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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瓶(三)

孙柳陌
2003-12-25 21:58   收藏:0 回复:4 点击:791

    江寒月与纤舞到达奉剑山庄的时候,宝瓶早已离去,江寒月万没料到宝瓶会这么快离开,见了张奉剑后,自报姓名为江寒,只说是纤舞受了风寒,连夜找不到客栈,故要在奉剑山庄借宿一晚。
   张奉剑与江寒月在江湖中同为"武林四公子",这四人皆是少年才俊,人中龙凤。另二人分别是九星教的护教左使,当朝第一权贵颜王爷的独生子"无双玉郎"颜召舞,以及九星教护教右使路仙道。四公子彼此间有种特别的平衡,虽齐名却互不服气,却也并不因此多事。张奉剑虽知寒月公子的大名,但并未见过他,因此虽见江寒月俊美洒脱,却根本想不到他会是寒月公子,欣然答允。于是这一晚,江寒月与纤舞就在奉剑山庄住下。
   江寒月在房中不住走动,自语道:"怎么会这么平静呢?倘若宝瓶到了这里,定会与凤莲花动手打起来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纤舞斜倚在床上,自从她被宝瓶吸干内力后,身体就虚弱得连正常人都不如,确是个受了风寒的虚疲模样。闻言轻轻道:"说不定凭宝瓶的内力,可以治好水翊的伤呢?"
   江寒月奇怪道:"咦,你怎么直呼你们宫主的名字?"
   纤舞撇嘴道:"水翊击败我们宫主而占宫主之位,只不过是要气宝瓶罢了,他才不愿做什么紫阙宫主呢。"
   江寒月哼了一声,道:"他是宝瓶的师兄,从小与宝瓶一同长大,所以才把宝瓶的性格心态掌握到极至,最会投其所好,攻其弱点,嘿!江湖中人说我江寒月风流浪荡,我看他水翊才是真正风流公子,连艳冠群芳,武林第一的泠美人都被他甩了!"
   纤舞"噗哧"失笑,掩嘴嗔道:"恐怕是你自己想追求泠美人吧。"
   江寒月凝目看她两眼,柔声笑道:"我的确有这意思,可怕你会吃醋哩!小美人!"
   纤舞一副不在乎的神气,淡淡道:"你追求她与我何关?谁吃这等醋,人家才懒得管你。"她尽量模仿宝瓶那种轻蔑与不屑的口吻,且发挥她紫阙宫圣女的魅力,举手投足间,均媚态横生。江寒月却视若无睹地笑道:"你不用装了!虽然你口上如此说,可心里却酸得紧是不是?"纤舞方要反驳,他却已笑道:"好了小乖乖,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到庄里看看。"
   纤舞气得发呆,为什么宝瓶可以使他有不受重视的感觉,而自己却不行呢,究竟是哪一点不同?
   江寒月走进院中,只见庄子里月影幽淡,流水淙淙,当真如人间仙境一般。不知怎地他就又想起了宝瓶,她那神不守舍的眼神如同天上的浮云,飘忽变幻,令人难以掌握。
   正出神的同时,忽听见不远处的竹林中有"沙"地一响,心中一动,身子斜掠过去。
   竹林中竹叶浓密,月光只能些微地透下来,洒出一片斑驳银影,一个黑影疾如闪电般掠过,江寒月却一眼看到,轻叱道:"什么人?"
