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没有读者的文章，贴上去只能安慰自己。或许我曾经也有祭奠。）
　　 谨以此文献给一段还未诞生即被埋葬的感情——题记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我的确很认真地在走着自己的路，小心谨慎。以前还呆在老家时常听那些坐在村头的老人讲古。很多事都发生在风急天高的夜里。过程是血腥惨酷的，也就听得毛骨悚然。农村的夜晚是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特别是那些没有星光的冬夜，冷风呼啦呼啦地吹，颇有风高夜黑的味道，也真怕遇上个杀人放火的主。走路也就小心了，往旁瞄一眼也会吓个心嘭嘭跳，就不用说回头张望了。
　　现在在城里没有了黑灯瞎火的夜晚。但走路的习惯却没改变，也只好自嘲为顽固守旧，食古不化了。
　　我走路是认真的，走的也是自己的路吧。至于让别人去说吧这种道行却始终修行不了，一两人聒噪聒噪或许还能不屑一顾;三四人唠叨唠叨就不行了，只好打脱牙和血吞，认了。
　　就拿这事来说吧。我是有点落拓，但自认还不会邋遢;不会说些哄女孩子的话，但也不会横眉冷对。只是偏有那么多的人硬说我粗鲁不文。我也只好认了，扛着粗鲁的大招牌我行我素，简直把它当作畅行无阻的通行证。
　　粗鲁也罢，文雅也罢，细心地回味，总还是有些事沾上了诗意的味道，颇有花前月下的朦胧。
　　(一)缘起
　　大学真是个奇妙的转折点。
　　我想，大学的伟大就在于把许多不可以的东西一瞬间变成了理所当然，以前的不务正业现在则叫做能力。
　　高三是种什么样的生活，经历过的人都深有体会。那才是真正的清贫，日子就像一盘没有放油的青菜，一吃就是365天嘴里淡出个鸟，更可悲的是，所有的知觉都褪化了。双子星被炸了，咋呼声:哇，美国也有人敢惹?! 应者却廖廖。阿富汗战争爆发，眉也不抬。随后美伊战争打响了，事不关己。我们就这样枯燥麻木地活着，如同一群被卡住脖子的鸭子，连挣扎的力气也没了。
　　解放战争在一夜之间全面胜利:上大学了。笼子打开了，绳子解开了，我们这群久在樊笼里的鸟儿终得自由展翅。背后，还有一群人唯恐你飞不高，因此，他们拼命地叫嚣着:快飞，快飞。得此大好时机，游击战终于打成了地面战。任何的不务正业而今都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故此，我们理直气壮，恋爱也提上了议程。
　　对我来说，恋爱可有可无，至少在我没有那咱心情时那是种奢侈品。但是，不忍辜负父老乡亲的殷切期望，也经不起朋友的再三刺激与怂勇。我早就说过了，我虽然走着自己的路，却达不到让他人去说的境界。
　　于是，我决定赶马上阵，搭上恋爱这趟车。
　　(二)猎艳
　　根据多年的经验及先贤的循循教导，确立正确的目标就是成功的一半。我自然要找一个正确的目标。
　　在脑中把认识的女孩盘算了一遍，甚感失望。与自己有交情的也就那么几个，这或许就是家里多处教导的可喜成绩吧。只是这次为何法外开恩，全家上下，旁亲左邻一律支持我恋爱。精神的鼓励物质的许诺多得令我如坠雾里，简直是一步登天，上了天堂。
　　女孩就那么几个，想找个合适的还真费思量。一两个已是哥们了，好得炉膛里有火也爬进去，自然找不到恋爱时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而还有两个早就骑着白马趾高气扬了，看着她们幸福满面甜蜜的样子，我的勇气不堪一击地崩溃了，横刀夺爱的壮举自然付之东流。
