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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窑

沃尔夫
2004-02-17 09:29   收藏:0 回复:2 点击:805

    “装 窑”
  
  
  
   雪峰山脉在横过这个小县时,象是在山脉的腰部拧了一个结,那高高耸起的苏宝顶就是那结的扣,从那山结上向四面伸出了一条条山腿,相邻的山腿常常环包着一个比较平整的山川,山里人家就常常成百户的集居在这山川中。而两条山腿合拢处就是山村里的人出山的通道,那山上流下的溪水也要从这两条山腿间流出。
  
   磨刀岩就是座落在这样的两条山腿中的小山村,乌溪就是这两 条山腿中的小溪。在小溪的傍边,发哥挨着山路修了一幢二层楼的砖房,发嫂在那房子里开了一个小小的南杂店,兼卖些面食便饭。由于地处小山村的交通要道,村里那些赶场的人,山上那些砍树的人,路过那小店时都要歇歇脚,买点发饼喝点老酒。还时常有那些结伙上磨刀岩背后的高山上收天麻、黄姜等药材的行商,路过小店时,从发嫂的鸡笼里抓一两只鸡婆,要发嫂炖成浓浓的汤,喝上几瓶二锅头,醉了,就着酒兴拍拍发嫂那浑圆的屁股,摊开手脚睡在那小店的楼上。
  
   发哥是磨刀岩的人,二十四、五岁了,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田里的工夫除了那些力气活有点奈不何,插田除草施肥打药也是一把好手,但不管在太阳下面晒多久就是晒不黑他那身白生生的肉皮。只会晒成像熟透了的虾米,先是通红,然后是脱皮起泡。发哥人长得瘦小精致,显得清清秀秀,脸上白白净净的,但男人该有的胡须,在他的嘴角就只剩下一点点黄色的绒毛。
  
   发嫂是后山那边人家的女儿,曾当过后山那边乡村剧团的台柱子,高挑的身材顶着漂亮的脸蛋,细弯的眉毛比城里妹子纹出来的还好看。当她穿起红色的紧身衣时,丰满的胸部会引得许多男人的眼珠子鼓了出来。她同发哥是那年在乡里的春节会演时认得的。发哥吹得一口好笛,还会用那清美如女人的歌喉唱出好多动情的山歌,他那俊俏的面容不知勾起多少女人的想思病。发嫂——喔,那时还叫银花,在演出的间隙,在发哥的笛声伴奏下唱了好多天好听的山中情歌,过年后,银花也就成了发嫂。
  
   发哥田里的工夫有些作不动,就干脆不作了,将那田包给了别人,自己同发嫂在溪口开了那间店,由于是独门独户独家经营,发嫂人缘好,口又甜,生意做得也越来越红火。
  
   乌溪口小店的这对金童玉女在乌溪潺潺流水的滋润下,过着平静而悠长的日子。几年过去了,发嫂的身材还是象水蛇一样苗条而柔软,娃花花还没见一点。慢慢地,磨刀岩里的人悄悄的传开了,说那女人是不会抱窝的母鸡,只中看不中用。还有那些想发歌没有想到的女人说发嫂在跟发哥以前同剧团里的那武生有过一腿,坏了窑胚子,传得有鼻子有眼,象亲眼见到了一般。
  
   去年的五月,平坳的翠秀到磨刀岩的后山上采薇菜,在发嫂的店里歇了歇。翠秀也是婚后好几年才生的娃,二个女人说到这些事情,翠秀告诉发嫂,龙潭塘的王医师的药好,牛溪坳的观音菩萨灵。从此,发哥陪着发嫂到牛溪坳的观音庙里送了几十斤香油,还送了一幅特别大的“桅子”,那是这一带的风俗,用一根柴扦子,四周围上框子,框边上写上“观音送子,大慈大恩、有求必应、易养成人”的吉利话,在给庙祝送上信物的同时,将“桅子”放到庙外的香炉边,说是这样观音娘娘就知道给谁家送孩子。发哥同发嫂又到龙潭塘的王医师那里求了药。王医师算定,发嫂吃上一年药同时停房事一年,到明年五月初五“装窑”,一定会在梦中见到斗星入怀,那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会生下一个绝顶聪明的儿子。
  
   王医师的药一个月得去抓一次,发哥每次到龙潭塘都要给王医师带一些野味山珍,磨刀岩的人也都知道发哥是给发嫂抓怀“毛毛”的药。
  
   转眼一年过去了,发哥发嫂盼望着的五月初五终于来到了。 那天,店里很清静,只有一个常在后山下套子套山羊的长着满脸络缌胡子的李老套住在楼上。发嫂给老套炒了个油爆野免,拎了瓶老套爱喝的青溪大曲送到楼上,让他自斟自醉。发哥和发嫂老早就关了店门,用香皂将身子洗得香喷喷的,只等着早点上床“装窑”。
  
   天黑了,发哥发嫂到了自己的房间,听到老套早在隔壁打起了酒呼噜。发哥轻轻抱起漂亮温柔的妻温存的抚摸着,发嫂那久旱的心灵顿时充满了激情。发哥将发嫂放到了床头,拿起了那定情的笛轻轻的吹了起来。发嫂从那清越的笛声中听到了发哥深情的呼唤,那久违的山歌又从发嫂湿润的嘴唇中吐了出来:
  