   黑影停都未停,直向东边两座精致小楼纵过去,江寒月知道那是张奉剑及夫人的住处与书房,料到这人不是谋财便是害命,因此跟住他,偷偷向他背影疾地击出一掌。这黑影听得掌风并未回身,左手仿佛向后一扬,便见一片银光直洒过来。
   江寒月心知必是暗器,忙双掌一轮,欲将这银光扫开,哪知银光劲道超强,自己居然都来不及躲闪,更不用说扫净了,登时觉得胸口一麻,竟已中了暗器,低头一望,只吓得魂飞魄散。原来胸口中了九枚极小的银色暗器,在胸前排成了一个"十"字,每一枚都是星状,闪着耀目光芒。江寒月知道这是九星教独门暗器"银星",料想必是宝瓶所发,不由用尽全身力气大叫道:"瓶儿!是我啊!救我!"他声音极大,半晌听得远处传来一把清朗的男声道:"江公子,是你么?"正是张奉剑的声音,原来江寒月这么一叫,把尚未就寝的张氏夫妇给唤来了。
   江寒月只感一股寒气直攻心脉,顿时失去知觉,昏了过去。十几个灯笼被挑进竹林,张奉剑进得林来,忙将江寒月扶起,只见他整个脸都已变得乌黑。
   "好厉害的毒!"他身后的凤莲花不掩惊讶之情。
   张奉剑看到江寒月胸前的暗器,失声道:"银星十字列!"凤莲花亦变色道:"九星教!"
   张奉剑无暇多说什么,自怀中掏出一只玉瓶,打开后倒出一粒晶莹发光的药丸,塞入江寒月口中。凤莲花看得秀眉微微挑起。过了半晌,江寒月脸色大有好转,张奉剑这才吁了口气,道:"九星教的银星暗器,果真是歹毒无比,倘若我们再稍迟片刻,他就没救了。"
   凤莲花淡淡道:"有什么打紧,反正你也有这银星暗器的独门解药!"
   张奉剑面沉如水,脑中却灵光一闪,脱口道:"快回听剑楼,小心敌人已在楼上!"话音方落,已有无数家丁向听剑楼涌去,张奉剑也不管凤莲花,将江寒月负在背上,往他屋子掠去。
   惨叫声不绝,火光四起。
   凤莲花赶到听剑楼的时候,小楼已着起火来,她心中暗暗知道这定又是九星教的杰作,但还未料到是哪位高手来此寻事。奉剑山庄因着宝瓶之故,与九星教关系一向不是很好。张奉剑又曾在京都因得罪了颜王府而与九星教的护教左使,无双玉郎颜召舞有宿怨。但她此刻也没工夫去想那么多,暗运真气,轻轻推出一掌,一股至寒劲气发出,遇到火时,大火竟被卷至消失一半,但惨叫声犹自传来,只小楼四周,就已倒下了不少家丁。凤莲花清叱道:"有胆就现身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但听得听剑楼顶传下一阵清脆笑音,一条纤细的人影自二楼窗口射出,空中旋身,轻飘飘落向此楼顶层去,火光与月光同时映照下,只见她身材纤弱,面容娇柔清秀,竟是方才离庄的宝瓶!
   凤莲花真未想到是她,冷笑一声道:"又是你!手下败将,还敢来送死!"宝瓶也不答言,身子一晃,双手一扬,数十道银光直射下来!她居高临下,这些银星暗器势道越发强劲。凤莲花识得厉害,迅速向后闪开,哪知这些暗器竟在空中相互撞击,"哧"地一声又朝她打回去!原来宝瓶早就算到了她所退之处,所以暗器出手,本就要它们改变方向。凤莲花只有举掌相迎,她的内力强劲,将大部分暗器震飞,但仍有少数几枚,贴着她身体飞过,直把她惊出一身冷汗来,这时才知九星教的银星暗器果真是霸道非常。
   宝瓶扬声道:"张夫人,银星暗器的感觉如何?"
   凤莲花秀眉一挑,冷哼道:"歪魔邪道!只懂用暗器伤人么?"
