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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行成双

子曰店
2004-01-26 21:56   收藏:0 回复:1 点击:4418

    “咔哒”,突然停电了,于是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你的眼睛在闪光。我翻出半截蜡烛,点燃。在跳动的烛光中,我给你讲这个故事。故事就像这燃烧着的半截蜡烛一样,没有开始。
  
   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时候,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有一群孤儿为着一个不知道为什么的理由,在茫茫沙海中向着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目标迁徙。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迁徙,甚至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也许他们自己知道答案,但也许连他们自己都迷惑。每一个孩子带着早熟的表情,背着沉重的食物和水,艰难地跋涉。头顶,骄阳残酷地烘烤着地上的一切,动物和植物,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藏在地底深处。地面上,只有滚烫的流沙,粗大或者细腻的沙砾,吸收阳光的热量,同时散发阳光的热量。
   地面不是完全平坦,但沙丘的起伏也不算大,广袤又单调的大地上只看得见细细的一队身影缓慢地移动,孤独地向着看不见的远方前进。没有人告诉这些孩子们要团结,也没有人教育他们说弱肉强食,怎么做全靠他们的本能,于是,常常有孩子在灾难降临的时候被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同路人救下,也常常有孩子在一觉醒来以后发现,同伴们掠走了他们的赖以生存的食物和水,抛下他们孤零零地在死神降临以前苦苦挣扎。前者总是幸运的,而后者则总是不幸的。事实上,往往是不幸发生的时候要多些。这些被抛弃的孩子,备受饥饿和干渴的折磨,一日一日积聚在心中的怨恨,让他们最终变为可怕的诅咒者,给后面的孩子设下邪恶的陷阱。
   ……
   哎和喏艰难地向前挪动着脚步,他们掉队了,旅途太过漫长,随时都有孩子掉队。喏背着沉重的食物,而哎的肩头只有一个小包包。不,不要以为哎被掠夺被抛弃。不幸的人是喏,与喏同行的大牙,过早地吃光了自己的食物,然后,在一个起大风的傍晚,大牙打晕喏,夺走他的所有食物,一点也没有剩下。
   喏伏在滚烫的沙地里,一动不动。没有了食物和水,茫茫沙海中,在烈日烘烤下,走和不走结果都是一样,也许,安静地呆着,还能多活几天。可是,就算多活几天,在这种生不如死的情况下,却又到底该算是幸福还是痛苦?
  就像所有平庸故事里写的一样,喏的救星出现在他最难熬的时候。哎把喏拖到沙丘下的阴影里。很小心地把珍贵的水,从水壶里倒进喏的嘴里。喏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哎浅色的头发,细弱的胳膊,以及疲倦也掩饰不住的笑意。
   ……
   太阳落到遥远的天尽头的时候,喏和哎上路了。地上的沙砾还在散发着白天的余热,但是至少头顶上少了大火炉,多少凉快些。天空总是不会有云的,日里无遮无掩地烘烤大地,可是到了夜里,繁星完全暴露眼前,璀璨,明亮,一闪一闪。
   哎和喏艰难地前行。烫脚的沙和石头磨破了他们稚嫩的脚,伤痕累累。但是幸好,哎的食物很充足,足够让两个人支撑到终点,而且,哎很会逗人开心,肚子里全是讲不完的笑话。于是,沿路洒下两个人快乐的笑声。
  有时候,快乐也会被忧伤和怨恨的阴影遮盖,那是他们看到躺在路上的死尸,或者是在夜里四处游荡的诅咒者的时候,大风便会吹走喏脸上所有的笑容。每当这种时候,不论哎怎么逗弄,喏都只是阴沉着脸不说话。次数多了,哎也就放弃试图让喏开心,两个朋友都在沉默中向前走,一直走到那些另人不开心的东西消失在后面很远看不见的地方为止。
   他们不停地向前走,向终点移动,不分白天和晚上。迁徙的路途很艰难,烈日,高温,干渴,饥饿,还有邪恶的诅咒者,都是前进路上致命的障碍。哎和喏互相扶持着,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也许故事就该一直这么风平浪静地发展下去,两个孤独又彼此拥有的朋友战胜一切困难,最后到达了终点。可是这不是我想要告诉你的全部,故事不应该这么大团圆,所以,还得让我继续讲下去。
  
   情况的变化发生在高个出现以后。有一天,一个同样掉队了的,自称是“高个”的人,从后面追上了哎和喏。面对高个提出的同行的要求,喏有些犹豫,而哎,则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高个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于是哎不顾喏的强烈反对,把本来就很紧张的食物分做三分,与喏,还有高个分享。
  可惜高个是一个贪婪的人。在一个星光暗淡的夜晚,他偷走了哎所有的食物,逃之夭夭。一夜间,哎和喏变得一无所有。
   ……
   再度被友谊背叛,喏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脾气也一天比一天暴躁。相比之下,哎就要看得开得多了,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来说服喏继续上路,让喏相信前面一定有希望。
   于是两个朋友再次搀扶着踏上旅途,不过,再没了沉甸甸的给人安稳感觉的行李,未来开始变得渺茫起来。唯一没变的,是哎的肚子里还是有那么多笑话,但是喏很难再被逗笑了。
   被饥饿、酷热和绝望折磨了几天以后,喏终于崩溃。他疯狂地刨着滚烫的沙,叫嚷着说这下面是大牙和高个丑陋的灵魂。哎紧紧抱住喏,不停地跟他讲话,可是喏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正在一点一点地变成诅咒者。
   “喏,相信我,再要几天我们就可以追上大多数人了,等追上他们,我们就得救了!”
   “喏,给自己一点希望,我们一定可以活着走到终点,你一定可以的,我们都可以的,给自己一点信心!”
   “喏,不要放弃,不要变成诅咒者!”
   “喏,不要绝望,至少你还有我陪在你身边,不是每个人都会抛弃你的!”
   “喏,想想我们的友谊……”
   哎不停地说,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把喏从诅咒者的边缘拉回来,也不管喏到底有没有在听。太阳慢慢地滑到沙丘的后面,星星逐渐浮现在天空;星星开始隐没在阳光里,太阳出现在东边的地平线上。接连说了两个昼夜以后,哎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哎悠悠醒转。他看见红色的沙砾在向身后缓缓移动,再仔细看,原来是自己被人背着,而那个人正匍匐在地上,艰难地向前面爬过去。
   “喏……”哎张张嘴,很困难地发出这个声音。
   身下的人回过头来,哎看到他最熟悉的那张脸,正带着笑意望着他。
  
   蜡烛越燃越短,熔化了的蜡在桌子上摊成一片,灯芯颤巍巍地立着,终于支撑不住倒下来,熄灭了。于是房间里一片漆黑。蜡烛烧完了,我的故事也就讲完了。我让你去睡觉,你却不满足于没有结局的故事,你不停地问:“后来呢?”“他们最后如何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他们最后是如何结束的,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他们一定有后来,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定有结果——就像你我的人生一样。
  
  
  
   后记:本来想把故事编得酷一点,可是写完了才发现内容和题目几乎扯不上边,舍不得这个题目,又没有能力把故事的方向往题目上拉,就只有将就了。:)
  

作者签名:
  我选择记住忧伤的回忆
  同时依然快活地活着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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