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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夏花

四月胡杨
2004-03-15 20:11   收藏:1 回复:4 点击:3393

   
  冬天快结束的时候,寝室后面的树上的最后一片2003年的枯叶子落了。世界莫名地变得很宁谧和冷清。学校里的同学们开始三三两两的回家了,归心似箭。什么都不再重要了。母亲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回家时,我躺在床上,熟睡正酣。我披了一件淡薄的衣服,听着母亲遥远的声音。回家。温馨而惬意的词此时响在我的耳畔,竟变得生疏和飘忽。许多的时候,不曾回家了,不曾拥有过那种凝重的归属感。
  放下电话,我倒在床上继续睡去。梦到了爷爷家的那一大片枣园。那是留在我年少记忆中最刻骨铭心的东西。
  
  醒来时,已是夕阳西下,夜幕渐临。我没有告诉母亲,现在我的生物钟,简直是颠三倒四。昼伏夜出,已经转变成了夜猫子式的生活状态。寝室里宁静深沉的夜里,我穿着毛衣,光着脚,面对这荧蓝色的电脑显示器,用键盘敲击出我每天从心里流淌出的无拘束的文字。写作的灵感顺着夜阑人静的沟沿,映着窗外悠远的月色,涓涓的流进我的思维里。在我可以自身陶醉的世界里,竭尽全力的歇斯底里的呼号。
  在深夜和凌晨的寂静中。在生和死的空洞中。在短途或长途的漂泊以后。把自己封闭在阴暗的房间里,写它们。读它们。思考它们。它们是我灵魂深处开出的诡异的花朵,洁白颓败,气息辛辣。而我那时候是个习惯躲在网络后面的人。不常出现在阳光下,沉默。写字的时候喜欢光着脚,把头发像揉皱的丝绸倾泻在肩上,喝很多的水。因为把自己的灵魂挖掘得太深,很渴。安妮宝贝说她曾经是这样在写作的。平心而论,我并不喜欢她那些太所谓“小资”式的生活方式,但是,我从心里喜欢她这种写作的姿态。能在不受任何外界干扰的环境里进行能够自我陶醉其中的写作,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快感和满足。
  在网络里写作的人,首先要能够承担寂寞和幽暗。就像这浓重的深夜。
  
  终于买上了朴树的新专辑,《生如夏花》。每天便戴着耳机,听他的歌,写我的文字。快六点的凌晨,会忍不住犯困,会不断的打错字。大脑开始有些模糊,但坚持着写作,神智不再清醒,文字却不再加修饰。干净的,透彻的,赤裸裸地掉出来,带着心里的颤栗。我的手指有时几近本能的活动,写过后,许多的文字难以再被我从思绪里找出来。
  我不断的敲击着键盘,想知道自己一夜到底能写出多少文字。结果,不知不觉间,在凌晨的某刻,抵挡不住睡意的侵蚀,趴在电脑前睡着了。
  
  伙食费在十二月还未结束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危机。我不得不开始吃大量的馒头加咸菜,身体明显又消瘦了很多,在写文字的深夜,我去洗手间用凉水冲脸时,发现自己的牙龈上满是血。胃开始抽搐,经常会迫使我的思维中断。我不得不服用维生素和吗丁啉,而生活也彻底进入“赤字时期”。
  
  许多对娱乐圈很关心的人开始为逝去的2003年慨叹,一些值得他们缅怀的生命在这一年里走向终结。在某个早晨,发现许多报纸的头版都被梅艳芳的照片和报道占据了。他们写她。梅艳芳。生如夏花。生命的终结是人一生必然的归宿,只是我们总是会免不了为一些人、一些事而耿耿难释。当我们已经辞去年少的时候,总有些人不免要老去。谁也阻止不了。看到梅艳芳洗尽铅华的故去面容,终于才发现,我们已经不再年少轻狂。
  网上的一个朋友写了一长篇的东西,缅怀那个逝去的生命。她写自己对生命的理解和对逝去灵魂的的怀念。生命里,总是会有太多的割舍不下。
  
