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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夜曲(四首)

鸽子飞翔在梦中
2004-03-16 22:54   收藏:3 回复:2 点击:3543

   
  
    [夜色]
  
  
  
   夜空低吼着汽笛,火车在减速中格外庄严。朔风尚未凛冽,寒意却已频频扑面。
   暗淡的灯火奔驰而来,颓然立定在喘息着的火车面前。车站冷冷清清,我泛起漫无边际的恐慌,夜的寂寞那么深,压住我的心事腾起怅然的烟雾。不可抑制的想象使我变成一块渺小的石头,我不知道孤注地这一掷,会不会留下一个反响在暗处等我。
   临行前曾经郑重招呼,但对电报的能力有着重重疑虑;意外的误点和投递的错误,都足以致命。无数不如意的教训纷至沓来,围堵着强迫我的思想作剧烈的搏斗。
   抉择终需做出,忧忧着把自己委托给陌生的大地,列车呼啸着弃我而去。从未探足于这地方,我有如失去方向的汽车、没有罗盘的巨轮,叫我如何在迷雾中辨别东西南北?万一叫我自己去突围,我该怎么度过这漫漫长夜?
   东张西望在迷乱的时刻,我追悔下车的冒然。横下一条准备离去的心,呼喊声却随着手电光从远处奔来。有如漂浮在茫茫大海中乍然撞到救星的受溺者,隐隐约约的人影蓦然清晰。我的期待。
   紧握伸过来的手,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有了主人的引领,目的地俨然已在我的脚下屈服。汽笛又在远方拉响,飘散着余音乘着戈壁的风沙传来,寂静中秃显这秋夜的荒凉;一轮西斜的眉月孤单地挂在天空,无力穿透黑暗的土地。
   这塞外的夜色啊!
  
  
  
   [夜行]
  
  
  
   颠簸着一腔的新奇,在没有路的戈壁上奔驰,货车粗声地喘息,圆睁双眼仔细地探射前方,象两把利刀刺穿黑夜的心脏。
   广阔的大漠一望无际,放眼尽是黑影的窥测,不见了红花绿柳,生命仿佛在这里消失,唯有孤苦的引擎,用单调的语言诉说内心的郁闷。
   固有的经验完全失灵,未知的荒原在眼前撒下道道包围圈;前路茫茫,既没有一盏孤灯指引,也没有任何人文的暗示。
   此时我盼望着绿洲的流萤,哪怕仅有一只,那闪烁的蓝光,也足以点燃心火;
   此刻我怀念起河流的浪花,即使只是片刻,那潺潺的水声,也能够唤醒生机。
   可是大戈壁的夜湮没在洪荒时代,生命呻吟着却显出顽强的意志,荒芜横卧数千里方圆,生物几乎全被驱逐,人却无畏地驰骋往来。
   荒漠上夜行的人啊......
  
  
  
   [夜宿]
  
  
  
   黑夜催眠了神智,猛然飞来的点点灯火,好比沙漠里陡然看见一股清泉使人振奋;迷路的思想找到归宿,豁然开朗在昏昏欲睡的尽头。
   车灯下荡过一排排土墙,夜风里传来隐约的人声,从与世隔绝的孤独里解救,生趣象燕子般飞舞在心灵。
   兀立在静止的黄色波浪中,孤岛似的居民点,有着庄严的美丽、羼弱的倔强,任凭凛冽的北风固执踏来,生活照样搀扶时光的脚步,朝向温暖的黎明送去一个个欢笑的回忆。
   橹桨下轻摇的木舟迎来清晨的梦醒,唱针里古老的留声机播出月夜的歌声;流水汨汨从山涧漂来,瀑布哗哗跳跃于自然的怀抱。
   但江海远在千万里之外,这里只有旋律的酷似,没有实际的存在。塞外的风光别具一格,随着那音乐的伴奏,青山绿水从江南飞来,在思维中形象地铺展。往日情怀急流般汹涌,春意在百花丛中摇晃秋千。
   嘎然的乐声,止住想象的野马;黑暗中睁开恍惚的双眼,心潮仍在澎湃,怅然远望,不见了青青草地,不见了潺潺流水,听不到啾啾鸟语,闻不到幽幽花香......
   啊,这里不是江南水乡,这里是塞外的戈壁......
  
  
  
   [夜语]
  
  
  
   憧憬成为惯性,按时便抑止不住翘首以待。十点钟是一个美丽的皂泡,渴望使我浑身是劲,雀跃着力图在幻灭前,捕捉那多彩的光环;我有了鼓起的期盼,令人窒息的一刻。
   留下无限的惆怅,绿影儿扬长而去,今天的消息又与我无缘,期望周而复始,在漫漫的月光下爬行。那些熟悉的字迹、那些熟悉的脸庞,踏着星辉千里万里潜来,在凉水一样的夜里踮起脚跟,停住我的床前,组成明天若江河一样的波澜。
   夜半,我把花盆供在窗台,祈祷仙人掌中的那点绿,能跟随我的心念飘向椰林密布的远方;即使秋风撒了把枯黄的叶儿,林下小经也仍留着那浅浅的脚窝。
   你的影子掠过我的眼前,虽然驼铃声声已经远离,虽然哈蜜瓜香已经飘散,你的笑语却莺绕着我的周遭,象串串珍珠装饰了黑夜,在梦的海岸荡起潮汐,怀念起伏失去昼间的自律。
   海啊,你的身影漫上我发自戈壁的鼾声。
  
  
  
  
    
  

作者签名:
即使我在深夜里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你那清凉的微光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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