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真想是那棵树
　　
　　很多时候，母亲的痛
　　无缘无故，喊醒沉睡中的人
　　喊声像把刀子。一场梦
　　就这样被拦腰截断
　　
　　我明白，母亲站在村口的老树下
　　远望
　　我明白，母亲想要一棵树——
　　茂盛的枝干遮护老屋
　　长长的根系，连接老屋的脉络
　　然而，我不能够
　　
　　母亲的痛，缘于何时
　　她自己不知道，她的母亲更不明白
　　翻开祖宗留下的鸟形文字
　　只有“狂人”能读得懂
　　
　　因为我，母亲更加疼痛
　　羞愧，常常使她不敢进老屋
　　走路也像无声无息的风
　　一个影子躲在她身后，掩面而泣
　　
　　当“母亲”作为一个名词，冰冷地
　　挂在夜空。不如一颗星星温馨
　　是什么？在拼命敲打身体里的骨头
　　雪花，纷纷扬扬
　　从五脏六腑飘出，撒了一地
　　是黑暗最伤心的胎记
　　注定 让我流浪一生
　　
　　走完一个圈，回到村口
　　母亲还在老屋里，想着树
　　她的眼里，闪现出一条河
　　我既使撑渡一生，也抵达不了她的脚边
　　
　　母亲呀！我为什么不是那棵树
　　
　　
　　开在天空的花朵
　　
　　只等这场梦醒了
　　敲开生命 沉重的厚壳
　　将下肢深深地扎入土里 深深地
　　
　　我的头颅
　　以句号的形状 绽放在天空
　　艳丽如花
　　像一株植物，自由地吮吸阳光
　　我遍体纯净，状如婴孩
　　重归母体
　　
　　多么可笑的妄想呀！
　　可是，这念头会困扰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