   宝瓶冷笑一声:"那你呢,我可是记得张夫人'天魔附体神功'厉害得紧呢!"凤莲花心头一震,心道这丫头果然了得,只不过与自己对了一掌,竟已识出了自己的武功。
   宝瓶又道:"我只不过要向你借'血玉莲花',你与张奉剑竟然见死不救。凤莲花,我要让你知道因此要付出的代价!"她突然举掌自楼顶拍下,一股飞快旋转的高速力道,以石破天惊之势向凤莲花直压下来。凤莲花地处劣势,不敢硬接,但宝瓶此掌攻击范围太大,要想闪避已是来不及,只得运起"天魔附体神功",身形向一旁微晃,半强迫地接下了她这一掌。"砰"地一声巨响,异芒暴射,两人的护体真气相碰,闪出了耀目的强光。宝瓶身形后掠不及仰倒地上。她本已受了内伤,此时又妄动真气,伤势更重,却强站起来,走到楼边,凝目下望,见到凤莲花身形不稳,口角鲜血直流,冷笑一声,方要说话,却觉天旋地转,一下子又跌坐于地,再站不起来。
   凤莲花这才发觉自己的天魔功虽已练到第七层,但仍不是宝瓶的对手,方才在大厅中动手,她之所以胜出,完全是因为张奉剑的阻止。这小丫头难道还在顾着张奉剑?想到这里,妒火忽生,冷冷一笑,勉强聚起真气,往江寒月所在的那间屋子掠去。
   宝瓶坐于楼顶运气疔伤,忽听远处有吵嚷声,睁眼望去,暗叫奇怪,只见整个奉剑山庄,有大半都着起火来,火势异常凶猛,不可抑制。她回来此地只是为了寻血玉莲花偷拿出去,难道除了自己外,还有人在奉剑山庄捣乱?
   救火家丁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乱,凤莲花奔到江寒月处,见张奉剑竟还在输真气给他,心急道:"你快些出去看一看罢!"
   张奉剑行功才毕,慢慢道:"我知道是九星教的人来了,你可还记得那颜王府的九星左使?"
   凤莲花秀眸含煞,轩眉怒道:"什么九星左使?是宝瓶!她又回来了!放火烧庄杀人无数,你还不去杀了她!"她突然之间暴怒,一失往日的温婉。
   张奉剑目光一寒,皱眉道:"宝瓶?怎会是她?"
   床上的江寒月已醒来,听到他们说话,叫道:"是宝瓶,就是宝瓶!"
   张奉剑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出门去,这时整个山庄除了他所在之处还没烧到外,已是一片火海。他面色凝重,知道现在救火也已是来不及,但面上仍没什么表情。
   宝瓶行功一周天,内伤稍愈,站起身来,这时大火已将听剑楼包围,她清啸一声,振起双臂,自楼顶飞纵而下,空中横移身子,落于火海外。方站稳身形,便听得身后有人道:"久违了,大护法。"
   宝瓶一怔转身,看到一个黑衣人站在不远处,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发亮的眼睛,宝瓶淡淡一笑道:"原来是你,我正奇怪是谁在暗中搞鬼,却是你这小鬼。"
   黑衣人失笑道:"小鬼?我看你才是小鬼哩!我的奇怪比你多,任何人来动奉剑山庄,你也不会来。莫非你知道今日山庄大劫,所以特地来帮忙的?"
   宝瓶哼道:"莫要取笑我了,你为什么来这里?我可不记得你与张奉剑有什么仇。"
   黑衣人道:"你难道忘了那年他去京都,把我爹爹的桥子撞翻了,却怎样也不肯入府赔礼,还对我无礼之极。我越想越气,定是非要除他不可。"
   宝瓶瓶忽地沉默,只静静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了。黑衣人道:"你怎么了?不想我杀了张奉剑?我还以为你很想他死呢!"
   宝瓶轻轻摇头,叹了口气道:"唉,不懂事的小鬼!"忽然纵身,往火海深处去了。黑衣人目注她离去,也不禁摇头道:"你到底是恨他还是爱他?"
   宝瓶所到之处,见的都是尸体,心中有些惊慌,虽然张奉剑武功不错,但这场火委实太大了,身后的屋子"哗啦"一声倒塌,伴随着一个人缓缓道:"果然是你。"
   宝瓶不用回头亦听出这人是谁,张奉剑的声音她什么情况下也会记得的。她淡然道:"你早猜到我会回来?"