  周末的清晨,我一个人去外面。在学校附近的路上行走,漫无目的。来往的人麻木而匆忙。太阳从远处的云层深处爬上来,给微寒的晨一点儿细微的暖意。我从双桥中路走到农场,又折回来。知道2004年就这么悄悄的到来。
  在我的前方,是一对亲密的情侣。他们相依相携,漫步在晨曦的瑰丽中。在所有闪烁的身影中,显得孤兀。
  
  生如夏花般的绚烂,原来也不过在转瞬之间。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随行在他们相依靠的身影后,感到他们相互呵护的温度。生命决不会怕在世俗的纠结中僵固。因为心中有热烈的爱在沸腾。想起从前的一个朋友结婚,去为他的婚礼帮忙。中午的时候,经过走廊时,看到那对新人在休息的房间里。他站在那里,为他的新娘子涂着口红。在印象里,他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但那时候他专注的眼神,相信如果他的高中老师在场,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那个静滞在生命记忆中的画面,每次想起,都会让我感动。
  爱情,从温馨的细节里才能窥到它的伟大和绚烂。
  
  很少去上网了,因为口袋里空空如也。偶然一次去了,焦急的网友向我打听安妮宝贝和阿飞的新书。其实,她们的创作已经远离了网络,我始终也只是个观望者。大概是长篇罢!我无意敷衍他,只是他需要我给他一个我无法回答的答案。最后,我只能如此。
  
  想起了同系的一个女同学,她是个时尚的女生。经常去迪吧和酒吧。出入那些糜烂狂热的场所。时常听到她会讲,我在迪吧里,我在酒吧里,如何如何,很高兴她能有这么多的感受。只是,在她的生命里出现的地方似乎太单调了,这样,是容易让她看不到世界的渺茫的。至于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去过迪吧或者酒吧那种小资的地方了,因为自己的内心封尘的太厚了,怕惊受不了刺激。在拿起威士忌或者鸡尾酒的时候,会发现自己手指间绝望般的冰冷。我的生命早已变得自卑而惶恐,不再冲动。
  许多年前还是和她们一样的,没有网络的时候,身手触摸的全是现实的东西。那时候,麻木的戴着耳机。听69,脑浊和眼镜蛇的音乐。愤世嫉俗的朋克。跟着音响里的节奏歇斯底里的尖号。
  不论这个现在是多么不公平
  至少我们应该热爱生命
  不论我们将会面对多少不幸
  至少现在年轻就应该高兴
  朋克万岁
  朋克万岁
  朋克万岁
  许多的歌词到现在仍然记得,沉淀在记忆里,耳熟能详。宣泄一些什么,解释一些什么,总之是在面对自己生存的姿态和方式。所以,直到现在,我也不觉得零点和Beyond是在做着摇滚。他们只是在做着一种流行的集体的音乐格式而已。可以叫做通俗。但不能称之为摇滚。
  
  自己开始有了一种坏习惯,每天,不看几页书,是很难睡着的。文字,在我睡意正浓的时候,开始有了催眠的效用。或者说,是能够让我静下心来,宁谧的睡去。我的枕边,便时常放着安妮宝贝和沈从文、徐志摩的书。因为,他们的文字很柔软,能让我顺利的睡去。使我的梦也清畅,不带着太多的纠结。
  
  写了一篇文章给朋友看,她指着LIUJO、FELORY和Cafe sambal问我都是什么意思,她说她不喜欢满篇都是英文的东西。我说我其实也不喜欢,但是,我实在不知道它们都是什么意思,加上自己有很懒,就这么抄上去了。将就着看罢。呵呵。我经常傻笑,这是我逃避责任的绝招之一。
  
  快放假的前一天,借来了梅艳芳演的《胭脂扣》,在寝室里大家一起看。快结束时,不知谁问了一句:她真的死了吗?
  那个绮艳如梦魇的生命,真的已经离去了。还是,只是停滞在了某个定格里。
  一切,无从作答,也许,生命真的只是一场幻觉。
  生如夏花。
  去如秋叶。
  
  
  ——04年1月5,人文202寝室——
  
  

作者签名:
东风吹,战鼓擂.
我不是帅哥我怕谁?

原创[文.心路心语]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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