　　人选一一枪毙了，我也万分为难，没想到厮混了这第多个，辗转了多个地方，竟没有认识个可以来当女朋友的人，说来也是辛酸与悲哀。
　　可是，总不能叫我在大街上随意瞅一个，就找个借口接近人家吧。虽然报纸上常有这类的传说，但我深刻地体会到尽信书不如无书的真谛。
　　以前看那种章回小说时，情节总是千金小姐把绣球抛给了穷书生。于是，我心潮萌动，盼望着凭几分的酸气捡个绣花球。我走在街上时，暗地里总是在祈祷哪个绣花球抛到了身上。绣花球倒真的是盼到了，而且是特大的。至于抛者的心意与绣花球的质量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那么一大包垃圾砸到头上，溅得满身都是，还有几条小小的虫子不甘寂寞地蠕动。我想，隔夜饭肯定是留不住的。最后一星希冀的火种也该熄灭了吧？！
　　事实上，天上是不会掉下馅饼的。即使有，也不会落到我这种衰人的头上。要不，就是那些硬胜石头的，砸得我眼冒金星，晕厥在地，就此跟阎当兄弟。
　　书上说的故事都是哄人的，就像我们决不可能从悬崖上掉下去还能真的大难不死，还有一大堆奇珍异宝武功秘籍等着你。吃了，练了，就可以武功盖世，纵横江湖，无往不利。
　　看来，为了爱情我不得不当回“猎狗”了。
　　好在福州的同学挺多的，散见于各个学校。我正好借探望兄弟之名行猎艳之实，兼且蹭几顿白食。奔走数月，虚名与蹭饭都如愿与偿了，猎艳的大事却未能实现，往来的车费又费了不少银两，令我大为刁火。看来，这种像无头苍蝇般乱转，吃力不讨好的事不可多做。
　　我为了这区区一枝“芳草”茶不思，饭不食，夜夜寤寐思之时，事情总算有了一线转机。
　　那天，一个同学千里迢迢到福州来。我自然要略尽地主之谊啦。陪她在榕城畅玩几日后。我那颗寂寞的心再次跳动，如此的可人儿，我当为何会偏偏把她忘了呢？
　　不过，我还真的有点胆怯。凭我这朝不保夕的瘦猴样，拿什么去作承诺呢？一个在名牌大学里风姿绰约的公主，岂是我这灰不溜秋的马儿的主：癞蛤蟆蹦得再高，也够不着天鹅的尾巴。
　　便俗语说：“好女怕缠，好汉怕赖”、“鲜花偏插在牛粪上”。搞不好，我就是那匹幸运的黑马。宜将乘勇追穷寇，我正该乘陪她畅游福州这一机会奋勇进取。何况，高中时她就跟我关系不错的呀！
　　（三）谋定
　　目标确立了，自然该制定实现的方案的啊。正确目标加上完美的策划就等于走到了成功的门口了。
　　本来，打电话是一个挺好的增进感情的方法。可是，电信公司太过于坑人了，一分钟三毛钱的话费让我这个穷书生打得心惊肉跳的。何况，虽说几个好友围炉醅酒时，我能挥斥方猷激扬文字，但若叫我去跟一个女孩子说贴心的话，实在是难为了我啦。
　　我是不会哄女孩子的，我不会舌头尖打着旋儿，嘴上抹着蜜这种高超的技巧。说出来的话总是干巴巴、生涩涩的。自然，打电话实在不适合于我，只好束之高阁。
　　我在私心底下总认为现代的通信破坏了书信往来那种古典的诗意。你看，电话或者E-mail怎及得上彩笺尺素来得温磬呢？所以，仗着自己还有那一丁点儿的文采，我当然要选写信这种温柔的方式了，这可是温柔的一剑。
　　至于怎样把信写得措词平稳，态度自然还真让我费心费力啊。几经易稿之后，我总算克制自己情感的激动，写了那么一封不关风月的信来。我不知听谁说过对女孩子要委婉，要有耐性。现在，为了爱情，姑且忍忍自己的性子。信投出去了，等待的滋味却分外难熬。我神经如绷紧的弦，我的心田已大旱龟裂了。总算，雨来得及时，解救我于水深火热。若回信了，密密麻麻的写了四大张。我不由欣喜若狂，马不停蹄地与之往来几封信，把她的一切了解个七八，天南海北地扯了一通后，总算捎上了那句“你还好吗，我很认真地想着你”有点暧昧的话。
　　趁热打铁吧！