   张奉剑没有答她,反问道:"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恨我?"
   宝瓶心头一阵悸动,她尽量令声音平静,道:"是你先那样对我的!为了一朵血玉莲花,你竟不惜与我反脸动手,哼,你何时变成了这样?"她几乎不敢转身看他。
   张奉剑奇道:"什么血玉莲花?你不是要来杀莲花儿的么?"
   宝瓶一怔,猛地转身,面对他道:"我什么时候要杀她来?"她再见张奉剑的面,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不可抑制的激动,她忽然很想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他,然后在他怀里大哭一场。想到这里,整个娇躯不禁轻轻颤抖起来。
   张奉剑沉声道:"是莲花儿对我说的,难道她骗我?"他面色一变,似是不相信凤莲花会骗他。宝瓶呆呆地看着他,心中混乱无比,她此刻该怎么办?掉头就走,还是对他说,这许多年来,自己没一天忘记过他?哈,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还想要与他重新在一起么?
   张奉剑低声道:"对不住,是我误会你了。"探手入怀,掏出一只胭脂盒般大小的紫色木匣,道:"这就是血玉莲花,你拿去吧!"
   宝瓶心中一凛,忍不住伸手去接,忽听一把清脆声音叱道:"住手!"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转目望去,却是凤莲花,她面色苍白,在火光照映下显得阴晴不定。
   张奉剑似乎早料到她会来,沉声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凤莲花冷笑一声,皱眉道:"我能信任你么?你与这丫头这些年了,仍是不清不楚。你每天在听剑楼要呆上两个时辰,只是要练剑么?那么你练什么剑不好,偏要练那丫头从前教你的那套'逝雪剑法'?你每出一剑,都像是剌在我心上一般,你可知道么?"她声音渐低,忽地落下泪来。
   宝瓶似听得呆了,张奉剑每日在听剑楼上练"逝雪剑"?当初她教他这套剑法时正是在听剑楼上,难道,难道……
   张奉剑沉声道:"这些年来我确是不能全忘记宝瓶,但那只不过是种习惯,并不是爱!"
   凤莲花颤声道:"如果你不爱她,就把血玉莲花还给我!"
   张奉剑皱眉道:"为什么你不能借给她?"
   凤莲花凤目生寒道:"我偏不借她!"
   宝瓶突然纵身,一把自张奉剑手上将那盒子夺去,冷声道:"多谢了!"闪身便要走,凤莲花怒叱道:"站住!你休想这么轻易就走!"身形一展,纤手如刃,猛往宝瓶脖颈插去。
   宝瓶旋身拧臂,探手抓来,精确无差地捏住她手腕,冷冷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还打什么?"凤莲花冷笑,强运体内真气,啪地一声,天魔真气与宝瓶的九星气相撞,两人手腕间暴起一道火花。宝瓶气血翻涌,身子后掠,凤莲花紧追不舍,纤手翻起,一道强劲力道暴出,遥击宝瓶。宝瓶识得厉害,右手划个圈子,暗运九星气中御气心法"春蚕丝尽",这是九星气第八层的功力,已是宝瓶的极限。果然凤莲花这一掌力道被她卸去大半。凤莲花冷笑,身形疾停,突然振起双臂,张奉剑一见之下,惊呼道:"莲花儿,住手!会伤到你自己!"凤莲花此时一心一意只想杀了宝瓶,哪顾得了那么多,不顾内伤,强自运起了自伤经脉的魔功"天魔乱舞"。
   宝瓶本欲运起内力,施展轻功循逃,忽见张奉剑竟扑了上来,挡在自己身前,她纵前叫道:"你闪开,她会伤了你的!"可张奉剑却已向凤莲花扑过去,凤莲花也正在此时施功,"轰"地一声,听剑楼恰于此刻倒塌,凤莲花与张奉剑各自震开,张奉剑狂喷鲜血,颓然倒地。宝瓶掠至张奉剑身前,抱起已被震晕的他便要离去。凤莲花居然仍清醒,身形摇摇欲倒,犹自嘶声道:"放下他!不许你碰他!"
