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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瓶 (十二)

孙柳陌
2004-01-13 10:35   收藏:0 回复:1 点击:790

    一条大河浩荡西去,这条横贯洛阳的河流正是使洛阳得名的洛河了。河上船支众多,货运繁忙,显出一派盛世景象。宝瓶却想到展宿对她所讲的实际情况,心下不觉有些不自在。
  她背了展宿直奔位于洛阳城北通远市的九星教思远堂所在地,堂主骆平是宝瓶手下最得力的两个人之一,另一个是已死的郭轩。骆平见宝瓶到此,又惊又喜,他差不多已有半年多未见过她了。宝瓶也没多说什么,找了一个房间便把展宿安顿下来。
  为展宿疗伤已有二个多时辰,宝瓶浑身汗透重衣,可是展宿没见一点好转。她累得要死,仰面倒在床上,大口喘气。
  忽听窗子一响,显然有人以指弹击,宝瓶猛地坐了起来,喝道:"谁?"心中暗道好大胆子,九星教分舵你也敢闯。
  外面的人不说话,却弹指三下,风声一响,已向远处去了。宝瓶好奇心起,下床推门而出,走上街口。这时已是星斗满天,夜色一片,人影沓沓。身后破空之声袭来,宝瓶猛击向后,"叮铛"一声,回头瞧去,却是一只银制铃铛。宝瓶只觉眼熟,但想不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来。正沉思间,只见一条人影正已迅疾绝伦的速度自房上一掠而过,若不是宝瓶视力一流,还真看不到他。她清楚地看到他右肋下挟了一个人,僧衣芒鞋,不是展宿是谁。她暗叫"糟了",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身形立起,直纵上房,向着那人追了过去。凭她的轻功,本来应该可以轻易追上,可是这个人的轻功却出乎宝瓶的意料,其迅速就连宝瓶都望尘莫及,只几个起落就已将她远远抛落在后面,宝瓶不但惊而且怒,纤手疾扬,银星暗器划破夜色,如一颗急射的流星般向那人射了出去,配上她的身形,更是狠辣无比。
  这人的高强更是惊人,根本不把这霸道的银星放在眼里。左手向后一扫,只见那暗器倏地打了个旋儿,竟又倒飞回来,直袭宝瓶,其攻势之猛,尤胜方才。宝瓶骤然间受袭,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忙向旁闪去,结果被迫到了房檐外,凌空疾翻,已向地面落去,眼睁睁看着那人带着展宿消失在夜色中。
  宝瓶此时的心情简直是乱成一团,展宿身受重伤未愈,此时被敌方抓去,肯定是凶多吉少。更气人的是自己连是哪边人抓的都不知道。是魔教?还是天枫门?这让她如何是好呢?
  事不宜迟,宝瓶立刻找来了骆平。骆平一听人丢了,吓得忙跪倒在地,请宝瓶杀他谢罪。宝瓶哪有心情还来处理他,道:"在你这里丢了人,确实是你们守护失职,不过我也有责任,好了,将功补过,立刻派出所有人,赶赴洛阳各个通道,包括水路,截住劫持展宿大师之人。天枫门与魔教的临时总坛皆在东京,无论是他们哪一个抓了人,必定会送回东京去。"
  骆平忙应了,吩咐下去,转回来又为宝瓶奉上茶,道:"从洛阳回东京城最方便迅捷的路径就是走水路,坐船走如果顺风的话用不了三天就到了。"
  宝瓶哪有心思喝茶,道:"那么找人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办,请你务必把展宿大师救回来!
  宝瓶离开思远堂,便向城南的龙门山赶去,她必须到无相禅院去交展宿的差,而且若真的救不回展宿,也必须通知禅院。
  龙门山与香山一西一东,两相对峙,远望犹如一座天然的门,因此又称"伊阙",伊水滔滔不绝地从二山之间流过,山水相衬,景色极为壮丽开阔。
  无相禅院就座落在半山中间,周围大大小小的皆是窟龛佛塔及造像碑刻,即是闻名于世,与甘肃敦煌的莫高,山西大同的云风齐名的三大石窟之一龙门石窟。无相禅院在其相形之下,显得并不特别,但它处的地势相当险峻,仿佛是被嵌在龙门山上一般。
  宝瓶上到山中间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远处的天空里呈现出一股青蒙蒙的颜色,中间透着几丝粉红,仿佛少女脸上泛起的红晕。太阳还未升起,但已有光偷偷地先射了出来。
  雾气在山间迷蒙着她眼前的一切,太阳的出现就在那么一刹那间,突然间光芒闪起,白色的雾气迅速地流动起来,同时掺入了霞光,从不同的角度与方向折射太阳的色泽,四周全是如烟一般滚动不止的彩雾。宝瓶置身其中,不禁被这惊人的奇景震憾了,她久久地沉浸其中,直到雾气在更强的阳光照耀下渐渐散去。
  兰若山高处,烟霞障几重。
  "无相禅院"的四字匾额已出现在宝瓶眼前,她轻轻叩响了门环。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知客僧,见了宝瓶,合什为礼道:"宝施主么?方丈大师已恭候多时了!"