　　那晚，我连夜赶了另一封信，自己那点小算盘也含蓄地蒙上了。我想以她的兰心蕙质该会洞知我的心意吧。
　　若：
　　此刻你该已在梦中了吧！
　　我在夜灯下想着自己或明或暗的往事，不禁有了感伤。这或许是因为大学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美好，反而过分的空寂吧。独处异乡，在这种寂静的夜里难免会有失落与彷徨。只是不知，你是否如我这般，
　　烟花固然绚烂，却转瞬即逝。生活也大抵如此吧。美好的东西若不伸手挽住，也会稍纵即逝。
　　暑假在家里时，满院的蔷薇开得热热闹闹，若有若无的清香袅袅娜娜。总认为反正开在自家的院子里，随时可以欣赏。没料到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把满院的芳华打得支离破碎，七零八落。那时，我面对着雨后的惨象，就想：生活中还有多少我未能欣赏呵护的蔷薇呢？
　　我想，我是寻找荆棘的鸟儿，为了一时的无悔，我愿献上我最婉转的歌喉与火热的赤血。其实，若有一根立足的枝头，有一方歌唱的天空，寻找的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曲高和寡吧，谁来听取我的哼唱。
　　来
　　信是寄出去了，审判的权力却在别人的手上。
　　也许爱神真的是个贪玩的孩子，足足逗弄得我心急火燎焦头烂额才姗姗地走入心房。
　　(四)遇警
　　恋爱中的人儿是幸福的。晚上抱着被子乐滋滋地想，把信里温柔的话再温几遍，心里美个冒泡，就那么傻乎乎地笑。
　　恋爱了，自然要有所作为。
　　颓废是要不得的，总不能再双手插在口袋低着头四处闲逛，让人以为我还是那个孤魂野鬼哩。昔日的“鸟窝”也得逐渐向蚂蚁也爬不上的程度靠拢，衣服总算有点儿笔挺的样子。舍友都咋咋：“呵，这家伙近来干啥了，一副盛气凌人的刁样。”
　　日子似乎越发地甜蜜，只是心中总有个疙瘩。似乎还在抗拒着什么的。我想，也许是两人不在同一城市的原因吧，才总有种疏忽感。好在光阴如梭，转眼寒假在祈盼中到来了。
　　本来我是打算到若的学校接她的。不过她说不用了，我也就没多说什么，先行回去了。
　　两天后，若也回来了。
　　我打电话给她，听得出她有些疲倦。她有点抱怨地说：“我提的箱子好重啊，车里人又多的要死，把我累得够呛的呀！”我听了觉得挺愧疚与后悔的，想安慰她，却不知如何开口。我向来是不会哄人的，没说出“我不是要去接你的嘛，你为何说不用”这样伤人的话来已属万幸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我再也找不到话说，就说，你累了先去休息吧，我明天过去看你。
　　若的家在城里，而我家在一个边远的小镇，到城里还有一段路程。所以，第二天我起了个特早，赶到她家时，若还在赖床，看着她慵懒的神态，颇有海棠春睡的韵味。我感到幸福就像藤蔓一样攀上了心头。我想拥抱她一下，却始终鼓不起勇气。
　　这时已是过年的光景了。街上卖春联的摆得满堂堂，随意望去，春联儿，红灯笼，吉祥物，红红火火的，在风中写意地招摇着。耳里听着街上行人开怀的笑语和身旁玉人的香浓软语，整颗心就像是在炖罐里焖着，火烫火烫的，舒服得我筋骨都酥软了。
　　我曾说过，这座小城如果还能让我怀念，那可能就是这里的人很容易快乐。即使今年，口袋里的钱被“六合彩”榨得差不多了，又正逢上几十年难遇的大旱，可谓是雪上加霜。但是，新年一到，人们还是展开了眉头，轻松地笑。这种简单让我长久以来痴痴地感动着。只是，小城的冬天真正显出威力了，寒流又恰好南下，透骨的风吹彻了多情的人。鼻涕不争气地流出，令我很不舒服。