   宝瓶暗中叹气,一边给张奉剑输入真气,一边道:"我一直不知道除了紫阙宫外还有什么人在与九星教作对,如今我才知原来是魔教,你不是真的凤莲花。"
   凤莲花忽咯咯笑起来,道:"不管我是谁,我都已是张奉剑的妻子!这一点不容置疑,你想夺走他,那已是万万不可能了!"
   宝瓶冷然道:"我没想与你抢他!这次来只是因为我师兄受了重伤来借血玉莲花,你不但不借,还骗他说我是来杀你的,害得水翊半死不活的等死,现在你又打伤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在此说这些话?"
   凤莲花怒道:"他为什么会受伤?还不是为了要救你!是你把他抢走的!我不会饶了你,宝瓶!"她突然又扑上来,玉臂疾张,住宝瓶击来。宝瓶再度叹气,一掌还击,九星气发挥到极致,凤莲花再也支撑不住,娇躯剧震,向后狂退,终于倒了下去。宝瓶眼尾也不瞧她,抱起张奉剑迅速离去。
   江寒月毒已解净,恢复了体力,立刻带了纤舞离开这片火场,方走到山庄大门处,便被一黑衣人拦住。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着我?"江寒月本想来瞧热闹,却差点死掉。现在一心只想逃离这里,因此语气十分不满。
   黑衣人盯了他半晌,忽然道:"多情浪子寒月公子?"
   江寒月道:"你认识我?"他不禁微微有些得意,没想到他多情浪子的名气竟这么大。
   黑衣人轻笑道:"武林四公子,名气可太大了,想不知道都不行,只不过这里是奉剑公子的地方,你怎么会来?"武林四公子名气相当,却形同水火。
   江寒月更得意道:"张奉剑虽为四公子之一,但愚得可以,不但不知我是谁,还为我疗伤!"话说出口,便即后悔,自己受伤这种糗事怎能说出来。但黑衣人并未在意,道:"的确,张奉剑越来越不在乎山庄啦,连烧了他的庄子也不出来看一看。"
   江寒月忽想起宝瓶,忍不住道:"九星教的大护法也在这里,你可知道?"
   黑衣人道:"哦?她为什么会来?"
   江寒月低声道:"她是来报复张奉剑的,这山庄就是她放火烧的。"
   黑衣人失笑道:"哦?是么,真的是么?哈哈哈!"他忽大笑起来。
   江寒月不悦道:"有什么好笑的,你可知宝瓶乃是我江寒月的众多情人之一。"
   黑衣人一听之下不禁笑得直打跌,江寒月怒道:"别笑了!在我面前你也敢这么放肆!"
   黑衣人笑声忽然停顿下来,双目凝注他道:"你?你只不过是个花花公子罢了,你入四公子中,实是太损及四公子其他三人之名了!"
   江寒月大怒,叱道:"小子找死!"手掌缓缓拍出。其实他的武功很不错,虽然在四公子中排名最末,但也算可以了。
   黑衣人动也不动,待他这一掌拍出,微一旋身,举手还击,江寒月忽感到体内真气逆流,五脏六腑猛地剧震,登时张口喷出一口血来。
   黑衣人向后一退,忍不住又笑道:"你看,难道我说错了么?"
   纤舞骇得发抖,她虽武功全失,但却明显地感到这黑衣人的杀气,他一定是要杀江寒月的!想到这里她不由一步步地向后退去,忽地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
   江寒月浑身剧痛无比,强忍着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黑衣人又一阵大笑道:"你不是自命风流多情么?四公子里你最俊美,你最出名,我倒要看看!"一脚踢在他肋间,"啊!"江寒月失声大叫。
   纤舞颤声道:"别……别杀他!否则宝瓶不会放过你的!"