  禅院里的设置,与白马寺大致差不多,进门后来到的第一座佛殿,就是天王殿。宝瓶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不禁暗自戒备,道:"方丈大师要在哪儿见我?"
  知客僧道:"方丈在地藏殿内见施主,请施主随小僧这边走。"
  宝瓶暗提功力,随时对付突来之变。但是一直来到地藏殿前,也没发生什么事情,知客僧向宝瓶躬身一礼道:"宝施主请进殿,小僧就此告退。"言罢去了。宝瓶未感到有何异常,于是安然入殿。
  供台上是一尊比丘僧,香火燎绕不绝。香案下的蒲团上,坐着一个青袍僧人,背对殿门,身披袈裟。
  宝瓶知他必是方丈本如大师,恭敬行礼道:"九星教宝瓶见过方丈大师。"
  本如低沉的声音响起:"宝瓶可知我为何要在地藏殿见你的用意么?"
  宝瓶皱眉,她对佛法一窍不通,闻言勉强道:"是否因为展宿大师为地藏之化身呢?"
  本如大师轻轻一叹道:"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宝瓶知道地藏菩萨的故事么?"
  宝瓶恭敬道:"请恕宝瓶无知并未听过,愿听大师教诲。"
  本如低声道:"地藏乃佛祖释迦牟尼的弟子,在他成佛之前,佛祖曾嘱咐他,要他在佛祖入灭而弥勒佛尚未降生于世间之前这一段时间内普渡众生。他为此发下大誓愿,定要尽渡在六道中轮回不息的芸芸众生,拯救他们各种苦难之后,再升级成佛。因此他又被称为'大愿地藏'。此大愿为五大愿:一为孝顺和超荐父母;二为为众生担负一切艰难苦行;三为满足众生生活需求,令大地五谷杂粮草木花果生长;四为祛除疾病;五为渡尽地狱众生。可以说,地藏菩萨为了天下苍生甘愿放弃每一个成佛的机会,为百姓摆脱各种苦难而一直在努力着。"
  宝瓶赞道:"地藏菩萨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好菩萨。"
  本如道:"宝瓶请抬头看!"
  宝瓶闻言抬头,看到的是台上供奉的地藏菩萨之像,比丘装束,结跏跌坐,右手持一根锡杖,左手持一颗珠子。他的两旁各有一比丘像及一老者像。
  本如大师道:"你看到地藏菩萨右手拿的那根锡杖么?那表示爱护众生,也表示戒修精严。左手的那颗如意宝珠,表示要使众生的愿望得到满足。所以说,地藏之慈悲,实为本心啊。"
  宝瓶道:"大师的意思是让宝瓶也要如地藏菩萨般,爱护众生?"
  本如道:"正是此意,宝瓶能够了解,老僧甚感欣慰。师弟展宿多年来一直在外修行流浪,就是为了如地藏一般普渡众生,以成就'大愿'之意。"
  宝瓶这才道:"方丈大师,展宿大师他被人抓去了!我连夜赶来,就是要通知这个消息。"
  本如低宣一声佛号,道:"此是展宿命中一劫,所谓九九归一,就连我佛释迦牟尼,亦要苦修六年,方才悟道成佛,展宿更是要经历种种磨难,才可修成正果。宝瓶不要放在心上,只要你到了这里,那么一切都照旧进行。"
  宝瓶应道:"请大师指示宝瓶应做的事。"
  本如道:"你将要学的武功会由藏经楼的尚玄师弟来传授与你。现在你出门去,会有人带你去,记得,安忍不动,静虑深密。甘忍一切苦厄。善哉善哉!"
  宝瓶躬身行礼,转身出殿,果见先前那知客僧候在殿外,见了宝瓶出来,合什道:"宝施主请随小僧到藏经楼见尚玄师叔祖。"当先在前领路。
  走了一会儿,宝瓶道:"还未请教大师法号。"
  知客僧忙躬身道:"小僧只是一名知客僧,哪敢当大师之称。小僧乃尚玄师叔祖的弟子法慧大师的微徒静源。噢,藏经楼已到,宝施主请。"
  宝瓶定了定心神,她要尽量将展宿被抓的记忆忘掉,必须静心一念地来见尚玄学习武功。可惜展宿的身影始终在眼前脑中浮现,让她的心静不下来。
  木鱼声自藏经楼内响起,清脆悦耳,节奏明越,令人听后不自觉地放松心神,宝瓶的注意力立刻被这木鱼声吸引,暂时忘了展宿,走进了藏经楼。
  方一进门,立刻感到一股严厉的压迫劲气扑面而来,使她不得不运起九星气相抵抗,同时作好了应付各种突袭的准备。
  劲气越来越强大,宝瓶自出道以来,还从未遇上过这么强的对手,她几乎拼了全力催动九星气,才勉强让自己不被逼到楼外去,但是五脏六腑却受着巨大的压制,用不了多长时间,她肯定会受伤。
  就在她再也无法坚持要放弃时,那股劲气突然间消逝,整个空间就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似的。宝瓶骤然轻松,反而受不住,向前跌去。幸好她反应得快,及时将九星气逆运,纤腰一挺,已稳稳地站住了。
  这时藏经楼里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笑声,一把沙哑的声音笑道:"不愧是九星教中第一高手,果然不同寻常,可以抵得住我天玄气这么长时间的压迫,难得啊,怪不得本如师兄会对你赞不绝口。"
  

作者签名:
钗钿堕处遗香泽
乱点桃蹊 轻翻柳陌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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