　　陪着若南街上北街下地逛了一大圈。若倒是兴趣盎然，我却觉得很不带劲。在这所小城里呆了十，早就对它的拘郁烦透了。街还是那么几条街，店也还是那么几家店。人倒是一茬茬地老了，走了，又一茬茬地长大，顶上。只是，很多都是陌生的面孔了。
　　几天后，春节真的来到了。三十那天，本想叫若晚上一起去放烟火，但想到她的家里肯定不会允许，也就作罢了。
　　那晚，我坐在屋顶看烟火。
　　烟花啾啾地飞上空，嘣地绽开，一蓬蓬地开在夜空，是今夜最美的风景。我倏地觉得很忧伤。烟花固然美丽，灿若流星。然而，它的命运也如流星，稍纵即逝。再灿烂的烟花，一瞬间之后都化为灰烬。晨起时，看见纸屑儿满地，一片狼籍，心也乱了。
　　我拨了个电话给若。她听到了烟火的声音很兴奋（城里不许放烟火），一直埋怨我为何不叫她，旋即又雀悦地说明天要出来放烟火。
　　第二天晌午过后，若才来。我茶还未泡好，若就说，去爬山吧。
　　离我家不远就是梁山。梁山上有一个很大的水泊。其实这个水泊是内外两泊相连而成的，风景倒是挺好的。上梁山可以走一条平坦的山道。不过，大多数人都喜欢去爬那据说有一千二百零二层的台阶，特别是情侣。走这条路，可以让你的绅士风度好好表现一番，怜香惜玉就在今朝。所以，对于若的提议，我自是万分赞成。
　　我俩站在千层台阶前，我突然明白了为何心底会有个疙瘩，还想抗拒着。潜藏在心底的影子倏地汹涌而出，占据了我的脑海，占据了我的全部。很多年前，我曾和另一个人来此爬过这台阶。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无法遗忘？为何我跟哪个女孩在一起时，这影子就会萦绕在我的心头的呢？或许这是我少年时的最美的回忆？才让我如此久久无法忘怀？
　　我特忧伤。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可是，谁是我心头最大的眷恋呢，我还未曾爱过的呀？
　　我一言不发，扑哧扑哧地往上赶，忘了来此的初衷。倒是若兴趣很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我以为，爬这山会很轻松。但是，我想错了。几年的蛰伏后，我不仅人不如从前，体力也大大不如了。走了一半的路，我就觉得整个胸腔就像残破的风筒，进的气还不如漏的气来得多。反观若，脸蛋红扑扑的，气脉悠长。看来，我想借爬台阶逞一下英雄的愿望搁浅了。反而要上演一幕狗熊被美所救的闹剧了。
　　爬到尽头，我一屁股坐下，脚趾头都懒得动，更不用说去为若擦把汗，说几句体己的话。昨夜酝酿的徐志摩的诗自然也无法说出口。
　　我心平添了一块肉
　　看白云在天际飞
　　听雀儿在枝上啼
　　忍不住感恩的热泪
　　我喊一声天，我从此知足
　　再也不想望高远的天国
　　我的心如潮信的海在涌动，无尽地哀伤……
　　从山上俯瞰，下面本是一片平原，景象极其开阔的。然而，今天没有太阳，雾灰蒙蒙地遮住了一切，也像是蒙住了心，闷得很。汗渐干了，我随若站起，朝拐角的水泊走去。
　　山顶的风很烈，吹在头上，冷冷地疼，如针在扎。我的头脑一片空白。若在旁不知说着什么，我都没听进去，只好胡应着。
　　由于干旱的缘故，水泊矮了一大唇。不过，打水漂还是合适的。也许今日情绪不佳吧，本是拿手的打水漂也大失水。先前还夸下海口要教若打水漂，现在自然被她狠狠地哂笑了一番。
　　我觉得不带劲，就叫若下去吧。
　　若说，来，再从那台阶下去没意思，我们从这泄洪口下去吧。你看，下边的石头刻着好多字啊，我们也下去刻几个吧。