   黑衣人转目看她,笑道:"噢?宝瓶难道还会护着他?那为什么她还不来救他呢?"再一脚踢下,这一次足尖正对准了江寒月头顶"上星"要穴,若踢中了,他定是一命呜呼。
   一道白光闪电般疾射黑衣人小腿,他被迫收腿后退,低喝道:"什么人?"一条灰影射至,玄纱覆面,衣袂飘荡,风姿宛若仙人出尘。黑衣人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灰衣人低低一笑道:"不说也罢。"忽然出手,一掌朝黑衣人拍出。黑衣人似早已料到,冷笑一声,左手五指微屈,猛地抓出,但听"噼啪"之声不绝,二人的真气碰撞,激起一道道激荡气流。黑衣人的手在火光下忽变得有如透明一般,整个手臂的袖子无风自动,抖个不停。灰衣人这一掌也似凝住了一般,两个人的手相隔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地上的纤舞只感整个天地间的空气都似已凝固,就连四周的火焰也被逼退了二三丈。
   "哧"地一声轻响过后,两人突然同时后掠,黑衣人的左袖竟已随风散去,露出一条雪白晶莹的手臂,竟如他的手一样透明。灰衣人宽大的衣袖亦被劲气剌破一道裂口。
   灰衣人轻笑道:"承让了!"一俯身,自地上抱起江寒月,洒然道:"九星大搜魂手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火候还差了一点!"微一弹身,已自火海中消失。黑衣人并没有追,待灰衣人身影消失,他身子一个踉跄,一口鲜血直喷出来。纤舞惊叫一声,她没想到这黑衣人竟会受伤。
   黑衣人咬紧牙关,一字字狠狠道:"天-魔-大-法!"
  
   宝瓶负着张奉剑刚奔出奉剑山庄,便觉自己体力透支,真气流转不畅。她强提一口真气,勉强来到了宜春苑旁的寂寞狂踪院,刚进门去,就跌倒于地,再没一点力气爬起来。张奉剑也恰于此时悠悠醒来,两个人在黑夜里相互凝视,彼此忽都感到心中若不胜情。
   宝瓶轻抚他腕脉,暗惊他受伤之重,凤莲花那一击几乎将他全身经脉都击伤,而且武功全废。倘若当时是自己受此一击的话,可能也就此死掉了。自怀中掏出那装有血玉莲花的盒子,轻轻道:"你吃了它吧!"
   张奉剑脸色苍白如死,声音微弱几至不闻道:"阿……"只说出一个字,便没声息。宝瓶唤道:"张……张……你……"她忽地也没声了,根本叫不出他的名字,那仿佛是不久之前才叫过的,可是如今却如此陌生。
   张奉剑只顾盯着她看,唇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宝瓶不敢望他,自盒中拿出了血玉莲花。这是一朵精致无比的莲花美玉,洁净纯白的玉质中隐隐透出鲜红无比的血丝来,晶莹剔透,拿在手中温热滑润。这本是用来救水翊的,可是此刻张奉剑更需要它。她毫不犹豫地将它塞入张奉剑口中,血玉莲花立时化作水液流下,张奉剑无法动弹,只得任由宝瓶处置。
   宝瓶俏脸微仰,轻轻道:"这里应很安全,没人会打扰,你好好调息吧。"说罢聚起体内真气,挣扎半天,方自站起。张奉剑颤声道:"你……你去哪里?"
   宝瓶面色一黯,心里微叹口气,道:"从今以后,你我还是不要见面了!"说罢朝院子外走出去。张奉剑忽唤道:"阿宝!"宝瓶娇躯剧震,呆立当场。这个称呼她已多久没听到过了?多么遥远的记忆,过去多么美丽的一切,她却不可以再得到了,谁的错,谁该后悔?

作者签名:
钗钿堕处遗香泽乱点桃蹊 轻翻柳陌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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