双手交织环绕着自己,跪坐了下来。方才的那个情景强烈得冲击着我的视网膜,我以为我再不会做这个梦,原来它并没有被我丢弃,原来它始终像杂草一样不断吸食我的灵魂,我的思想。
  
  
  我听到有个声音,像是电台的主持在播报。出了浴室,原来电视开了。朝床上望去,她还是先前那个睡姿,丝毫不象醒过的样子。刹那,有个怪异的念头闪过。
  
  
  “现在播报新闻:今日早晨本市某家招待所的清洁人员在其所214房间里发现一具男尸,据验尸结果表明。男性,二十五至三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八一,身前有过性行为,死因是腹部被利器所伤,流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半夜至今日凌晨。有知情着请立即与警方联系,联系电话********”
  
  电视里随着女主持的话音落下,出现了一张大幅的那名男性的死亡时的照片,我以极慢的速度低下头去俯视我脚前的那张照片里扭曲的脸。
  
  
  同一个人!!!
  
  
  我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在床上那个背对着我的始终没有丝毫动静的人。我抬起右脚再落下,然后是左脚,她的正面因我的移动开始显露。
  
  
  床另外一边的地上,白色的手提包弃置一角,黄色的地毯上一把水果刀异常安静地沉淀在一片猩红的液体里,以及被印染了的几张百元纸币.“嘀~”又一滴,液体泛溅出点滴在百元纸币表面活跃。源头就是垂挂在床沿边上的那只手腕.....
  
原创[文.浮 世]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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