　　我装作要找凿刻石子，走到了一方巨石下。看着那几个被流水冲刷得若有若无的字，依稀可辨出是“天长地久”。我的心一颤，鼻头酸酸的。手忍不住抚摸上去。七年了，很多东西都可以忘却了，当年凿得那么深的字现在也模糊了，但为何心中的痕迹总无法淡去呢？
　　若在背后叫我。我不自然地转过身，就若笑了笑，陪她在石头上刻字。还没刻完一个字，若就说，不刻了，刻得再深也抵不过流水的侵蚀。
　　我和若一路从泄洪口攀下。有段非常难走，好在我爬山爬惯了，半扶半抱地把若搀了过去。我上山时想抱一抱若的想法实现了，但我却感觉不到欢愉。
　　原先若是说好今晚要一起放烟火的。但是，下山后。若却急匆匆地说要走了。我以为她里不同意她太晚回家，也就没多做挽留。
　　后来的日子，我几次打电话给若都没打到她的人。昔日的同学又时常来访也就找不出时间到城里去看个究竟。再后来，我就回到了学校，而若还要在家里呆上半个月。
　　（五）困乏
　　事在人为。我们的老祖宗是豁达的，总是教导我们要相信自己。不过蜀道之难横亘于前时，照样穷途哭路歧，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喟叹：事与愿违。
　　钱是英雄胆，名当壮士心。没有钱，英雄也成了狗熊，被那区区一文钱难倒。想当年，韩信寄食，秦琼卖马，宋太祖盘龙棍一横当了挑夫，还不都是铜板惹的？英雄尚且如此，何况我这个三尺布衣，一介穷酸，哪能不焦头烂额？
　　常常都只是我在一厢情愿。但是，时代在进步。在今日，你如何再猖狷呢？洋腔儿满天飞的时代里，你如何再抑扬顿挫地之乎者也？
　　荷包是瘪瘪的，肚肠是辘辘的，脑袋是空空的，我拿什么去给我的爱人？在这心慌慌意惶惶的学生时代，什么能够仗恃？酸气怎么及得上铜臭畅行。我不仅神容面黄肌瘦，心理也被一个“贪”字耍得面黄肌瘦。
　　本来，我答应回去时带一盒巧克力给若。我也总算认识了“德芙”的贵重，小小的一板，纹银56.8两，一个高得让我胆怯的价码。像我这样的穷酸，在一本好书前还要小心谨慎地盘算袋里的孔方兄，如何经得起这种高贵的浪漫。所以，我两手空空地去若的家，打哈哈地搪塞了若的嗔怪。
　　坐在若家里那近百坪的客厅，方知钞票之大我之渺小，被淹没是必然的。在若的母亲挑剔的目光中我愈显卑怯。人家不是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嘛，我为何还如坐针毡呢？
　　“马瘦毛长，人穷志短”。这其间的尴尬我想我还是了解的。长毛马的委屈，我也是有体会的。人么，就是那个人，还要恢宏又不失之于度，实在煞费苦心。物质空乏了，底气难免不足。嘴一硬，就显得骄横。正如闽南话说的：“死鸭硬嘴巴”。要么，卑卑怯怯的，活像个童养媳。分寸的把握，即使最优秀的工匠也为难啊。在若的家里，我嗫嗫嚅嚅的，虽在严冬十二月里，还是出了一身汗。我实在该怎样去面对若的母亲的挑剔。
　　陪若逛街时，我也想买件礼物给她。但若出入都是什么精品屋名牌店。我那几张捏得汗津津的票子还不够零头。你说，我能怎么办。既然这样，铁公鸡也得当了。其实，一毛不拔有时也是无可奈何的。
　　想想，也觉得伤心。很多事，并不是不想做，而是没有勇气，包括经营一场感情。我可以付出我的真心，却经不起高昂的浪漫。何况，有几人明了我的难处呢？转眼，2004年的情人节又到了，你叫我如何向？
　　（六）兵败
　　来了学校后，又给若打了几通电话，都没找到人。当时，我也没放在心上，以为这小妮子贪玩不在家。我很快就投入与舍友重逢的庆祝中去。