   池中鸳鸯成双对,哥吹竹笛来约妹。
   仙笛情歌伴青山,月儿弯弯作红媒。
  
   夜越深,歌越甜,笛越幽,情越浓。情深处,发哥同发嫂紧紧的搂在一起,发哥抚摸着发嫂那高高的山岗,踏过那坦坦的平原,探过那幽幽的山溪,二人进入了那忘我的境界……发嫂的身体里彭湃着春潮,感到发哥那泥鳅般的滑动不能堵住那急流的奔腾。可发哥却在发嫂温情地拥抱下,渐渐地身体越来越软,终于满身大汗,瘫倒在发嫂的身上。发嫂那饥渴的心灵远没有得到蔚藉,但看到发哥那吃力的模样终于不忍的放开那紧紧拥抱着的双手。
  
   发哥知道,今天这个良辰吉景同往常一样,又没有能好好的装上“窑”。可他想儿子,想要一个绝顶聪明的儿子。他还想努力,可发嫂轻轻地推开了他那努力挺着的肚子。
  
   天明了,发嫂捅开了煤炉,又开始准备一天的生意,发哥今天要到洞口去进货,也早早地起了床,匆匆吃了碗米粉带着钱出门赶车出了。只有那套山羊的李老套还在楼上打着那响响的酒呼噜。
  
   上午发嫂的生意还同往常那样清闲,出山的人都是要到下午回村时才到她的店子里打尖歇脚,顺便带点糖点盐酱回村。
  
   小上午了,搂上的酒呼噜才停了下来,一会儿,一个粗犷的声音传了下来“发嫂,热点米粉送上来。”
  
   发嫂麻利的热好了米粉,端上了楼。一推开老李套的房门,一股强烈的草烟、烈酒和老套身上那永远也褪不掉的羊骚味混在一起的气体熏得发嫂呼不出气来。那老套光着上身躺在床上,几天不刮的络腮胡子和那黑压压的胸毛,让他象一只卷屈着身子的野兽。
  
   老套那胡子丛中眯着的眼球看到发嫂那苗条秀美的身影进了屋,立刻鼓了起来,放出了邪淫的目光:“他娘的!昨儿个晚上你俩发的什么颠,半夜三更的不让人睡觉,那小白脸儿只是中看不中用的,不如今儿个让老子陪你练练。”发嫂避开他那恶狼似的眼光,将那碗米粉放在他身边的桌子上,转身要离开。只见那老套掀开被子跳了起来,那该死的李老套,竟然全身赤裸着,没穿一根纱,浑身上下象砣刚出炉的炭,黑的发出油亮。老套见到发嫂转身要跑,跳下床象老鹰抓小鸡要样张开那双黑色的大手抠住发嫂那柔软的腰,一头坚硬的胡子轧进发嫂那细嫩的脸 。发嫂在他的双臂中挣扎着,呼喊着,可那双黑色的大手几把就剥光了发嫂的衣服,那长着熊毛一样的黑胸脯象门板一样压在发嫂那白玉一般的双乳上……
  
   小店外面的山路仍然没有人路过,发嫂的呼救声更激起了老套的兽性,在老套狂动的冲击中,发嫂的呼救声越来越弱,终于没有了声息。老套发泄完了那暴燥的兽性,“嘿嘿”的傻笑着,想哄哄趴在床上哭泣的发嫂,可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发嫂缓过神来,穿好衣服,拎起放在墙角老套下套的家伙从楼道上使劲的摔到外面的山路上,象只暴怒的母鹿,一脚踢向正在傻笑的老套黑色的屁股上,尖声的一长声“滚!……!!!”把老套赤裸着身子赶出了店门。
  
   老套滚后好一会儿,发哥回来了,发嫂没有把上午发生的事儿给发哥说,只是平静地为发哥做好了晚饭。
  
   时光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发嫂肚子渐渐的鼓了起来,发哥一天到晚的笑咧着嘴,到处为牛溪坳的观音庙和龙潭塘的王医师传着名。
  
   又到了一年的春天,乌溪一改那静静流淌的脾气,发起了端午水,那奔腾溪水打着旋涡从发嫂的小店门口流过。 发哥抱起娇柔的妻子,说要到山地里拔点青菜洗了后腌盐菜,又在熟睡的儿子脸上亲了下出了门。可是发哥到天黑也没有回来。
  
   发嫂急了,疯了似的到处呼喊着发哥,又央求村里的乡亲到山上河边到处寻找。过了好几天,村里的人才在乌溪下游的深潭里找到发哥的尸体,手中还拿着一兜青菜,乡警看了后,认定是失足落水致死。
  
   发嫂悲疼了不知多少天,不少住店的客商也想把发嫂和那孩子带到山外,可发嫂就是不松口。
  
   那年被发嫂赤裸着身子赶出门的老套在发哥死后又来到了发嫂的小店,发嫂倒是对他热情异常,对他又是有说有说笑,又是好酒好菜的招呼着。老套喝醉了酒后话还是蛮多的,常常对着发嫂罗里罗嗦地说着那些在山上猎杀野物的故事,发嫂不管他说的多么结巴,总是很有兴致的听着。一天在发嫂又一次温柔的笑容和酒肉的招待下,老套迷糊着双眼含混的说着:“……那天,我只不过在发哥的背后轻轻的推了一把。”
  
   没过多久,老套被乡警带到走了,再也没来过磨刀岩。
  
   发嫂也被一个收生药的商客带出了雪峰山。
  
   只是牛溪坳的观音庙香火更加兴旺起来,香炉边的“桅子”堆得象一座小柴山。
  
   还有那龙潭塘的王医师生意也更加的兴隆起来,忙得王医师鼻子眉毛挤在一起笑。
  
原创[文.浮 世]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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