　　世事总难意料。2月15日，我从宿醉中惊醒，两眼发涩，心头堵得发慌。我明晓，一切都结束了。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昨晚，我终于又和若联系上了。若打电话给我。她说，来，你没去接我，我当时真的很生气，但最终还是原谅了你。可是你为何不能哄哄我呢，那天去爬山，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但你根本就心不在焉。我问你爱我吗，你居然说不知道。来，你太漫不经心了。只要你说声爱我，我一定跟你在一起，但你没有。现在我想放弃了，我很累了。
　　我似乎听到电话那头压抑的抽泣声。我似乎也会流泪，但最终没有。我硬是把一颗颗滚烫的泪咽进心底，灸得我的心很痛很痛。若，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爱你，但我不敢说出口。我现在没有能力去拥有这份爱，我很怕我会辜负了它。
　　心底还是有个阴影的，使我不能尽心尽力。如果不是这样，我相信我会年少痴狂一回，什么都不去在意，只在乎那现时的拥有，如流星如烟火，寻求一刹那的辉煌。但我深深地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在见识流星与烟火那悲痛的结局，就再也无法接受。我不可能学鱼与飞鸟的爱情，为了给对方浪漫而放弃一切。
　　我挂断了电话，出了宿舍。
　　今夜是情人夜。我走在福州的街头，看着情侣一对对地从身边走过，走进夜的深处。叫卖玫瑰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掏钱买了生平第一朵玫瑰，却只能把它送给了闽江。我冲进网吧，想找几个同学解解闷。但只收到了许多情人节快乐的留言。给一个朋友打了几次手机也都没有打通。
　　其实，在福州这所阴冷的城市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抗争。
　　落寞地彷徨着。
　　灯光懒懒地打在小泥路面上，昏黄、冰冷。远处，有人在放张雨声的《还是朋友》。“还是朋友”，轻叹一声，仰脖，半瓶酒入了喉咙，禁不住弯下腰在街角呕吐，像堆垃圾。
　　（七）结语
　　爱情之花还未开放就枯萎了。我却意外地被提拔当了个小官。或许，上帝是仁慈的，不忍心让我一蹶不振，故意找些事让我做。
　　我真的觉悟到自己的无力。所有的萌动都覆上了尘埃，却成不了古董。我之所以还勇敢地用文字去描绘，或许只是为了构建自己吧，留住那个在岁月里徜徉的影子吧。然而，甚嚣尘上的，是哪匹白马奔驰而过？说实话，我也绞尽脑汁想浪漫一回，但未能成功。所以，除了和舍友们喝喝酒，打打牌，侃侃大山，有时，我也会和他们一样，在哪个MM走不定期时肆无忌惮地大叫，张牙舞爪，令人侧目。他们是放纵的，我是忧伤的，这或许就是我与他们的区别，让人哭笑不得的区别。
　　多年之前，抑或多年之后，我仍是个孩子。蓦然回首，有人匆匆地来了，有人匆匆地走了。来来往往，青春的悲欢仿佛浸泡在幸福的汤里。清醒时，才发现青春是一个像明天一样的梦，或许纯净，或许阴霾，不知是否有熟悉的味道。
　　某日，偶然间竟听到学校的广播里在放《风花》——那首极易让人怀念的歌。
　　风花，风花
　　父亲对我说别走近它
　　他说他总有些害怕
　　他说他迷恋过它
　　风花，美丽的风花
　　我急切地要抚摸它
　　贴近脸颊，深闻久嗅
　　如今，我已无法自拔
　　它的芳香犹如水汽
　　在沙漠中蒸发
　　所以，孩子，听句劝告吧
　　风花，古老的风花
　　美丽迷惑了年轻的梦人
　　久久徘徊在它们身旁
　　而我爱你，古老的风花
　　我不由痴了，抬头，看见了一片叶子离开了枝头，悠悠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